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凌纪安不再犹豫，斩钉截铁地对常小磊说：“砍头不过头点地！去！什么时候去，你定时间！”
    常小磊大喜过望，说：“听说他们有几个班实力都很强，我来找场强强对话！”
    常小磊欢天喜地地回去了。凌纪安任由对未知的探求欲望去压倒内心的忐忑，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冒失的决定找到些许正当性。
    窗外月色皎洁，春风酥软地吹到脸上，叫人心潮澎湃。
    这一次翘课看球的“壮举”，她会怎么想呢？会赞许我的大胆吗？还是笑话我的鲁莽？她应该不会喜欢翘课的男生吧？
    ……
    常小磊选中的比赛，是圣心中学初一年级最强两个班之间的较量，他全都打听好了，比赛时间是下周二。
    凌纪安看了看课程表，周二下午第一节是生物课，第二节是地理课，第三节自习。两所学校之间有约莫半小时的车程，这意味着他们至少在第二节课时就要动身了。
    另外，下午虽然没有娄天暮的课，但她一般都会在办公室，偶尔还会到班里看看，风险不可谓不大。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这些也只能在所不计了。
    相比凌纪安的谨小慎微，左晓桓似乎对离经叛道很感兴趣。人生那么长，谁没逃过几节课呢？这道理可能他们当下很难懂，到了大学就豁然开朗了。
    这件事在队友中间都心照不宣，不用多说，大家也知道决不可透露半点口风。这天下午，生物老师宣布下课后，凌纪安和左晓桓就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出去。韩北辰、管云遥他们和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只当是看不见。
    两人偷偷摸摸地走到一楼楼道口附近的厕所，这是和常小磊约好的碰头地点。平时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的如厕路，今天竟走得心惊肉跳，仿佛周围每一双眼睛都在看自己似的。
    “老师拖了会堂，一下课我就赶快过来了，应该没耽误时间！”常小磊兴致勃勃地喊道。
    左晓桓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常小磊才意识到自己讲话太大声了，一把把嘴捂住，左右看了看，应该没什么人听到。
    此时正是课间活动时间，教室内外学生来来往往，倒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的动向。
    没走几步，常小磊突然像见了鬼一样，猛地闪身躲到了凌纪安身后。凌、左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迎面走来了历史老师。
    原来如此。
    历史老师是常小磊的班主任，也给2班上历史课。也算是常小磊动作快，他把头藏得低低的，紧紧挨在凌纪安侧后方，并没有引起老师的注意。
    凌纪安和左晓桓齐声叫了“老师好”，历史老师点点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等老师走远，左晓桓拿脚踢了一下常小磊屁股，说：“穷紧张啥，这么神经兮兮的，不是做贼也变成做贼了。”
    常小磊惊魂未定，又不好发作，只得压着嗓门对他说：“你懂啥！这个时候往外走，她跟你们不熟也就罢了，见到我还不得拎回去！”
    左晓桓不屑地说：“你书包都没背，跟我们在学校里散个步她也要管？”
    三人为了掩人耳目，说好了都把书包留在学校，回来之后再相机去取。
    走到校门口，三人顿时踟蹰起来。平时这扇大门时开时闭，这会儿却是关得紧紧的。看门的保安闲来无事，躲在值班室里，从黑暗中牢牢盯着铁。要从这里大喇喇地走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四周的学生脚步匆忙，下一节课的上课铃马上就要响起了。三人站在小操场上，急得满头是汗。这次冒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豁出去了，临门一脚才发现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舍得一身剐就能成事。结果呢？一道铁门，一个保安，随时就能把几个小屁孩打回原形。
    开弓没有回头箭！都走到这一步了，再回头也赶不及在铃声敲响之前回到教室。科任老师虽不像班主任那样部勒森严，但也绝非善茬。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常小磊拉着凌纪安和左晓桓，就要硬闯。
    “别忙，我有个主意！”左晓桓突然灵光一闪，咧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凌纪安和常小磊异口同声地问他：“什么主意？”
    左晓桓还想卖个关子，常小磊着急地握住他手臂，疼得他直咧嘴。
    “好好，我说，我说。”左晓桓眼睛往两栋教学楼中间处一瞟，“咱们从那出去。”
    原来，这里有个窄窄的通道，通向一道小门。小门出去后是一条马路，对面就是体育场。靖和中学没有自己的运动场，平时上课大多借用体育场的场地。为方便学生上课，直接就从校门进出。
    此时，身穿运动服的学生已经三三两两走向那里，穿过校门准备到对面上课。
    上课铃还没响，体育老师也没到位，混在上课的学生里面走过去，还不算特别显眼。等会铃声响了，体育老师会站在门边看着学生鱼贯而出，并且把门关上。要到那时，想蒙混过关就不容易了。
    事不宜迟，三人加快脚步快速走向小门。
    左晓桓想得没错，这扇门虽然不大，对他们而言真可以用城门洞开来形容。三个人分散走在上课的学长学姐当中，虽然引来了少许诧异的眼光，但学生终归只是学生，没什么人来跟他们为难。
    凌纪安走在人群里，心脏“咚咚”直跳，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对他来说，这毕竟是一件超越常规的事，跟“好学生”的人设太不相符了。
    一直走到了大马路上，三人组都还觉得周身不自然。或者说，工作日下午三点半的大街长什么样，作为学生的他们，以前是没有机会看到的。这是一种很强烈的陌生感，如今掺杂在后果未知的恐惧感里，老实说，是够叫人心颤的。
    万幸，直到逃离了学校的范围，也没有人把他们三个叫住。
    凌纪安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此刻课堂上的场景，但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容易陷入到胡思乱想的怪圈，脑子里一片空白。
    “纪安！”左晓桓的叫声，让迷迷糊糊的凌纪安回过神来。原来已经走到了公交车站。
    “上车吧！”正好一辆车过来，左晓桓安慰凌纪安说：“想好了就去做，不是么。都已经既成事实了，管他那么多呢。”
    凌纪安点点头，晕乎乎地上了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