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入疗养院,在门口就被保安们给拦住了,阿左赶紧下车拿出了家属证明,其实也就是例行公事而已,因为这些保安都认识林莞的车。
安全门缓缓打开,阿左回到车上,起步朝里去,车窗外,林莞注意到,那些保安都披上了厚厚的棉外套,太阳即将落山的疗养院里,带着深山之中独特天然的冷。
这次突然造访,是谁都没有通知的,停好了车子,三个人大包小包的走向梁贝贝所居住的病房,那是一栋新起了没几年,欧式风格的小白楼。
里面一层里只有三个病号,一共有三层,一层没有住人,顶楼斜尖的建筑风格,青瓦白墙,下面是簇簇盛开的秋季末的菊花。
梁贝贝住在三层最南边,是朝向最好,阳光最好,格局最好的一间病房了,里面设施齐全,环境优良,按照林莞的吩咐,装饰的很有小资情调,凸出的阳台上,也被林莞要求着,摆满了梁贝贝喜欢的东西。
随着轻松的步伐,走向头上的房间去,林莞的心思有些雀跃,正走到门口,还没有进门,阿右忽然伸手拦住了她的手。
眼神示意她往里听,林莞先是一疑惑,随即凑过去仔细听了起来,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女院长的声音。
“梁小姐,你这个病在身上,你就好好的在房间里呆着嘛,没事不要出去乱跑,毕竟这么大个疗养院里,老的少的一大堆我们都得负责,万一,你说你……”
“我没有跟他们有什么过分的接触,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这是梁贝贝带着愤慨的声音。
女院长呵呵一笑:“您这病,没准儿就是说话说得的呢,咱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林董花了那么多钱把你送来,我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要不然我是不会接受你的。”
“你就算不在乎自己,也要在乎下别人吧,不要因为这样就心存报复对不对,毕竟不是我们让你变成这样的。”
“你手里还有过人命,把你放在这里,其实大家意见都很大的,梁小姐,我顶着压力把你留在这里,你也不能不知恩对吧?”
女院长咄咄逼人,虽然话说有理不在声高,梁贝贝据理力争的声音,被女院长的大嗓门遮盖去无几,整个过程里,竟然没有其他任何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阿右扬了扬手里的录音笔,林莞脸色渐渐阴沉下去,恼怒涌上心头,她本来以为花了大价钱,能让这些人好好照顾她。
这算是什么好,好吃好喝的养着,却在尊严上对她不屑一故吗,犯下的错误即使需要惩罚需要承担责任,也不是这样来承担的。
这群佛口蛇心的人,一边打着照顾别人的幌子歪理一通,一边对梁贝贝的人格进行践踏,看这个样子,这种事情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了。
只是林莞每一次来,他们都演戏演的很好,而性情巨变的梁贝贝也选择了息事宁人,不愿意闹大了让彼此难做。
林莞推开门,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本来还口水横飞的女院长,满嘴的话一下子被堵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异常。
本来灰头土脸的梁贝贝,颓废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慌:“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莞淡淡的说:“从她说你这种病开始就来了。”
梁贝贝顿时很尴尬:“不是,大概是你听岔了。”
“贝贝。”林莞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女院长没想到她忽然来了,心里一阵的慌乱之后即是恼怒,她有些怨恨的看着远处走廊上闻声赶来的护工们。
厉声问道:“怎么回事,来客人了也不通知一声呢?”
护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她们平时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现在下午五点多,都在厨房里忙活着弄晚餐呢。
疗养院晚餐分等级,位高权重的家里有钱的,吃的精致花样多,家里有钱,没什么权势的,吃的营养丰富的家常菜。
家里没钱又没权,攀着关系被送来的,二菜一饭,汤是偶尔才有,新鲜的菜供应有钱有权的,当天的菜供应次等一些的。
那些吃不了的隔夜的不新鲜的蔬菜水果,才是供应平民家庭的,即使是平民家庭。在这里付出的也是一年数十万的酬劳。
“林小姐来了都不知道招待着点,让人在门口站了半天,真是不像话。”女院长面不改色,仿佛刚才说出那些充满了歧视的话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林莞才不给她这个面子呢,素来梗直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院长,你是觉得我给你的钱少了吗?”
“这是哪里话。”女院长笑靥如花,温声细语。
林莞问:“那你怎么对我妹妹说那种话,你对一个人产生那样的鄙夷跟歧视,这是你的职业素养吗?这就是我付出的金钱,你给予的回报吗?”
她声渐大,女院长脸色渐青。
“林小姐,您听错了,我只是担心梁小姐身体太虚弱,经常在外面走万一发病什么的……”
“哦,那你真善良,要不是我有录音笔,我险些真的相信了你这些话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林莞嘲讽道。
阿右摁开录音笔,里面满满的嘲讽的声音冲破屏障破口而出,女院长语气恶劣到她自己听的一身的冷汗。
现场人满为患,不少护工纷纷赶了过来,围在房间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要是普通的顾客来了这样兴师问罪,他们早就一涌而上七嘴八舌的跟人家辩解了。
可是如今眼跟前站的人不行,她不止有钱,也有权,不少与政府有关的扶持项目,都是他们的企业在做的。
没有人敢得罪林莞,而不在于她占不占理,林莞显然也是认识到这一层了,她没法再说话,说任何一句话,都显得是仗势欺人。
“阿右,给贝贝去办退院手续,我们换地方。”林莞边说着,边走向梁贝贝。
梁贝贝眼眶淡青,骨瘦如柴,一张原本俏丽的脸上,青灰枯槁,深秋季节里,她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衬衫跟没了形的休闲裤,坐在硬邦邦的,没有椅垫的实木椅子上。
心疼的感觉浮上林莞的心口,她一把握住了梁贝贝的手,干瘦,冰凉刺骨,连手指头尖儿都是冷的。
林莞鼻头一酸,一股怒火跟心疼在心头交替反复,郁闷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