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个服务员就过去问他找谁,还是有什么事,老头说,他是来找李易的。”
小李蹙着眉:“然后那个服务员就把他带到旁边休息室去,然后把李易喊来了,我们大家都以为是认识的老乡呢,也没往心里去。”
“没想到李易进了休息室见着他,一下子就火了,上去就拽着他领子吼,让他滚蛋……”
小李一脸郁闷:“后来我们也没反映过来是怎么着了,他就把人扔出来了,老头骂了他几句什么,结果他摁着老头就打。”
“你看那血,这还是给人清理了的,好不容易打开他,老头撒泼不肯走,店里的客人就报警了,李易一被警察带走,我就赶紧给你打的电话。”
林莞点点头:“那,你有没有听他们吵的什么?”
小李皱着眉头:“他们用的家乡话,我听不太懂,又很吵……”
旁边的安保凑了句:“我听懂了,老头说他是李经理的爸爸,还骂他是狗娘养的。”
林莞:……后面那句可以不用翻译。
一听说这人是李易的爸爸,林莞心里就了然了,想起李易跟小枚说的那些话,她越看这个老头越面目可憎。
“阿左,把他弄进来。”林莞小声吩咐道。
她环视了一圈:“把人驱散了,就说……员工内部矛盾,今天的饭钱给大家免了,再赠个八折的券好了。”
小李一阵肉疼:“我的妈呀,这得多少钱。”
“去吧,别心疼钱了,搞不好让他闹坏名声更麻烦。”林莞说完了就转身进林家菜了。
阿左笑眯眯的走向老头,蹲下老爷子长老爷子短的唤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李安抚好了客人之后,老头也被阿左带进来了。
他留了个心眼,跟人要了套干净衣服给老头换了,给他洗了把脸擦了把头,那安保接过老头用过的毛巾,脸一下子就黑了。
那条毛巾跟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一样,漆黑的啊,旁边没递毛巾的人憋着一脸笑。
小伙子嘀咕了声:“瞎了,买的时候好几百块钱呢。”
阿左扬手打了他脑袋一巴掌:“你一个月钱多烧的啊,买条毛巾好几百。”
小伙子一脸郁闷:“这不是,气质始于颜值吗……”
你家颜值靠毛巾来提升的是吗?
老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盯着那条毛巾不撒眼,阿左撇了他一眼:“一会毛巾送你了。”
老头立刻喜笑颜开……
收拾利索了,阿左把他请进了休息室见林莞,休息室里装修的依然是复古风格,林莞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个盖碗正在喝茶。
她身后站着一众人高马大的安保,老头缩着脖子走进来,那形象气质一下子打了个折扣。
“这是我们老板。”阿左笑眯眯的说道。
他抬起头撇了一眼林莞,前面的女人着了一身淡蓝色的毛呢连衣裙,头发一丝不勾的在后脑勺上挽了个包子,温雅清丽的脸庞上,肤色白皙如通透的羊脂玉一般。
他不知道该去怎么形容这种,让他一看眼睛就直了几分,却不敢再多去看的女人,她浑身暗敛的威势,像一块吸铁石一样,吸引着,也镇压着这里的人。
老头抬起袖子抹了下鼻子,哼了一声:“老板管我家事吗还?”
林莞气定神闲的放下茶杯:“你家事我管不着,可你今天是跟我的员工起冲突了不是吗?”
老头嚷嚷道:“是他先打我的,小王八羔子忘恩负义,跟他那个妈一样,都不是好玩意。”
他都嘟嘟囔囔的脏话连天,声音不大,却是不堪入耳。
“行了!什么人跟前你都敢乱骂是吧!”刚才还笑眯眯的阿左一下子变了脸,平地一声惊雷,吓的老头浑身一哆嗦,赶紧闭了嘴。
林莞说:“那你说说看吧,你是来干什么的?”
老头嘟囔:“我不敢说。”
他没好气的翻着个绿豆似的浑浊的眼珠子瞅阿左一眼:“这个后生吓唬我。”
阿左哭笑不得,吓唬他,他没蹦起来踹他就是客气的了!
林莞淡淡的开口:“阿左,你过来吧。”
“是,老板。”阿左很听话的走过去,跟阿右一起,一左一右护在林莞身边。目不斜视。
老头想,这乖乖呀,有钱人就是好,说啥人家都听,把人训的这么听话腻!
他笑模兮的开了口:“这位太太,是不是俺说啥,你都能给解决?”
林莞轻恩了一声:“你先说吧。”
老头一听,这是有戏啊,他抹了一把脸:“李易是俺儿子,这小王……额,小子,去年一声不吭的就跑了,把我一个人舍在老家不闻不问的。”
“我身体不好啊,得常年吃药,做不了重活,那药你知道多贵吧,一个月好几百块钱,你说我费心劳力把他拉扯大了。”
“他自己没考上大学,出来打工一年,一毛钱也没给我吧,还把他妹妹带走了。”
“我有个闺女啊,叫小枚……”
老头开启絮叨模式,叙说自己多么的辛苦不容易,怎么起早贪黑怎么拉扯孩子,说自己媳妇怎么不中用,得了病就死了。
他全盘推翻了李易那些话,把自己虚造成一个伟大的父亲,这个伟大的父亲,现在来跟他的孩子讨要他应得的赡养了。
他丝毫不提,自己在这些年里是如何对待李易母子的,也不管逻辑说的通不通,甚至把小时候家里卖羊给他看病都说出来了。
要是林莞没记错,李易说过,家里小时候穷,妈妈养了几只羊,本来想着到年尾卖了改善生活,结果自己病了一场,和严重的肺炎。
妈妈一意孤行把羊卖了,老头勃然大怒,跟妈妈讨要卖羊的钱去赌博,妈妈不肯给,所以挨了一顿打,老头拿着勾煤的钩子,把妈妈的后背勾了个血洞。
而今天到了他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的嘴里,成了他主张卖羊给李易看病,他不止一次提到家里欠着赌债,日子如何不容易之类……
“债哪里来的?”林莞忽然发问。
老头从善如流:“他妈那些年病了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