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把少年丢回去这一幕没被林莞看到,阿右早就带着林莞往渡口的方向去了,那里能停船,能接到阿左。
沉溺在自己情绪里的林莞面色僵硬,看起来情绪很不好,想必当初孟仁义就是经历了这样的绝望吧,他舍命救人,最后却因为没钱,而沉溺水底,连到了最后都不能善终……
渔船上,将阿左交出来的那伙人显然已经不是之前那伙人了,只是林莞没有发现,为首的渔民说:“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吧。”
阿左浑身湿漉漉的,四月的天还不是很暖,虽然有阳光,依旧无法阻挡吹过来的风,看着他冻的发紫的唇,林莞一阵的纠结:“阿右,带他们去取钱。”
阿右点头:“来个人跟我走吧?”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见不到钱,他们不会交出阿左,被阿左救的少年早就没了踪影,消失的就跟孟仁义那次一样,干净的让人忍不住怀疑,刚才究竟是溺水,还是救人?
拿了钱,放了人,阿右还顺手给阿左带了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在破面包车换完了衣服,阿左骂骂咧咧的出来了。
“这事绝对是个局,我刚才在水里时,那个孩子一直使劲坠着我往下沉!”阿左说道。
林莞心惊:“所以当初,孟仁义也是这么死的?”
阿左点头:“我调查过,孟仁义从小在河边长大,水性非常好,而且他很熟悉这段河段,经常在这里野泳,钓鱼,按理说不该……所以,有人谋财害命是肯定的了。”
四月天,暖阳下,阿左的话让她从头凉到脚,谋财害命的局,真相竟是如此,她只想到了挟尸要价,想到了这些人会蹲守溺亡人,见死不救,但是她没想到,连溺亡都是有人设的局。
“我们得报警,这是谋杀。”林莞喃喃的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我救的那个孩子现在哪里?”阿左毫不犹豫的再泼了一盆凉水。
林莞很难过,对,没证据,亲眼目睹了又如何,那群河上的恶霸,能撞她一回就能撞她第二回,看着冻的直打喷嚏的阿左,还有大伤初愈,并未恢复彻底的阿右,林莞心里一阵酸楚,是她错了吗?她太坚持某些正义,可是这个世界,太多的盘根错节,正义那条路注定会很遥远,即使叶启这样的,不一样选择息事宁人了吗……
此时另一边的渔船里,船舱内,刚才跟林莞碰过头的那几个渔民都被捆在了一起,为首的男人笑着说:“五万块就这么到手了,孙子们来钱的路子挺快啊。”
被捆的人讨好的笑:“都是为了讨生活,以后不敢了,不敢了。”
那人根本懒得跟他们纠缠,嘱咐下面的人说:“看好了他们,让阿飞找到那个缺德孩子,这种手里沾了人命的东西……”他眼神一毒,伸手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下。
阿飞自然就是配合着阿左演戏,被阿左迁怒扔回河里的那个少年,他们要找的,是那个把孟仁义活活拖死的孩子。
新闻素材在手,却迟迟不知道怎么写,林莞将手里的东西删除了一遍又一遍,愁眉苦脸的趴在那托着脸犯愁。、
城郊某处会所内,一身家居服的叶启接过珊双手奉上的咖啡,威廉在他身边汇报着那日的情况,他听罢,点了点头问:“太太现在什么情况?”
“看起来不太愉快。”威廉耸了下眉:“阿左在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叶启微微一笑:“她还在赌气。”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信息一直没有回。”
威廉扯了下嘴角:“这个,我真是没办法帮您解决了。”您自个老婆,您自个哄呗。
“是吗。”叶启笑问:“那你平时得罪了珊,是如何哄回来的?”
珊与威廉脸色一变,齐齐凝立在那,威廉正色道:“这不一样,老板,我们并没有……”
叶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丝嘲讽:“我又没有说你们有什么,何必如此急于撇白?”
俩人不再多言,互相默默对视一眼,他们这些‘叶家人’是不能互相相爱的,如果相爱的话,那就意味着其中一人要离开叶家,剩下的那个人,在叶家很可能会不再受重用,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无父无母了无牵挂的,叶家要的就是这份忠心。
而这份忠心注定着太多的失去,威廉,珊,阿左,阿右,他们都是这样的人,世间所有的情,一概不能尝,这是对叶家唯一的忠。
林莞无比肉疼的又交了五天的酒店房钱,二百块钱一晚上已经是便宜的了,她已经住了快五天,叶启的消息,一律不回不理,他在哪,她也不想知道,直到她也毫不顾一切的为了阿左屈就于那些要挟时,她忽然觉得有些愧对叶启。
下了班之后,破面包车在车流之中缓慢而动,过了好一会,林莞才惊觉:“这不是去酒店的路啊,你们要带我去哪?”
“我有事跟你汇报。”阿左说道。
“什么事?”林莞问。
阿右说:“他找到那个拖他下水的小男孩了,也确认说,他跟那几个渔民确实有联系。”
林莞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呢?”
“然后现在他们在一家工厂里,我们不打算用常规的办法解决了。”阿右愉悦的笑道。
林莞深吸一口气:“你们又先斩后奏不是……”
俩人嘿嘿一笑,并没多说其他,车子渐行渐偏,很快从济河旁的一个村庄拐了进去,又开了一段时间,停在了一处工厂内。
很快有人来迎接三人,下车之后,那几个人尊敬的对着阿左喊了声:“阿左哥。”
转身:“阿右姐。”
“恩,这是太太。”阿右点了点头。
几个人齐声道:“太太好。”
林莞没说话,几个人边往里走边跟阿左汇报着,林莞跟在后边听,越听越心惊,那个拖人下河的孩子找到了,十六岁,姓万,单名一个财字。
他既不是无父无母,也没有不良的童年经历,相反一直混在济河上,从小水性极好,平时渔民都喊他父亲大万,喊他小万。
孟仁义就是死在小万手里,然后被大万捞上来挟尸要价的,那个孩子没有任何觉得自己做错的地方,他从小就适应了这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