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林斌传话说我徐家已经不欠宇文公子，他们也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不是不需要，而是你徐大人做的已经足够他们所用。即便徐大人不再打算帮他们做什么，实际上也会帮到他们。若徐大人真不想继续助纣为虐，不能什么都不做。”
    “慕姑娘此话又是何意？”
    “若徐大人不愿继续帮到贼匪，就得助我扭转局势。”
    “我是深有悔意，想要弥补过失。可慕姑娘信我，还会用我做事？”
    “徐大人没有与林斌说出嘉王殿下实情，给了我几分信任的理由。”
    “哦。”徐允恍然，“原来慕姑娘也是在考验我。”
    慕清颜承认，“是啊，若徐大人对林斌如实相告，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慕姑娘想我这戴罪之人做什么？”
    “想要我不被针对，成都府还能在朝廷官府的管治之下保持正常秩序，徐大人此时便万不可将自己当做戴罪之人。”
    “我可独揽此事，放邓大人出狱与慕姑娘一同做事。”
    “徐大人有此心意，证明我的选择是较合适的一种。但徐大人凭一己之力是承担不动此案的。首先徐大人见过我的叔父，也算是与我有几分渊源，叔父去年曾招惹一些是非，这些都可被宇文公子所用。其次，是我亲自定邓知府的罪，释放徐大人，又致使嘉王等受到重创，也根本无法独善其身。再者，徐大人要承担认罪，就得供出宇文公子等人，可徐大人能交的出他们，或者能帮助我们捉拿到他们，彻底洗清邓知府嫌疑？若无结果，只会令事情更乱，更令百姓不知所措。”
    “我……确实不知宇文公子身在何处，甚至以何身份示人，只能靠林斌联络。若慕姑娘派人跟着林斌，定会有所收获。”
    “徐大人是还不知那位宇文公子的心机有多重。我的人是跟踪林斌，但最终跟回了府衙附近的那所宅院，若没有什么变数，我想林斌是不会再与任何人见面的。”
    “林斌又回来了？”
    徐允看着慕清颜，感觉在这年轻女子的眼中，自己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竟有些单纯，或者说是单蠢。
    慕清颜又道：“这也是多亏了徐大人没有将嘉王实情告知林斌，否则林斌哪里还会如此平静？”
    “这……”
    徐允一时不知，自己究竟做的是对还是错？
    “徐大人也不必多想，相比给林斌吐露消息，我得知徐大人没有出卖嘉王殿下更重要。”
    徐允心想，是啊！若自己再次出卖了嘉王，便无任何挽回余地了。
    “林斌没有掌握到关于嘉王的消息，认为府衙的情况没有变数，继续平静躲藏，但于我们而言，必须拨动他这根弦。”
    “慕姑娘打算怎么做？”
    “这林斌又是什么人？”慕清颜问。
    徐允道：“林斌的父亲当年在金地遇险，被宇文将军之子所救，之后便追随宇文家人。宇文将军之子病逝后，林斌父子便又追随宇文小公子，算是宇文公子身边的忠仆。后来我到西川路提刑司任职，宇文公子便带林斌找上我，要他做提刑司捕快。”
    “刚听徐大人说并不知宇文公子以怎样身份示人，想来也不知他的真面目。”
    “是的，我并未见过宇文公子的面目。”
    慕清颜并不感到意外。
    徐允接着道，“宇文公子是拿着祖父留下的信物找上我，但我见到他的两次都是蒙着面。”
    “如此不诚实，你相信他是宇文家人，不是其他人盗用身份？”
    “相信。他不仅带有祖父信物，还能对的上祖父临终前留下的半句话。此话代代相传，他人即便能窃取信物，也难以窃到口中之言。”
    “时隔那么久，宇文家才有人找上徐家的人？”
    “宇文公子说，是因为此时我这个徐家人才有几分帮忙的能力，又恰巧人在成都。之前我的父亲不过是个普通百姓，他们看不上吧。”
    “这倒是个道理。”慕清颜朝门外走，“就先说这么多吧，等我想起什么再来问徐大人。”
    徐允随之转身，“慕姑娘就这么离去？”
    “不然呢？”
    “林斌的事……”
    慕清颜回眼瞟向徐允的双膝，“徐大人还是先休息吧，休息好了之后方有力气继续做事。”
    ……
    离天亮也就剩下一个来时辰，徐允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天刚开亮，便去东跨院找慕清颜。
    而东跨院中根本没有慕清颜的人影。
    慕清颜此时在龙兴观。夜里从徐允的住处离开，便由周虎带她去找韩致远，将徐允的情况告诉了韩致远。
    “颜娘，你打算怎么做？”韩致远问。
    “纵然徐允有错在先，但为破局，我还是想让他做点感动百姓的事，让他在百姓心中留下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模样。”慕清颜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徐允是个好官，就等于你的选择没有错，若有人再揭发徐允如何，即便是事实，也会让人以为是再次对他的诬陷。”
    “徐允与邓岘二者相比，还是徐允这边好处理一些。邓岘那边涉及的事情太多。何况，我也不能出尔反尔，已经有过一次拿下徐允又放出徐允，若再中途改变，来回动摇的样子会失信于人，致使百姓对各个官员都持怀疑，倒不如先保下徐允。”
    “颜娘真是越来越会想问题了。”韩致远笑着抬手按住慕清颜的肩，“天亮后我就带人去做事，你等消息。”
    “致远。”慕清颜双手环抱韩致远的腰间，俯身轻轻贴在他的身上，“你在他们的人当中可要小心啊。”
    韩致远抚着慕清颜的青发，又故意用络腮胡子蹭蹭她的额头，“放心，他们认不出我。”
    慕清颜抬手摸摸韩致远的胡子，又轻轻扯了扯，“没想到你这么多胡子，之前刮的那么干净，我都没看出来。”
    “那是你离我远，挨得足够近，怎能逃过你的眼？”韩致远捧住慕清颜的脸，含笑端详着她，“你说，我哪个样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