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远恼的很，“我自己的人生，凭什么受人摆布？金宋两国如何局势，又岂是我一人能够左右？”
    “靠你一人，我们是夺不回中原故土，但因你一人，确实可能挑起两国战火。而我大宋这些年还未恢复元气，不得不说处于弱势。对这些情况，你定然比我一个奸商看得明白。”萧致瑾双臂环胸，抵靠在韩致远身边的桌子，“你与慕姑娘无缘缔结连理，若是在意，不妨换一种身份去帮助她。若她有需要，或者……再遇到合适的良人，我可以兄长之名做她娘家后盾，送她一路风光。”
    “你这话可是说的狠了。”
    萧致瑾也知道自己的话太戳心，“我没办法安慰你，只能提醒你看清现实，当断则断。为你好，也为她心安，也让她可以活的轻松一些。说实话，我这个做哥哥的看到你搅在太上皇与皇帝之间都忧心的很，你说她的日子能好过？我可是听嘉王妃说明白那日仁安殿的情形，皇帝对慕姑娘的态度特别不好。为什么？只因为她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么？”
    韩致远仰头靠后，深吸了口气，“是我应该放过她……”
    他从未想在太上皇与皇帝之间有过选择，做的所有事全都是出自公道，可偏偏被一方猜忌，也是无奈。早知如此作难，他还会出头插手那么多事么？他没想到，曾经令他值得骄傲的东西，如今会成为左右他人生的束缚。他之前对所有的付出都无欲无求，如今只是想要一个携手作伴的入心女子，只想要一个人而已，却也不得。
    “也是放过你自己。”萧致瑾道：“她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应承不起这座皇城，你若强拽着她也会累。你如今的处境注定你只有娶有底气的人家女子为妻最合适。说句你目前不爱听的话，你若能把金国公主哄好，肯定令皇帝刮目相看。”
    “若娶不到颜娘，我宁可终生不娶。”
    “这件事，哥哥我帮不了你。你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那就不必废话了，赶紧去帮我查找算命先生。”韩致远坐直身，又抹了把通红的眼睛。
    话又回到开始。
    “行吧。反正我是一向被你当做跑腿，萧家的人都是你的差役。”萧致瑾掸掸衣袖，“不分高低贵贱，你高兴让我们做什么便做什么。”
    “我找你是为了隐秘，不想让官府朝廷那些人知道。”
    “避着朝廷？你想做什么？”萧致瑾神色一凝。
    “是与颜娘有关的一点私事，情况不明，不想宣扬，其他的你也不必多问。”韩致远看了眼萧致瑾，“你刚才怎么说的？”
    “我帮她，便是为了你。”萧致瑾故作叹了口气，“谁让我摊了这么个弟弟？只能苦命的出力做事去。我现在就走？要不要再陪陪你？”
    韩致远仰后合上眼，“不用，我坐坐待会儿便走。”
    萧致瑾走后，韩致远确实只是静坐了片刻便起身。事情这般紧促，他哪里有什么调整心情的时间？
    刚出萧致瑾的屋门，萧老爷疾步走来，殷切地迎向韩致远，“致远，听说你回来，我赶紧回家，今日就留在家中吃饭？”
    韩致远也不含糊，“吃饭可以，把你的儿媳妇叫来一起吃。”
    “儿媳妇？”萧老爷一愣，接而装傻，“若有儿媳妇，我早就高兴地跳了，可你们兄弟三人，哪个有？”
    “没有可以帮我讨啊。”
    “我……我能给你讨得着？”萧老爷一脸苦笑。
    韩致远冷哼，“我告诉你，不论你看不看的上眼，我认定的娘子只有慕清颜。别指望我带别的女子进萧韩两家的门！”
    “致远，你这话——”
    “我这话死也不会改！”
    韩致远丢下干瞪眼的萧老爷，大步离去。
    ……
    慕清颜回宫之后，并未直接去仁安殿，而是先来到了仁明殿。
    黄贵妃下葬的日子，皇后李凤娘没有去攒所。她不愿去送黄贵妃，也没人会强迫她去。她不想看到皇帝为另一个女人伤痛欲绝，皇帝这时也定然不想见到她。如此，倒让她落个轻巧。
    听说慕清颜求见，李凤娘颇为意外，“这个丫头总是做这种令本宫摸不着头脑的事，让她进来，本宫倒要瞧瞧她这回不请自来又是为了什么？”
    慕清颜得准步入殿中，向皇后行礼。
    “哟？受伤了？”李凤娘见慕清颜手臂不适，从凤榻起身，向她走去，“让本宫瞧瞧。”
    扯开冯大娘的那件外衫，李凤娘见慕清颜的白衣点血，左手臂更是包裹了一层渗血的布，“看起来伤的不轻呢，这是怎么弄的？遇刺了不成？”
    说着，李凤娘的手毫不客气地搭在慕清颜的伤处，五指按动。
    见慕清颜不禁忍痛咬唇，李凤娘笑笑，松开手，嫌弃的搓搓指肚，“说吧，找本宫所为何事？”
    慕清颜整好外衫，再次向皇后福身，“民女想问皇后娘娘借一样东西。”
    “哦？借什么？”李凤娘挑起凤目。
    慕清颜抬眼望向李凤娘，“殿中最好的琉璃之物。”
    “最好的琉璃之物？”李凤娘大笑，“你来仁明殿是为了这样东西？”
    慕清颜见李凤娘似乎是真的认为她的话好笑，而这笑意中还夹杂了些许不平之色，“皇后娘娘认为我不该来仁明殿寻找这样东西？”
    “你当然不该来本宫的仁明殿。”李凤娘止住笑，双目迸出冷意，“宫中最好的琉璃之物不就是大理国之前进献的那面琉璃镜么？那镜子被圣上赏给了黄贵妃，难道仁安殿的人没有告诉你？你反倒来仁明殿寻什么最好的琉璃之物，是要瞧本宫的笑话不成？！”
    仁安殿有面琉璃镜？
    慕清颜诧异，“民女确实不知。只以为皇后身为一宫之主，最好的东西应该在这里，并未在仁安殿询问。”
    “最好的东西应该在本宫这里？”李凤娘冷笑，“不错，即使圣上念着黄倩儿，可关系朝廷之事，他也会来听听本宫的意见。是本宫给了他做一国之君的命，他再不满本宫的言行，也得捧着本宫。本宫拥有天下女人最大的风光，无人能及。即使历经三朝帝王的太皇太后，又几何时曾得皇帝这般重视？既然如此，本宫又何必与人争一面破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