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赢了，米乐乐也有心情观看后面四五六年级的比赛了。
    就是一边看一边不停地跟江止戈嘀咕。
    “哎你说我今天的打扮还行吧？”
    “我戴鸽子蛋上台接受荣誉的话会不会太嚣张了？”
    “对了你要不要一起上台？上次江月的比赛你错失机会了，那这一次江济的你就不想上台露露脸？我跟你说啊，这作为父母上台接受荣誉可比自己去接受还光荣。”
    “啊呀，你要是和我一起上台的话，那孩子们也得一起上台吧？不然他们能安静得了？天惹，我们两，带六个孩子，台下还得候着两警卫员……这台上不就成了我们家的了？艾玛，校长的脸会绿的吧？”
    江止戈差点没笑呛着，“还不知道这次的比赛会不会像江月的比赛一样请家长上台呢，你就给自己加了这么多戏……米太太，你就没察觉到自己的尾巴已经翘到外太空去了？”
    “你管我？我就翘！我就翘！”米乐乐嗔怪着去掐江止戈的大腿，又被人家的大手给牢牢攥住了。
    “妈妈！”江济结束了比赛，可以回到观众席了。
    观众区光线很暗，他穿着的白色功夫服很显眼，立刻就引来了无数家长羡慕地看过去。
    米乐乐那个得意啊，也没空跟江止戈打闹了，赶紧走出座位来到了过道处。
    她微微半蹲下身子，朝着江济张开了怀抱。江济就像一发小炮弹一样，直直撞进了米乐乐的怀里。
    “妈妈妈妈，我拿冠军了！”江济抱着米乐乐的脖子扎扎呼呼地叫。
    “是是是，我看到了，我儿子真棒！”米乐乐使个劲儿把江济抱了起来，又亲了一口才问道，“刚才摔疼没？啊？”
    江济本来就是个不怕疼的，现在被米乐乐抱着像哄宝宝似的哄，他就更不疼了。
    “当然没有！妈我跟你说，我刚才其实是故意的。我姐教过我了，这叫兵不厌诈！我故意让他得逞一招，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妈你看最后还不是我赢了？！”
    “是是是，我儿子超棒的！”
    米乐乐高兴，胳膊坠得慌也把儿子抱到座位上去了。
    这待遇可让江济骄傲坏了，被米乐乐放下后，他立刻扭头就向江月打听，“大姐，你上次拿冠军妈妈也像这样抱你了吗？”
    江月那脸拉得多长，“她倒想抱我，她抱得动我吗？”
    钱多福听了一耳朵，笑得不行，“可不！乐乐啊，江月得一米六多了吧？你还真抱不动了。”
    米乐乐正指使江止戈给她按胳膊呢，“别说江月了，以后江济他们我也抱不动了。瞅刚才就抱了这么一下，我这胳膊都要断了。”
    小江妮突然凑过来，“妈妈以后也抱不动妮妮了吗？”
    米乐乐灵机一动，赶紧说道，“虽然现在还抱得动，但照你这一天一个胖样，只怕不到今年过年我就抱不动你了。”
    “啊？”小江妮的小脸垮下来了，好像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钱多福领会精神了，就帮腔道，“那妮妮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就减肥啊？不然妈妈很快就抱不动你了哦。”
    江止戈可不赞同闺女小小年纪就减什么肥，“没关系，妈妈抱不动爸爸抱。”
    小江妮：“可是爸爸还要抱妹妹的啊？哪里还有空抱我。”
    江止戈顿觉愧疚，“没事，爸爸可以同时抱动你们两个。”
    小江妮：“那也不行。我长大了，是姐姐了，不能再跟妹妹抢抱抱了。”
    米乐乐感动极了，“那妮妮就减肥好不好？妮妮减了肥，妈妈就能抱动妮妮了。”
    钱多福都快憋不住笑了，心说就为了让孩子减肥，米乐乐真是无时不刻不在想招儿啊。
    这次看起来貌似有希望了，看小江妮那小脸都苦大仇深成什么样了。
    米乐乐：“妮妮，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减……”
    小江妮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啊呀，我就算现在减了肥，可是以后还是会长到姐姐那么大，妈妈还是抱不动我啊？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开始适应抱不动我的妈妈吧。”
    米乐乐：！
    真是逻辑鬼才！
    “江先生，管管你闺女！”这都跟谁学得呢？米乐乐都想哭了。
    江止戈想笑没敢笑，“看比赛，看比赛哈。”
    “噗哈哈哈嗝。”钱多福笑得前仰后合，“该，让你把孩子养得这么聪明！这回自作自受了吧？噗哈哈哈——唔！”
    小严直拿两小手交叠在一起堵住了钱多福的嘴。
    “福姨姨不笑妮妮！”
    “唔唔唔！”不笑不笑了。钱多福连点头。
    小严直这才放开堵钱多福嘴的手，小家伙又道，“乐乐姨抱不动妮妮的话，福姨姨可以抱动吗？就像抱我一样。”
    像抱你一样？你跟小江妮至少差20斤肉好么？钱多福郁闷了，“严直宝贝儿，你乐乐姨抱不动的话，我也抱不动的。再说了，我还要抱你呢？你要是让我去抱妮妮，我可就没办法再抱你了。”
    “没关系。我是哥哥，是大人了，我不用抱的。福姨姨只需要抱着妹妹就好了。”
    “哎这个好！”米乐乐一拍大腿，把严直揪怀里头上去就是一大口，“感谢严直小宝贝儿送我家一个专门抱孩子的。福子，听到没有？以后你就是我家妮妮的专属坐骑。”
    钱多福捂脸，“严直小宝贝儿，就为了你喜欢的妮妮，你这么容易就把福姨姨给卖了啊？”
    “没卖没卖。”小严直连连摆手，“福姨姨一直是我的福姨姨，我只是让福姨姨帮我去抱一下妮妮而已。”
    他居然还会用“而已”这词了。
    钱多福认输了，“得，就冲会用新词了这一条，你就是卖了我我也从了。来吧妮妮小宝贝儿，让福姨姨掂掂你到底胖不胖。”
    一群大人孩子笑闹着，四五六年级的比赛也结束了。主持人登台了，呼叫各个年级的冠军获得者登台接受金牌奖励。
    江济倒是拉着米乐乐一起赶过去了，可惜到主席台前就被老师给拦下来了。
    这次的颁奖仪式一共有六个级别的，每个级别还都有冠亚季军，所以颁奖就不另外邀请家长上台了。实在是耗不起那个时间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米乐乐还好，江济倒是明显的情绪低落了。
    他特别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给妈妈挣了一块大金牌。
    米乐乐只好安慰他，这次不行，但还有下次呢？总会有机会的。
    江济想了想，道，“那妈妈别走，就在这里等着我。等我拿到了金牌，我第一个冲过来给妈妈戴上。”
    米乐乐当然不会拒绝这种事情了。等江济上了台，她立刻点开光脑给江止戈打了过去，说她会在这里一直等到江济下来，然后再回来跟大家汇合。
    颁奖开始，江济是三年级的，位置差不多正是主席台主央。米乐乐也没浪费自己现在算得上角度绝好的位置，赶紧给他家火红头发的小子这通拍啊
    这知道的是孩子成绩不错，家长有点兴奋过度了。这要是不知道的，准保以为这是哪个选手的脑残粉。
    很快钱多福就确认了，米乐乐就是江济的脑残粉无误了。人家学校派出的摄影师都没有米乐乐能拍，会拍，还有拍的多。
    隔着不远的钱多福都没眼看了。米乐乐就跟个猴子似的，跳到这边拍一下，跳到那边再拍一下。整体的要拍，个人的还要拍。
    钱多福就纳闷了，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又不是多大的事情，米乐乐至于这样吗？是有多没见过世面啊。
    谁知后面还有更辣眼睛的。
    江济在台上接受了金牌之后，果然第一个冲下台就把金牌挂在米乐乐脖子上了。
    米乐乐这个不要脸的，居然就等在下台的必经路上，跟下台的各个颁奖领导一通握手感谢。
    就她表现出来的亢奋，好像江济拿到手的都不是一个小小的校际打拳比赛冠军，而是什么全星系的知名大赛冠军。
    江济全程站在米乐乐的身旁，又乖巧又得意。他的好成绩给米乐乐长了脸，反过来，米乐乐长了脸，高兴了，他也就因为米乐乐的高兴而愈加高兴了。
    母子俩得瑟完了这才回到观众席跟大部队汇合。
    这时正是观众们退场的时间了，米乐乐他们人多，孩子更是占了大部分，他们怕孩子被挤着了，就决定干脆等到人少了他们再往外动。
    这么一等，倒是先等来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是个六年级的孩子了，个头却还没有江济高。她脖子上则是挂着一个铜牌。
    “阿姨，您好。”小姑娘很有礼貌，“请问您看到了在您前一排的夫妇俩，外带一个小男孩儿吗？就像这个样子。”
    米乐乐还想呢，不能那么巧吧？
    结果小姑娘把光脑一点开，米乐乐一看上面的照片，可不就是刚才吵架吵翻了的那对年轻夫妇嘛。
    心里腹诽着这对不负责任的两口子居然到现在都没有通知大孩子一声，但脸上还得适度微笑。
    “哦，你说他们啊？好像是那个男孩儿哭闹了起来，所以他们暂时出去处理了。“
    话说完米乐乐就想先给自己一嘴巴子。
    什么叫“暂时出去处理”了？这要是一会儿不回来的话，她还怎么解释？
    还好她反应快。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他们？现在人多，你自己别再走丢了。”
    “谢谢阿姨。”小姑娘还小，还不懂得什么叫隐私，竟然就当着米乐乐的面给她妈妈打电话了。
    米乐乐给江止戈连使眼色：要不我们还是快走吧？直觉告诉我不太好。
    江止戈无声地点点头，有注意到现在不像刚才那样拥挤了，那么他们也可以起身出发了。
    就在米乐乐拉着小江妮从小姑娘的身边错身而过时，她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啊，是苗苗啊，我是奶奶。你妈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肯定是不能去接你了，你能自己过来吧？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正忙着呢。”
    电话那头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小姑娘愣愣地原地站着，不哭也不闹的，米乐乐顿时就觉得电话那头的所谓奶奶有些不像话。像出车祸还在抢救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随便就说给一个孩子听呢?
    看吧，孩子吓傻了吧？
    同吓傻的还有一个钱多福。
    她惊慌地指指前面空下的座位，“就是比赛开始之前跟我们说话，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男的骂女的有病，女的就真一走了之的那两口子？”
    见米乐乐挨个点头，钱多福结巴道，“出出出车祸了？那女的真的出车祸了？”
    “妈妈！”小姑娘陡然惊醒，撒丫子就朝外面跑了过去。
    “喂，你跑什么呀！你一个小孩子就算再急还能做什么？”钱多福把严直往米乐乐的怀里一塞，撒丫子就追了上去。
    “福子！”米乐乐想疯。
    人家跑是为了妈，你钱多福跑什么啊！跟咱们没关系的！
    可是人都跑了，他们除了跟着还能怎么样呢？
    米乐乐只得带上一大家子跟着这孩子来到了某医院。
    抢救结果也出来了，抢救无效，伤者死去了。
    “……死死死了？”钱多福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不是，不久之前她还在和我们说话，她还……”
    还什么呢？钱多福的眼角余光落在旁边椅子上捂着脑袋的年轻爸爸身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个大概是孩子奶奶的女人抱着小姑娘的弟弟，小家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姐姐后就朝姐姐的方向使劲儿够。
    小姑娘早就泪如雨下了，胸前的铜牌如今看起来是那样的刺眼。
    “请问你们是?”孩子奶奶过来问道。
    米乐乐就把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跑过来，这才跟了过来的事情告诉了孩子奶奶。
    孩子奶奶当即表示了感谢，然后就催小姑娘给姥姥打电话，让那边赶紧来人。
    米乐乐没再逗留，带着一家子退了出来。
    钱多福受到的冲击不小，“乐乐，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