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燕的。”慕清颜道,“余公子从何处得到?”
余航道,“从都江堰无功而返的路上,有人截到我,他知道我在寻找柳燕,要让我将此物交给姑娘。”
“可留下什么话?”慕清颜低头打量着木簪。
“他说,若慕姑娘放了邓知府,便能见到要找的人。”
“他们还在乎邓岘?”慕清颜轻笑,抬眼看向余航,“若柳燕知道拿自己的命换邓岘,肯定会破口大骂她的命狗官用不起。”
“说笑归说笑,慕姑娘若想见柳燕……”
“就先把柳燕存在他们那里吧。邓岘这个买卖我不答应,等着看是否还能有别的买卖可谈。倒是余公子,贼匪知道你帮我做事,可要小心。”
“我不插手其他,大概没什么危险,正好他们还需要个传话人,想让我做,我便做就是。”
“慕姑娘,成都府治下各县的知县大人都来了。”刘同身边的一个衙差找来通报。
“不打扰姑娘。”余航见势告辞。
“余公子。”慕清颜眼睑低垂,瞟着余航的脚后跟。
余航止步回身,“慕姑娘还有何事?”
慕清颜的视线上移,落在余航脸上,“若有人再去找公子,公子可与他说,柳燕是我的亲人,虽然她没有与叔父成亲,但我视她为婶子,不论之后怎样,希望给我留个机会见她最后一面。”
“好,若有人问话,我便如实转告。”
余航折身,大步离去。
慕清颜又来到大堂。
围在大堂外的百姓都已被驱散,吕萍娘母女与闫五带到偏院休养,邓岘等人被押送牢中,此时堂中聚集的是各个知县。
这几个人慕清颜之前在求画仪式上远远见过,从大致神态举止上也能分辨出。
带头说话的是郫县知县,“事情这般,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们将各自辖地都管好便是。”慕清颜走上前。
“这位便是慕姑娘?”
众知县打量。
年纪实在不大啊!
“是我。”慕清颜点头。
“便是你让嘉王殿下等人中了机关?”郫县知县的话可是犀利了。
“是我失算。”慕清颜并未辩解,“成都之事解决之后,我自会向皇帝请罪。”
“成都之事解决?如今嘉王都身负重伤,无暇顾及成都,你凭什么还敢口吐狂言?”
“怎么?这块金令我还揣着,想违抗皇令?还是想与贼匪一同谋反?”慕清颜再次将亮晃晃的金令展示在众人面前,“我承皇帝圣旨来成都办事,你们是质疑皇帝陛下的选择?”
“你打算如何解决?现在整个成都上下可是乱作一团,岂是我们几个知县能够安抚的了?”郫县知县依然质问。
“你们各自做好分内之事便是,如何解决,我心中有数。”
这边正在大堂吵闹,有衙差赶来禀报。
“有人在城中带头哄抢,不少商铺都被洗劫。”
慕清颜眉眼一厉,“将劫匪拿下!”
衙差道:“闹事的不是贼匪,都是普通百姓。他们起初只为抢粮,后来见粮食有限,总不能落个空手,有人便开始抢夺财物。”
“如此恶行,不是劫匪是什么?刘知县,你带人去将所有趁乱闹事者全部缉拿归案。”
“慕姑娘!”刘同忙道,“此事要不得!要不得!”
徐允也道,“慕姑娘,若是民意激发,万不可武断。还是安抚为上,我这就带人去瞧瞧。各位知县大人也请各自回去,尽力安抚民众。万不可让浮躁的民心成为我们捉拿真正贼匪的阻力。”
在徐允的劝说下,各知县离去,然后他与刘同便去查看商铺被抢情况。
徐允的病并未痊愈,慕清颜已让吴诚儒配制了新药,这时给他吃了。
赵扩混在嘉王随差当中,以寻找伤药为名出了府衙,之后又扮做成都百姓模样,趁城中之乱“逃”出成都水门。
周虎回来了。
“周大哥,把人安顿好了?”慕清颜问。
“嗯,井盐放心。”周虎拍拍胸脯,“我盯着人安顿好后才走的。”
“周大哥,柳燕落在贼匪手中了。”慕清颜告诉他。
“真的?!那我去救她!”周虎想立即救人去,刚要转身,又想着自己不知道该去哪儿寻人,“井盐,你让我怎么做?”
慕清颜摇摇头,“不急,他们知道柳燕是我的软肋,不会很快要她的命。”
“柳燕功夫也很好,你怎么知道她被抓?这消息确定?”
“确定。是余航告诉我的。”
“余航有消息了?”
周虎曾与慕清颜一起去新都县余家,请余航寻人。
慕清颜轻勾唇角,“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那般若无其事地站在我的面前,淡如轻风的要挟我。”
“谁?”
“余航。”
“余航?!”
“没错,就是他。”
周虎抓头,“井盐,你的意思是……余航与贼匪是一伙儿的?”
“否则,他也不会是接连巧合中的一部分。还在这个时候带来柳燕的消息。”慕清颜手中摆弄着那支木簪。
“那柳燕跟踪余航没错,可我们又让余航去找她,那岂不是让那家伙笑话?”
“我知道,只有他最有可能带给我柳燕的消息,我们失去柳燕的音讯,不找她找谁?结果我也没想错,他也没打算再与我费心掩饰。我们就那么面对面的站在府衙中装模作样的说话。想来也是更可笑。”
“我要在府衙,一定就地拿下他!拿他换柳燕。”
“府衙里有那么多嘉王带来的官差,我说一声动手,也能够与他纠缠。可是他既然敢只身步入府衙见我,又岂能没有想好应对之策?我怕若有什么事,对付不及,本来成都上下已经够乱,我这头脑都快不够用了。”
慕清颜用簪柄戳戳额头,“若在金地便确定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那时还算是个动手机会,可惜当时没有看得更透。即便到了成都再遇见,让柳燕去跟踪时,也只是怀疑他不过是个听从使唤的‘引路人’而已,我想过顺势以其为引,追寻成都案犯,却未曾将他视为真正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