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段烬霆被送进医院进行秘密抢救,已过去了快二十四小时。
冷冰冰的走廊中,沈轻灵穿着病号服,不眠不歇地守在抢救室外,眼睛死死睁着,布满了血丝。
这时,一双长腿步到她面前,体贴地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她。
“喝点热水吧沈小姐。喝完了就去休息吧,您……还怀着孩子呢。”
听见邢空温和的声音传来,沈轻灵垂落眼睑接过水,却迟迟不肯喝下去。
“邢秘书,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邢空瞳仁微颤,缓缓落坐在她身边,很轻地叹了口气,眸子却很红。
“为什么要恨你?我该恨的是那些朝段总下手的人,是指使他们的始作俑者!”
沈轻灵不禁苦笑,纸杯里的水都快要被她捏得溢出来,“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逃跑,段总他……也不会变成这样。所以始作俑者……不就是我吗?”
“沈小姐这么说,是想补偿我们段总吗?”邢空语气勉强轻松了一些,可看着她的眼神却无比认真。
“看来邢秘书是想趁火打劫了。”
“我只是觉得,事已至此,现在的局势之严峻,您应该看得很明白了。”邢空的目光变得又冷又沉。
是啊,不能更明白了,简直是当局者清了。
“如今,只要您一落单就会有生命危险,昨晚在段总的眼皮底下他们都敢把您带走,可见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邢空一想起这件事就怒向胆边生,胸口灼烧般地烫。
“那个尹特助……是万董的人是吗?”
“是,他是万董的左膀右臂。只唯万董的命是从。”
“他的身手非常厉害……连mask都不是他的对手。”沈轻灵回想起昨晚mask与尹森的交手仍心有余悸。
“他的能耐远不止这么多。所以你能从他手下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万幸。”
“但是……下死命令要杀了我的人,却不是他。”
“什么?”邢空眸光透出惊疑。
“下命令的……另有其人。可能和袭击段总的是同一伙人。”
不知不觉,沈轻灵已捏皱了杯子,一双清澈的眸泛起凌冽的寒霜,“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和我的孩子从这世界上消失的人,又能够让那帮打手毕恭毕敬听从命令的人,除了奥斯的董事长外你觉得还有谁呢?”
邢空满目惊愕,思忖了半响,眼神拢起阴郁,可眉眼间却写满了为难。
他们都猜到了,但是他们谁也没说出口。
“你放心吧,这次,就当是还段烬霆的人情,我也不会再逃了。”
沈轻灵闭上眼睛,一想起段烬霆将自己死死搂在怀里忍受着殴打的画面,她的心就深深地隐痛着。
她自小就没有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母亲还是柔柔弱弱,后期更是缠绵病榻生活不能自理,没享受几天清福就撒手人寰了。
出道后,从韩战棠到娱乐圈里那些男明星,几乎所有对她好的人都是有所图谋,不是馋她的色相就是想榨干她的商业价值。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她非她不可的男人,结果却是在她受尽辱骂和诋毁时当缩头乌龟,甚至有些人还要落井下石。
只有楚星恒是真心对她的,可他势单力薄,那双年轻的肩膀已承受了太多难以承受之重,她又岂能再让他为难?
所以,当段烬霆用尽全力保护她的时候,当他说出只想让她给他生孩子的时候,她竟然心痛得一塌糊涂。
此刻,她还不能断定这情感究竟算什么,但最起码她已改变了心意——
这一次,不管段烬霆是生是死,她都会为他生下孩子。
她心意已决,她不想再逃了。
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段烬霆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整个人虚弱得快要脱了相。
“医生!段总情况怎么样?!”
邢空忙跑过去询问段烬霆的伤势,而沈轻灵则是站在床边,睁着红彤彤的眼睛,一双无处安放的手牢牢攥紧。
她想要触摸这个男人,却又在触碰到他的瞬间,惶遽着瑟缩回了自己的手。
她没理由这样做的,她该以什么身份表露出对他的关心呢?
段烬霆不是mask,沈轻灵也不是段烬霆的唯一,而这个男人还有婚约在身,还有一个深爱着他,恨不得将所有接近他的女人都赶尽杀绝的未婚妻。
她,算什么?
突然她双眸一空,怔松住了,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呼……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这么重的伤段总竟然都能抗得过去。”医生摘下口罩长吁了口气,“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不过身上有两处骨折,需要卧床静养,留院观察。”
“谢谢您医生!谢谢您!”邢空激动得快要落泪,紧紧握着医生的手。
“唉,段总真是了不起啊,他这种硬汉我也就在电影里见过,这下算是见到活的了。”
……
被推入观察病房的段烬霆正安静地睡着,长如蝉翼的睫安谧地垂落,给他原本英俊得有些疏离感的容颜平添了一点虚弱的温柔。
沈轻灵站在病房门口,面对一张门板,却迟迟不敢进去,哪怕她明明知道此刻的段烬霆正昏迷着,天塌下来都不会知道,可她莫名的,就是不敢。
“进去看看吧,我知道你想看看段总。”邢空在旁柔声低劝。
“我……守在这儿就行了。”沈轻灵低头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眼睛。
“沈小姐,问你个问题。”
邢空忽然变得严肃,清隽的眸微虚,有种不动声色却能洞悉人心的力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