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春意暖,该开的花都开了,该绿的叶也都绿了,玻璃暖房撤了去,满园子芳菲吐露新色,与初入时的寂寥已经是大相径庭。
林莞折了一根池边的柳条盘了个圈,上边点缀了几朵小花,笑嘻嘻的套在了叶启的头上,他斜躺在顶层亭子的竹塌里,身上盖了一条羊毛薄毯,睡意正浓。
夕阳渐斜,日暮微熏,袅袅茶香清淡幽雅,许阿姨派了小云来问,用餐是在哪儿用。
林莞看了看表,小云笑道:“快六点了太太,您叫先生醒醒吗?”
“这么晚了。”林莞乍舌:“行吧,我们一会下去。”
“艾,好的。”小云说:“我这就去告诉许阿姨!”小云一路小跑下楼。
也许是刚才说话的声音有点吵,叶启眉头微微一颦:“威廉,几点了。”人都没醒,他就迷糊着开口。
“不到六点,我们去吃饭吧?”一道清丽的女声传入他的耳内,叶启散乱的神智丝丝回魂,睁开眼,只见林莞一张淡如水墨画的眼眉在他眼前盈盈而笑。
“我怎么看不清楚你了?”他沙哑的笑着,伸手去抚她的脸。
“因为没点灯,天要黑了,你以为你是夜光眼吗?”林莞好笑到,握住他的手说:“我们走吧?去吃饭吧?”
“好。”他从竹塌上起身,羊毛薄毯从他完美的身材上顺应而落,慵懒疲惫的叶启,就连林莞平日里都难得一见,在她面前呈现出那副最好的样子。
餐厅里,满满一桌子精而不多的菜已然摆桌完毕,林莞夹了一块鱼满足的放进嘴巴里嚼嚼嚼,美味在口腔里荡漾开,她心花怒放。
“你尝下这鱼,味道真不错。”她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招呼着叶启。
叶启手里拿着手机,心不在蔫的恩了一声,匆匆的吃了几口之后很是抱歉的对她说道:“恐怕我得出去一下,今晚你不必等我了,我或许回来晚一些。”
“你又很忙?”林莞有些失落的问道。
“恩,乖。”他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吃完了饭自己洗澡早些休息。”
他急匆匆离去,林莞提着筷子,忽然觉得满桌子的美味都失了原本的味道,隐下满心莫名其妙的堵塞感,她端着碗吃了几口,顿时有些兴意阑珊。
“太太,饭不合胃口吗?”许阿姨担心的问道。
林莞摇头:“没有,我先去睡了。”她匆匆起身,心里总觉得一阵阵的不安,不知源于何方。
回到卧室看今天的新闻,翻遍了所有的网页,始终没有找到她让阿左送去的那一条,林莞纳闷不已,给女台长发了个信息问了下情况。
电话响了几声,女台长直接把电话回拨了回来:“喂,台长啊,怎么了?”
“林莞啊,总裁大人没跟你说啊?”女台长急道。
“说什么?”林莞问:“今天安排不了吗?明天可以吗?”
“不是……”女台长吞吞吐吐的:“明天也不能……”
“怎么呢?哪里不合适吗?”林莞问道。
那端沉默了好一会,才听着女台长小心翼翼的说:“那个,你先别生气啊,今儿中午本来都安排好了,但是威廉特助过来了一趟……”
林莞安安静静的听着,眉间不自觉的拧成了一道疙瘩。女台长战战兢兢的把事情说了,总之就是一句话,林莞的新闻被撸下来了,并不是不符合某些规定,而仅仅是他叶启本人不愿意罢了,挂断了电话,怒从心中起。
代价,这就是叶启所说的代价?他能撸下自己的新闻,也就能把那群挟尸要价的人要的钱乖乖送上吧,在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是不是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他认为的一切?是不是就在自己出事的那一刻,他都在埋怨自己没有乖乖把钱奉上,而是一意孤行酿下苦果?
她跟头愤怒的狮子一样满房间来回渡步,手里捏的电话犹豫了再犹豫,决定给叶启拨过去,她又不该他的,凭什么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叶启的电话没打通,林莞的满腔怒火很可惜的没有找到宣泄点,可她并不打算放弃,而是转拨了威廉的电话。
此时另一边,位于城郊某会所内,偌大的会客厅内,两拨人马分派而立,沙发上,坐着个年约四十几岁的秃头男人,穿着一身花衬衫,大敞的衬衣下,纹身大剌剌的露着,他神情有些紧张,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他的对面不是另一座沙发,而是一道厚厚的屏风,隔绝了他与对面人的相见,他不知道对面人的模样,却仅仅知道他的身份,神秘莫测,阴冷毒辣。
“你堂堂一个大老板,不至于跟我抢那个小河口吧,你扣了我的人,占了我的船,到现在还没个别的说法?”对方道。
屏风后,叶启心不在蔫的揉捏着手里的杯子:“你要什么说法?”
秃头男骂道:“老板,河口你还给我吧,我指望那个谋生呢,你哪里不满,你尽管可以说!咱们道上混的,小的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砰,叶启手里的杯子重重的被砸在地上,他笑,阴冷的如同地狱的罗刹一般:“我一般见识了又怎样?”
秃头语噎,被那股满场弥漫的威压感逼的怂了几分:“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大人有大量,丞相肚里能撑船,以后我保证他们不再做那损德的事了,行吗?”
紧张的交涉中,威廉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叶启不悦的冷撇了他一眼,威廉讪讪的说:“老板,太太的电话接不接?”
叶启摆了摆手,威廉赶紧接了起来:“喂,太太。”
“让叶启接电话。”林莞简洁的说道。
“太太,老板这边他……”威廉话说了一半被硬生生的打断了:“让叶启接电话!”
“那我问一下。”威廉犹豫了下,覆在叶启耳畔小声说了几句,叶启淡淡的伸手,他赶紧把电话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