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卡满迷途知返,你呢?是要随伍孟怀去见阎王,还是再多说点什么?”完颜璟继续引乌乃塔误会哈卡满。
乌乃塔看眼完颜璟手中的密信,“全被陛下掌握,我没什么好说。”
“既然你放弃坦白减罪,朕便也不再客气。来人,将逆贼乌乃塔拿下!”完颜璟下令。
他手中的密信,就是与并王府串谋的最直接的罪证!
乌乃塔没有哈卡满聪明,也或者说是比哈卡满“忠实”。哈卡满觉察不对,便什么都不再做。而乌乃塔得到他的“提醒”后,却还惦记着给中都送信。而这封信便是他守株待兔之物。
有了这封原想送至并王府的密信为证,并王府上下无论如何脱不了身!
……
开封府很快便被中常侍铁诃带人接管,没有大动干戈,也就少了血腥气。
被困牢中多日的陆元韶等人顶着漫天星辰出了大牢,终于见到了金国皇帝。
“你什么都不必说,不论你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朕已全部知晓。”完颜璟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宋朝廷大理寺丞。
这就是慕清颜心念之人?
虽受了数日牢狱之灾,脸色看来憔悴,不过面见他时却不失精神气度,骨子里的东西未有丝毫弯折。
完颜璟开门见山的一句话令陆元韶吃了颗定心丸。
从许州被押至开封,再被关入开封府大牢,差不多过去十天,不仅难见金主,就连开封府尹都见不到,那封血书更是没有回音。听狱卒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等死,等着被推到宣德门外斩首示众。他们已做好在被斩首时做最后的抗辩。
这时金主突然出现,说什么都知道了。
“陛下,这些箱子里的尸首怎么办?”金兵从牢房深处抬出几口大木箱。
隐隐的尸臭味从木箱缝隙散出。
陆元韶这才知道,这些天在牢中渐渐闻到的尸臭味就在他们的身边。大牢阴凉,尸身腐化较慢,待能够清楚闻到尸臭,想必已死了许多日。
完颜璟对众宋使道:“这些人都是潜入金地的宋人细作,你们说该怎么办?”
“不可能!死无对证,由着你们诬陷!”一名体格粗壮的青年怒哼。
这支宋使队伍,其实除陆元韶在临安为官,其余人都是襄阳驻守军兵将,也就是说只有陆元韶一人是大宋使臣,其余人都是为护送陆元韶与金使,为防万一,驻守军指挥使特意调遣了这批人随陆元韶赴金。可毕竟深入龙潭虎穴,当大敌当前,这些人纵然一个个武艺高强,也难以杀出重围。
对于这些敢于赴金的兵将来说,流血丧命都不怕什么,最受不住的是被诬陷栽赃,含冤而死。也正因含冤不白,他们才听陆元韶的话,在许州放弃无谓的顽抗。活着,还能有申辩机会;血战到底,不明不白地死于许州府,便是给金人留下动手的把柄,让其将诬陷的帽子扣死。
可被关入开封府大牢,除了等死,没人再理会他们。这些天,他们受了多少屈辱,对金主就有多么大的愤怒。
“陆寺正,你说呢?”完颜璟无视众人怒意,只转向陆元韶一人。
陆元韶拱手,“既然陛下说全已知晓,又将我等提出大牢。那么想必是已知我等含冤被诬,也知那些所谓的宋人细作为假。这些箱子里的冤骨,是要交予我等带回大宋。”
他到许州的路上就听说有宋人细作在汴京被抓,生死不知。本想到开封府时问个明白,不料在许州府出了事,自顾不暇。如此算来,这些人已经死了近半月。
听说这些所谓的宋人细作手持金人文牒,这让陆元韶又想到在襄阳冒充宋人的金人细作。除了已死宋人,其余被替换的宋人下落不明,让他不禁怀疑这些死在金地的宋人便是那些被替换的大宋百姓。
邢朝周平等能被迫冒充金商遇害,这些人被迫出关入金也非难事。关口虽说难进易出,从宋地这边出关不是问题,金地那边特意为他们开了口子也是轻而易举。等到了目的,稀里糊涂被抓,再稀里糊涂被杀,操着宋人口音,拿着金人文牒,便成了形迹可疑的证据。
“陆寺正果然明白人。”完颜璟瞟向陆元韶的右手。
陆元韶便顺势抬手,“能提点陛下,出点血总比丢掉性命强。”
完颜璟看眼陆元韶手指上的血痂,冷笑,“你真当一封血书能有机会左右朕?”
不是因为血书?陆元韶疑惑,寻视左右,只见金主带人,却不见开封府尹等,心下便也了然,开封府与许州府都是一丘之貉,若与金主二心,怎能容血书之事流出。
而眼下看来,此番作乱,金主是真被某些人架空了。
只听完颜璟又道:“朕在八月十五那日方知血书一事,但那血书怕是早已化为灰烬。”
“是何人提醒了陛下?”陆元韶问。
虽被关押在牢中,暗无天日,他也根据狱卒换岗估算时辰与日子,知道此时是八月十七与十八的交接之夜。而又据星辰明月推测,此时已过子时,该算八月十八了。
不过相对于八月十五来说,才过两日多而已,也就是说金主改变态度不久。
事出突然,必有外因,而此外因最有可能是大宋那边的人,才会杀过金主周身重围阻挡,扭转金主态度。
“你以为何人?”完颜璟卖起关子。
“韩致远?”
“你以为只有他?”
“难道是慕清颜慕姑娘?”
完颜璟转身。
“真是慕姑娘!她在哪里?”陆元韶上前追问。
竟然是慕清颜!她如何来到金地,如何避开危险见到金主?
“朕的宫中。”完颜璟给出答案。
陆元韶止步。
他从这四字回答中听出了别样意味……只希望不要再无事生非。
……
慕清颜一直在福宁殿等着,不是在意那个倒霉的公主完颜英,而是等着开封府的结果。
她向金主提出同去开封府的要求被果断拒绝,周围又有金主亲兵盯着,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在宫中。
等了一夜,慕清颜坐在福宁殿外的石阶上小憩,瑟瑟晨风吹得身上有些发抖,又很快清醒过来。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起身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