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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知音
    天空飘来一朵云,正好挡在太阳下面,地表的燥热和忧闷顷刻一扫而光。凉风习习,凌纪安忽然觉得,这种离群索居的状态也很惬意。
    后面的两位女生玩得正开心,“花”字说完,又先后以“山”、“人”、“月”为主题字,对飙古诗词不下数十句。没有参与,光是在那听着,都感觉很过瘾。
    “我们别在这待太久了,差不多就回去了吧。”说话的是声音清脆的那位。
    “别啊,状态正佳呢。要不,玩最后一个吧?”
    “也行,你说吧,这次选哪个字?”
    浑厚女声可能和凌纪安一样抬头仰望天空,随口说出了“云”字。
    凌纪安想,她们可真会挑,虽然和“月”这个意象相比,“云”在古诗词中出现的频率似乎要低一些,但是伴随这个字的很多都是旷达高远的名句。
    果然,先手的清脆女声说出的第一句便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
    凌纪安极爱这句诗,心情烦闷的时候,脑海里勾画出这个画面,自然就有神清气爽的功效。
    “好诗!”浑厚女声道,“我接一个‘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画风继续。
    “天接云涛连晓雾。”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
    两人不知疲倦地对了好多句,有耳熟能详的,也有凌纪安甚少吟诵的,一句接一句,颇有徜徉诗海的意思。
    天上云朵若是能解风情,恐怕也会感慨人世间有这许多的知音吧。
    和前面的对局一样,到了后面,两人都有点力不从心。浑厚女声好不容易来了一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对方接了:“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之后,她又想了很久,搜肠刮肚硬是没想起带“云”字的诗词。
    这回轮到清脆女声神气了:“这就把你难倒啦,告诉你,我这儿还有一句,你接上来了我也不怕。”
    浑厚女声也不搭话,只顾冥思苦想,好不容易才想到一句:“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那边很快又接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可能是这句诗反而激发了她的灵感,浑厚女声这次没花多少时间,就接了一句:“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这一句似乎打乱了对手的节奏,那位声音清脆的女生想了很久,一直没有作答。凌纪安在后面听着都替她着急。
    又隔了一会,只听那浑厚女声说:“接不上了吧?那我们这就回去吧。”
    “谁说接不上的,我明明想到了一句,差一点就能说出来了!”清脆女声显得有些心焦,那边却催得急:“那你快点接嘛,接不上我可就走了。”
    清脆女声苦苦思索,还是没能想起来。
    凌纪安一直在同步答题,将自己代入到那两人的情景当中,此时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后面“啊”“啊”两声尖叫,紧接着有人问道:“谁?”
    凌纪安站起来,原想走过去好好解释解释,没想到刚绕过石头就呆住了。原来在他背后畅玩飞花令的,正是夏槿。
    她显得有些局促,身边的女生则用厚实的女中音质问道:“你是谁?怎么躲在这里听人说话?”
    凌纪安还想辩解说是他先到的这里,本来只想独自逍遥,可这飞花令一旦开始,什么时候走出来都是唐突。但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一个字都说不出。
    夏槿想到此人从她俩在石头后面坐下起就一直在听,那么多的诗词名句、二人间的嬉笑打骂全都被他听了去,眉头微蹙,拉着那位女同学的手说道:“快走吧。”
    那名女生本来不依不饶,经不住夏槿一个劲地扯她衣角,撂下一句:“你这人真没礼貌!”后带着夏槿扬长而去。凌纪安无端端唐突佳人,站在石头旁,心里除了空荡荡还是空荡荡。
    两位女生走了好一阵,他才稍微缓过神来,心想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到哪转转都好。
    走出林子,凌纪安心里面的怅然若失还是挥之不去。他低着头在路上走,走着走着突然滚过来一只足球。
    球滚的速度不快又不慢,他不自觉地脚尖一顿,把球给挑了起来。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叫:“同学,麻烦你借一下脚,帮忙踢过来!”
    可是皮球已经在他脚上翻滚了,却是欲罢不能。
    跟着蒙毅训练,凌纪安在颠球这一项目上下过苦功。这是足球运动馆最基础的练习,他不能容忍自己再有丢脸的情节发生,因此有时训练之外,他也会有意识地单练颠球。加上蒙毅不时从旁指点,现在凌纪安已非吴下阿蒙。
    就像这次,球到他脚边就柔顺地蹦起来,弹起得不高也不低。凌纪安脚尖绷住的角度刚刚好,球起球落,十分协调。
    球主人是卫杨班上的,他一路小跑过来捡球,看见凌纪安颠起了球,干脆就站在旁边看。没想到凌纪安越颠越顺,还左右脚交替着颠,球一点没有跌落的迹象。那人自己看还不够,又把其他同学拉过来一起围观。看的人渐渐多起来,还有人在一旁指指点点。
    凌纪安并没有想要引人注目,可是球颠得很顺,他又舍不得就这么停了。颠了一小会,他看见自己班上也有人走了过来。左晓桓和管云遥也在其中。
    “切,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原来是在杂耍。”
    左晓桓的风言风语,凌纪安早习以为常。他不为所动,继续按自己的节奏颠球。
    管云遥不同意左晓桓的观点:“纪安这球颠得真不错,这段时间我们都没踢球,他在哪练的这身功夫。”
    左晓桓不屑道:“球颠得好有啥了不起,一点用没有。足球又不是站在那儿踢。颠球能拿世界冠军,中国派杂技团去参赛好啦。”
    “你也别这么说,球不颠好,比赛能打好?”
    “你让他比赛时颠几个看看?要我说,能踢不能踢,场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