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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烈焰悲情(7)
    为了防止搜查有疏漏,我们选在第二天光线最强的时候赶到耿天仇的住处。而在我们到来的前一分钟,他已经被刑警队的侦查员先行带走了。
    七十
    低矮的院墙围着一间摇摇欲坠的瓦房,院子里堆满了废旧的纸箱,这是我站在院外就能看到的景象。很显然,这耿天仇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距离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所以现场勘查的意义已经不大,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寻死者家中失窃的金条以及嫌疑人作案时所穿的那双鞋。
    叶茜带头冲进了那间瓦房之内。“哎哟。”我刚想追着叶茜的身影也冲进去,哪知道一头撞到了院子外搭着的铁丝之上,铁丝上晾晒的衣物随着它左右的摇摆全部掉落在地。
    “他奶奶的!”我暗骂了一句,蹲在地上把那几件缝着补丁的秋裤捡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现在很少有人穿打补丁的衣服,所以这个特征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说小龙,你盯着人家秋裤的裤裆看什么?”胖磊晃晃悠悠地走到我的面前问道。
    “不对,这种针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眯起眼睛开始仔细回忆起来。“针法?”“我想起来了,我在死者家中也看到了这种针法,当时死者的儿子打开衣柜时,我留意了一下。”“这上面有什么问题?”胖磊好像更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在某些案件中,缝补特征可以起到很大的辨识作用,比如嫌疑人戴的手套有补丁,他现场留下的手套印就会有缝补特征,所以在痕迹学上有专门的研究。”
    “快说来听听!”“一般缝制衣服,会有六种基础的针法。第一种,叫平针。这是最常用最简单的一种手缝方法,通常是用来做一些不需要很牢固的缝合。它的方法就是把被缝制的衣服叠成波浪形,然后一针穿过去。第二种,疏针、假针。和平针的针法一样,但是距离比较大,这种手缝的方法通常是用来做正式缝合钱的粗略固定,为的就是方便下一步的缝合。第三种,回针、倒针。它是类似于缝纫机的缝合方法,这种缝纫的手法最为牢固,常用来缝合拉链、裤裆等牢固度要求很高的地方。第四种,锁边针。这种方法一般用来缝制织物的毛边,防止织物的毛边散开。在一些毛线衣的锁扣处用得比较多。第五种,包边针。在锁边针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道装饰性的缝合工序,其实用性和锁边针差不多。第六种,藏针。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将线迹完美地隐藏起来的一种针法,它在布艺制作的过程中用得比较多。”
    “这里面这么多讲究?”胖磊有些惊讶。
    我没有过多在意他的表情变化,而是指着那条秋裤的裤裆说道:“我刚才说的缝补方法是最基础的六种,经常做针线活的人基本上都会。拿这条秋裤来说,因为裆部破损严重,缝合的人是在裤子的内侧找了一块颜色相近的布料给缝上去的,这就涉及多种针法的组合。比如,这缝边的时候一般用得最多的是平针或者回针,为了使得这块补丁紧贴原先的秋裤,还需要用到包边针和藏针。对于这些具体情况,每个做针线活的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方法。”
    这时明哥、老贤,还有叶茜也围了过来。我简单地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我们看这条秋裤的裆部正中间位置,为了使得这块补丁紧贴秋裤,缝补者用了多种针法之外,还选用了不同的图案。一般这样紧贴的处理,很多人选用的是‘回’形缝补法,就是在破洞的周围用线缝一个‘回’字,用来加固补丁不掉落。但这条秋裤上用的却是‘田’字缝补法,这种缝合的方法一般人很少用,虽然这种缝合的方法比‘回’字法牢固,但是它很考验缝合者的技巧,假如‘田’字缝歪了,会很难看。从这条秋裤上,我们不难看出,这个缝合者的手工活做得很漂亮。”
    “你是说……”“对!”我没有给叶茜抢答的机会,接着道,“我们之前调查过,这个耿天仇就是一个光棍,派出所的管片民警也能证实,他从牢里出来就一直一个人以收废纸箱为生。所以他的家里不可能会有女人给他缝补衣物,而且这么细腻的手法也不会出自一个男人之手,这是第一。”
    “第二,我刚才也说过,我在勘查死者家中时发现了几件衣服上有一模一样的缝补手法,所以我怀疑这件衣服上的缝补痕迹应该是出自女性死者苗小兰之手。”
    “第三,苗小兰给耿天仇缝补的是裆部,如果两个人关系一般,肯定不会有如此举动,尤其农村人,都很保守,两人如果没有关系,更不会有如此亲昵之举。试想,一个是廖光永的好友,一个是廖光永的老婆,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
    “你是说他们两个有一腿?”胖磊做了十分精辟的总结。“对!”
    “要想证实这一点不困难。”明哥也开了口。“什么?这还能证实?”我有些诧异。“通过尸体解剖我发现,苗小兰做了结扎手术,如果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曾发生性行为,应该不会戴安全套,这样耿天仇的精液就有可能会留在苗小兰的内裤之上,咱们只要去她家里多找一些她穿过的内裤,就一定会有发现。”
    “明哥,这你都能想到!”老贤差点就要尖叫出来。“在屋里找到东西了没有?”我转而问道。“没有,屋里空空如也,啥也没有!”叶茜对我摊开双手说道。“我进去看看。”耿天仇所住的屋子站在门口就能“一览众山小”。
    一张木板车、一个老式的衣柜、几个小木凳,就是屋里的所有家当。“看来真的没有搜查的必要!”我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咦,这是什么?”木门上的一排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yh026,这是什么?好像是用刀刚刻上去的!”因为木门上布满了污垢,所以这两个字母加数字显得格外扎眼。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答案,所以只能放弃。
    “叶茜,屋里没有,回头多找几个刑警队的兄弟,把院子全部掀开找一找啊!”
    “那是自然,光我们几个要找到猴年马月。我已经打电话了!”叶茜冲我摇了摇手机。
    “你办事,我放心!”我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既然在这里没有发现,咱们就去死者的家一趟,证实一下小龙的假设对不对!”明哥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抓紧时间上车。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老贤怀里抱着七条花花绿绿的内裤走进了实验室。我们其他人则拐到刑警队,去会会这个疑似嫌疑人——耿天仇。
    七十一
    因为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为犯罪嫌疑人,所以对他的问话,暂时只能在询问室展开。
    耿天仇的长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一件灰白色的夹克配黑色的裤子,脚穿一双圆头皮鞋,虽然衣服看起来很廉价,但看起来很干净、整洁,此时他端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知道我们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在老贤的检验结果出来之前,明哥又开始了兜圈子战术。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明哥的眉毛一挑。“真的不知道!”
    “认识廖光永么?”我注意到明哥说出这句话之前,已经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脸上。
    “认识!”耿天仇回答得很从容。“怎么认识的?”“一起蹲过大牢。”“这些年你们之间有没有联系过?”
    “跟他没有联系过,跟他的老婆有联系。”“哦?”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会主动交代这一点。“我出来的时候,廖光永还没有出来,他在牢里托我好好照顾他的老婆,所以这几年我跟他的老婆一直都有联系。”耿天仇的答案算是合情合理。“廖光永出狱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联系过?”“通过电话,但没见过面。”
    “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你兄弟出狱了,你难道都不去看一看?”明哥眯着眼睛问道。
    “我是做废纸箱收购的,他出来的那会儿刚好是过年期间,超市每天都会扔出来很多纸箱子,我就指望那时候多挣点呢,所以根本没时间去见他,我就想着忙完这段时间给他打电话的,可前几天老打不通他电话。”耿天仇对于明哥的每一个问题都对答如流。
    “你跟他老婆是什么关系?”明哥很刁钻地问道。耿天仇听到这个问题,忽然不自觉地把眼睛向上方斜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没、没、没什么关系啊!能有什么关系!”虽然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说话却有些结巴,很显然,他没有说实话。
    “不对吧!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有关系呢?”明哥边说,眼睛边往桌子上的手机瞟去,他在等老贤的消息。
    “我……”“怎么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好吧,我承认,我跟他老婆好上了!”耿天仇说完,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果然没错!”我在心里暗自兴奋。也就在此时,明哥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是老贤的电话,他拿起手机短暂地接听之后,对我们做了一个“ok”的手势,很显然,dna也做出了结果。明哥很有底气地问道:“你两个怎么好上的?”
    “她老公常年不在家,我又是一个光棍,很自然就好上了!”耿天仇回答得很平静。
    “那你现在还跟不跟他老婆联系?”“没了,她丈夫都回来了,我再联系,不是找不快活嘛。”“他们两个被人烧死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明哥的眼神中泛着寒光,冷冰冰地问道。
    “烧?烧死了?”耿天仇似乎不敢正视明哥的眼睛,躲躲闪闪地回答道。“行了,你可以回去了!有情况再联系你吧!”明哥直接起身下了逐客令。
    “哎,哎!”耿天仇如释重负,使劲点了点头,离开了询问室。“嫌疑人就是他。”明哥望着他的背影,说出了一个相当给力的结论。“什么?真的是他?”我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对。我问的问题他都没有丝毫的遮掩,尤其是他跟死者老婆通奸的事情,回答得很爽快,这不符合常理。当我告诉两人的死讯时,他竟然没有惊讶,而是躲躲闪闪。很显然,他早就知道两个人已死,所以嫌疑人一定是他。”
    “我们手头没有证据,现在人也已经惊了!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没有被短暂的喜悦冲昏头脑,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这个案件已经走到了最坏的地步,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盯死他,一定要把失窃的那些财物找出来。另外,我准备启动复勘计划,我就不信,他能把案子做得那么天衣无缝!”
    “看来,我们遇到了根难啃的骨头啊!”回到办公室,我有些沮丧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要以我看,还不如把他给关起来,然后慢慢地搜,肯定能发现线索!明知道他是嫌疑人,还要把他给放掉,真不甘心!”叶茜也气鼓鼓地说道。“一听你这话,就是外行,没有证据把他抓起来一点用处都没有,单人单案最多就只能关七天,七天以后不还得放人?”“关他七天也好,最起码能解解气。这个案件都已经缠我们快一个月了,最终还是没有证据!”叶茜有些气急败坏。“把他放了也好,咱们在暗中观察,我就不信他的狐狸尾巴不露出来!”“您有新短消息,请注意查收!”正当我们两个相谈甚欢时,叶茜的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都这么晚了,谁还给我发信息?”叶茜盯着自己的手机皱起了眉头。
    “嗨,你是不是当警察当得有些太小心谨慎了,陌生电话可以不接,短信又没啥,点开看看呗。”我跷着二郎腿随口说道。
    “对哦,好像你说的也有道理!”她嘴角微微一笑,点开了信息。可两秒钟之后,叶茜突然起身,由于她的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直接被她蹬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响。
    我看着她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赶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可能,难道……?”我能感觉到叶茜的呼吸在明显加速。“到底怎么了?找到金条了?”我有些小激动地问道。“不是案件的事,跟冷主任说我先回去了!”叶茜慌里慌张地抓起头盔夺门而出。
    “整天跟小疯婆似的!”我摇摇头,对着她离去的背影说道。
    七十二
    嗡,嗡!一辆红色的公路赛摩托像疯马一样在公路上狂奔,叶茜已经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此刻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尽快赶到短信上说的那个地点——泗水河岸,凉亭。
    吱呀!冷清的河岸边传来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叶茜把那辆价值不菲的摩托车往地上一扔,她不想浪费一秒的时间,冲着紧靠河边的凉亭飞奔而去。夜,静得出奇,月光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般,闪出圣洁的色彩,缓缓流动的河水折射出粼粼的波光。一位长发妖娆的年轻女子正静静地站在河边的护栏外盯着河面出神。斑点状的微光映着她精致的脸庞,忧郁的眼神、洁白的皮肤在墨色苍穹的映衬下,颇有点“倩女幽魂”的味道。
    叶茜急促的步伐在距离女子还有几米的距离忽然停下。“你来了?”女子没有回头,背对着叶茜轻轻地问出了声,她的语气平淡无味,让人感觉没有掺杂一丝情感。“你、你、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和她之间的暗号?”叶茜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我就是她!”女子说完,轻轻地转身,两人的眼神在一瞬间交接在了一起。
    叶茜愣了几秒,接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双脚也因为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当她终于看清楚这一切时,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眶中流出:“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我现在的名字叫丹青。”女子看到叶茜如此伤心的表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丹青,丹青。”叶茜一直重复着她的名字,一连串泪珠从她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了下来,她没有一点的哭声,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淌,泪珠在她的脸庞上串成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