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一些。
在娜美和美娜都不知道的时候,张亿和米乐乐正在光脑前拼了命的加班。
五百人大群里不是光灌水闲扯蛋的,也有着一年里大家发上来的各种作品。
大家发上来的目的都很统一,就是想证明他们不是只会酸的loser,他们也有着真正的实力。如果不是学生会被某些人为了利益掌控在手的话,如果他们也有同样的机会的话,那么他们也能在外面刷个脸熟。
米乐乐被迫接受任务的时候还在头秃,时间太短了,拍什么主题才能又快又好呢?但当她进了群,看到文件夹里数以千计的好作品后,她就有主意了。
现成的!还拍什么啊!
她只通知了张亿,两人就开始忙活了。
有过先前的合作,两人都有一定的默契。定主题,定走向,定音乐,定串场。
两人都有心机,但两人都不是那种把心机耍在“你强迫我我就消极对待,反正你别想占我便宜”这方面的人。正相反,他们都更喜欢“既然你把打脸的机会都送到我眼前了,那我一定得抓住机会打响还得打疼。”
米乐乐把交稿的时间一拖再拖,拖过了周六周日的确是在等严谨方的音乐,但拖到了周一就纯粹是为了坑刘鑫峰一把。
刘鑫峰此人实力不差,能力不差,心机更不差。如果不是赶在最后时间上交的话,米乐乐非常确信刘鑫峰能找到机会把她的作品据为己有。
当娜美和美娜手心出汗的看着米乐乐和刘鑫峰还有大会长各自打机锋的时候,张亿却早就看到了结局。
米乐乐对他说,与其转一个学校,再去适应同款黑暗,倒不如就在这个学校打破黑暗,重建属于自己的光明。
话很中二,但张亿懂了。
他当初说转学倒不是逃避,而是时间可以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他不想在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而米乐乐却认为,相对于战斗来说,转学更浪费时间。
事情就像他和米乐乐计划的一模一样,刘鑫峰最终把自己坑进了坑里,鸡飞蛋打,什么便宜也没占着。
所有人都在往外面走,张亿没动。
徐徐拉张亿,用眼神无声地问:走啊?结束了。
张亿低声道:“你先走,我还有点事找他。”
徐徐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刘鑫峰,眉头当下就皱了起来,“我讨厌他。”
张亿被逗笑,“我也讨厌他。”
徐徐就也笑了,眼睛里清楚写着“我就知道你和我才是一国的”。
他离开之前从空间纽扣里把枪拿了出来,硬塞进了张亿的手里,“拿着,他要是欺负你,你就打他。”
张亿:……
他很想说就是打,他其实可以用手打的,就用不着枪了吧……
但当这一刻来临,张亿不得不承认,拿枪指着人头所带来的那种敌人生死尽在我军掌握的权力感还真不是用拳头就能体会到的。
鼻间突然闻到了一股子强烈引起人不适的气味,张亿下意识地目光向下一瞄,脸绿了。
“卧槽!你至于吗?你这就吓尿了?你可真是……”
本来按计划是需要再刺激一下刘鑫峰的,但张亿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
心机重的人都火大,瞅瞅这股子上头的味儿!
当下什么计划都忘了,张亿一收手,一捂鼻子,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
在他跑出会议室大门的同时,身后传来了刘鑫峰宛若困兽受辱般的一声嘶叫。
外面走廊里徐宝宝正蹲在一角玩魔方,兼等张亿。
听到这一声吓得手上的魔方都掉了。
“胖胖,你真打他了?那快跑快跑!”徐徐起来拉上张亿的手就跑,跑了两步又拉着张亿跑回去。
魔方忘捡了。
张亿:……
真打了的话,跑有用么?
“跑什么啊?我没打他!对了,枪先还你!记住了啊,以后不准再给我了!”拿枪指着人时的确很爽,可是后反劲儿却是惧怕。万一当时他一个不小心,走了火,那……
张亿打个激灵,加倍严肃道,“你以后也克制点,别动不动就把枪拿出来。”
徐徐似懂非懂地嗯一声,把枪收进了空间纽扣里,“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上课。”张亿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我笨死了!早知道就应该在米乐乐问我去不去的时候,答应去了!如果我去了,不就不用上课了么。”
可是这次的作品没有一点是他拍的,全是五百大群里各同学的素材。他和米乐乐都更像是后期半加工。所以米乐乐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区府开会的时候,他就给拒绝了。
像这次的任务作品对刘鑫峰那样眼睛长在利益里的人来说是个大好机会,可是对他来说却是没用的。
对米乐乐也没用,这次的作品就是他们联手向学生会发起反击的第一炮而已。
如果不是必须有一个人要去,不然就会被学生会又抢了功,想来米乐乐也不会去。
枯燥无味的理论课,和跟一群官油子打机锋相比,哪个更让人舒服一点呢?
如果世间有后悔药可以买,张亿会选后者。
理论课虽然悠闲,但悠闲久了,人会变傻;打机锋虽然糟心,但操作好了,却能怡情。
米乐乐现在就在怡情的第一步。
去区府参加作品上交的一共有三个人,学校的外联处主任,学生会会长尊称大会长,以及刚上任的人文社团部长她。
外联处主任是个外表油腻的胖子。
张亿也胖,但张亿性格好,胖的也是刚刚好,所以就算大家“胖子胖子”的叫着,大家心里其实都是喜欢张亿的。
这主任的胖就不是张亿那种令人喜欢的胖了,他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子油腻的胖味。偏偏他还没有自觉,动不动就把“君子不重不威”挂在嘴边上。
米乐乐从上车开始就没有听见这位主任说别的,全是夸自己多么能力突出,年纪轻轻就多么成功的。
大会长也是个妙人,捧哏捧得恰到好处,高朝时还能忘形鼓掌。
米乐乐好几次都想说破,是没有见过有人这么能吹牛吗?你鼓什么掌啊!显得你特别没有见过世面好吗?
幸好车程并不远,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主任让大会长和米乐乐站在一处等着,他去联系什么人了。
等主任一走,大会长扭头看向了米乐乐,以一种友善的目光,“米同学,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米乐乐回以友善,“那还是别讲了,省得伤感情。”
大会长哽了一下,“米同学,你说话一向这样不留情面的吗?”
米乐乐:“大会长,你说话一向这样自来熟的吗?”
两人四目相对,脑电波奇异的对等了:对面这货有病吧?
大会长摇摇头,语重心长道,“米同学,我知道你跟我们这些大部分同学都不一样,你不愁工作,也不愁家庭。但你可不可以有点最起码的眼力见儿?”
“眼力见儿?什么眼力见儿?”米乐乐完全想不通这是从哪里来的话头子。
大会长指指远去的主任,“那可是我们学校的外联处主任!大四生们的实习和毕业工作资源的实际掌权者。像这次的任务吧,如果不是主任四处找关系积极争取,也不一定会有我们学校的份儿。主任不容易啊!”
所以你能不能尊重一点?人家喜欢吹点牛怎么了?你配合一下也不会少块肉不是吗?
后半段话大会长没有说,但他觉得米乐乐应该能懂。
米乐乐的确懂了,但她假装不懂,“嗯,主任是挺不容易的。”
大会长还等着米乐乐继续往下说呢,结果等了半天米乐乐后面也没动静了。
“没了?”
“没了。还应该有什么吗?”
米乐乐作无辜茫然状。
大会长只觉得一块大石头咚一下就砸在他正胸口了。
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用力说道,“米同学,我可不觉得你是那种单纯的人。你在我面前装这傻有意思吗?”
米乐乐把笑一收,不装了,“大会长,你有话就直接说,你非得拐来拐去有意思吗?”
大会长应该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米乐乐这样他说一句,就被怼一句的人。他愣愣瞅着米乐乐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米乐乐倒不是怕他瞅,而是那视线令人不适。
她转身向前走了两步,避开了大会长直勾勾的视线。
大会长可算找回了神智,他先呵呵笑了两声。
米乐乐回头看他,想,这人怕不是真脑子有病吧?
大会长再开口,语气可以说跟先前大变样了:“米同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厉害,全学校的人你都不放在眼里?”
米乐乐被说得一愣,心说自己还没这么猖狂吧?她一共才上了几天学?
“我懂,你老公厉害嘛,年纪轻轻就是机甲维修部的部长了。你自己也厉害,又是高考状元又是最佳摄影奖什么的。我们都得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找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可你不用。你自己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了,你是你自己的老板。”
语气太过讥诮了,米乐乐看过去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在大会长的脸上看到了不愤,嫉妒,还有点“你也别否认,你否认我也不信,你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学生”。
“我们为了这次任务争抢成这样,在你心里是不是特幼稚?特无聊?”大会长翻个白眼,“你随随便便就把我们其他人的心血就给比下去了,你是不是特不屑?是不是心里在想,这群人天天张罗得挺欢腾,其实肚子里正经玩意儿半拉没有?”
“那倒没有。”米乐乐一本正经道,“我就是在想,你这样实实在在的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比你先前装这样装那样可看得顺眼多了。”
“我装什么样了?你懂什么!”大会长突然握紧拳头朝空中挥了一下,“像你这种有天赋的人怎么会明白我们这种普通人的焦虑!我们如果不装一点,如果不谄媚一点,如果不算计一点,我们还能有什么出路!”
米乐乐瞬间就冷了表情,“你这是已经开始在为自己的行为找正当理由了吗?”
“我压根就不用找!我做的没错!”大会长梗着脖子倔强道,“米同学,既然你喜欢有话直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次的任务作品对学校,对学生会,对我来说都是一次非常不可多得的机会。我不管你对主任和我有什么意见,但请你最好不要做有损于我们利益的事情。”
“例如?”米乐乐问。
“没有例如!”大会长目光阴鸷道,“作品是你做的,我不会抢你的功劳。但你也不能否认主任和我在中间起到的牵线作用。如果不是我们把这项任务领到了学校,你就是手再高,你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就冲这一点,这次区府关于任务作品的奖励你就得大方让出来!”
“区府还有奖励?什么奖励?”
大会长既然主动说到了这一方面,他就没准备再瞒,“明年开春应届毕业生两个实习名额。”
米乐乐顿时就懂了,“其中一个就是给作品的作者是不是?”
“原来是,但现在不是了。你并不需要不是吗?”大会长谨慎地看向米乐乐,“我本来可以继续瞒着你的,但我选择了据实以告。那么你是不是……”
“你可拉倒吧,你也能瞒得住我?”米乐乐一点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们行啊,这种事情都能拿来做交易。”
“交易”这词让大会长难堪地红了脸,“米乐乐!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米乐乐气笑了,“你们把事都做了,现在嫌我话说得难听了?”
“你……你先冷静一下,我不是想跟你吵的。”大会长深呼吸三次,也在强迫自己冷静,“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们现在就是理智地谈一下稍后的报酬问题。你以为主任为什么单独留给我们独处的时间?就是因为我现在要跟你谈的话本就是他的意思。”
见米乐乐安静下来了,大会长也是被怼得没心情考虑什么迂回战术了,就直接说道,“我这么说吧,两个实习名额已经定了,都是主任定的。你不用那副表情看着我,觉得我是为了他人作嫁衣吗?呵,看来你还是不懂我们这种普通人之间的生存方式。”
米乐乐缓缓摇头,“我懂你们的操作,不能懂的是你们的思想,更不能理解你们利用手中的权限就把大家应该同时享有的资源玩弄于股掌的行为!你想说什么?说主任定了,你就是个傀儡,你从中得到的只是微小的利益,而且这种微小的利益还容不得你不要吗?”
大会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惹得米乐乐还有点骄傲了。
“我猜到了就这么让你惊讶吗?那我只能说,看来我是有不把你们放在眼里的资格了。”
“米乐乐!”时间过去的很快,他却没能在计划的时间内说通米乐乐,这让大会长有点焦躁,“你不要以为你得了校长的青眼就怎么样。恕我直言,校长的侧重点都在学术上,他根本不知道其他事务的细节操作。如果你敢背后搞个什么举报的话,相信我,主任会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
米乐乐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你继续说!”
大会长恼羞成怒了,“你非得这样跟我们对着干有意思吗?你是能得到什么好处吗?你自己又不需要这样的实习机会,那么做个顺水人情怎么了?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很清正,就容忍不下这种利益交换吧?还是说你就沉迷于某种替人出头的正义感觉,觉得自己能够消灭一切不公平……”
“乐乐!”
一道陌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大会长猛地收口转身,只见江止戈身穿正式军装就站在离他不到三米远的地方。
江止戈的表情再温和,可是一身正装也赋予了他凌厉的气场。
大会长第一意识竟是拒绝猜测这人的身份。
可惜米乐乐不给他机会。
她笑着从大会长的身边擦身而过,站到江止戈的身边后才转身介绍道,“大会长,这是我老公,你可以叫他江先生。”
“老公,这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会长。”米乐乐背着大会长冲江止戈挤眉弄眼,无声地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好。”江止戈没理米乐乐的眼神,一手揽在米乐乐的腰间,一手友好地向大会长伸了出来。
“你你你好。”大会长勉强镇定下来,伸出了手。
两手相握,大会长差点没绷住表情。
那是人手吗?那不是钳子吧?
他憋红了脸使劲儿撤了两下才把自己的手撤回来。
不等他发作,江止戈倒先歉意地开口道:“抱歉,粗人力气大了一些,没伤到会长吧?”
他都先道歉了,大会长自然不好意思再找茬儿了,只得聊胜于无地把手背到身后去使劲儿地甩着。
江止戈又道,“我有点事情想跟我太太谈一谈,请问方便吗?”
大会长哪敢说不方便,他也正想找个机会避开米乐乐问问主任,为什么江止戈会在这里呢。
双方满意地互相分开了。
米乐乐赶紧问江止戈,“我说早晨你说什么中午见呢,原来是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跟你汇合吗?”
江止戈微笑着点头,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只要你别发挥失常,在这次的任务作品中败北了,那么这一场提交会我们就一定会见到。”
“怎么回事?总不能你们军部也收到了什么任务吧?负责这次招商会议的安全工作?也不能吧?那应该是警部的工作。”米乐乐抱着江止戈的一边手臂不负责任的胡乱猜测着。
“那当然不会是我们的工作。”江止戈哭笑不得,但也不再瞒着了,“事实上这次军部也是西四区区府招商引资的重要客户之一。”
“咦?你是代表军部过来看看西四区适不适合干什么的地方?”
“对。”
米乐乐很想具体问问军部是打算干什么,但话到嘴边了还是理智的压了下去。
管他干什么呢,反正跟她没关系。
跟她有关系的只有这次的任务作品。
米乐乐揪住江止戈的衣襟,攀着他的胸膛靠近他的耳边,“那一会儿区府的人要选作品的话,你有选择权吗?”
言下之意就是选我选我选我。
江止戈被她的气息吹得耳根发烫,不得不用手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没有。就算有,你觉得你需要吗?”
米乐乐一愣之后傻笑开了,“那倒也是。”
江止戈跟着笑了,“上午应该是你们跟区府的人敲定最终作品的时间,下午就是我们跟区府的人开招商引资会议的时间。中午我能空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我们一起去吃个午饭?”
米乐乐疑惑道,“你们都是来送钱的潜在大客户,区府还不安排你们的三餐吗?如果安排了,你独自离开好吗?”
“不太好。”江止戈又猛地一弯眼睛,“可是怎么办呢?有媳妇儿的人就是有拒绝饭局的特权。”
米乐乐不好意思地怼他一下腰子,“说人话。”
“哦,军部的人不需要应酬,军部的事也不需要推杯换盏。我不去就对了,他们还能好好喝一场。我要是去了的话,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就该紧张了。”江止戈得意地眨眨眼,“所以中午,米太太有空吗?”
米乐乐这下放心了,“行吧,谁让今天中午不用带孩子呢?我就大方陪江先生吃顿饭吧。”
这两人又嘀咕一阵,米乐乐的光脑响了,主任催她快到区府办公楼的会议厅去。要在那里确定这次用来展示的视频作品。
米乐乐的学校并不是唯一接到了区府的邀请通知,除了牛津摄影大学,还有其他综合大学。
他们也像牛津摄影大学的学生会一样,带来了他们全校选出来的最上乘精致的作品。
米乐乐跑进会议室的时候,其他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她一眼就看到了主任和大会长坐的位置,立刻也坐了过去。
就在这入座的一瞬间,米乐乐敏感地察觉到了主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瞄一眼大会长那副“虽然我打了小报告,但我依然溜须会拍马,我是个好男生”的样子,她就把事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货肯定把他和自己的交谈内容都跟主任交待了。
那么主任会怎么做呢?
“米乐乐同学,”主任眯起三角眼冲米乐乐一笑,“作品是你的,你辛苦了。接下来的介绍就由你领导来吧?你看看你今天的穿戴也不是太正式不是么。”
米乐乐早晨出门早,为了舒服穿的是一身休闲装。当时想的是先回宿舍换一套比较正式的,结果到学校大门口以后就被娜美强行带走了。
后来她又跟刘鑫峰打机锋,又跟大会长斗智斗勇,这身上这身休闲运动装就一直没找到时间换下去。
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主任将她一军的阀子。
米乐乐看看一身正装的大会长,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微笑,“主任,东西是我做的,里面的素材都是网友们自己拍的。这些具体的事务人员表,都在作品结束的最后一幕显示了。所以我去不去解说的,我自己真的不在意。”
主任和大会长对看一眼,谁都没有想到先前想了那么多这理由那理由的,不成想对方一个解释都没要。
那可太好了!
主任冲大会长一摆手,“还干看着做什么?快去前排等着叫号上台啊!”
结果这时却听米乐乐说道,“不过,去解说的前提是熟悉我的作品内容。请问大会长能熟悉吗?”
“我当然熟悉了!”大会长觉得受到了侮辱,“米乐乐你也别太过分,我怎么说都是学生会会长,我怎么可能连解说的本事都没有!”
米乐乐突然呲牙一乐,大会长莫名觉得头皮就是一凉。
“那么我倒要问问大会长了,我的作品里一共出现了几个职业?这些职业里又有哪些是自创的,那些是编制内的?我的作品里都出现了西四区的多少基建?这些基建的建造时长又是多少?耗资多少?还有……”
她说一句,大会长的脸色就白一分。不等她说完,大会长已经脸白无血色了。
“那么详细的东西我怎么知道?难道你就知道了吗?”大会长叫板道。
虽然作品是米乐乐剪辑出来的,但大会长才不会觉得为了一个作品就会把每一个基建的耗时和耗资都记下来。
然而米乐乐却道,“我知道!所有的细节我都知道……”
眼前利益至上的大会长和主任不会知道,五百人大群里的同学们上传的不只有各自一年来拍下的作品,还随视频附赠了详细的资料。例如某个跳广场舞的老阿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跳的,跳了多少年了,拿下了多少奖等等。再例如某座跨海大桥耗时多少,耗资多少,其中有几代帝国特级建筑师为此付出了呕心沥血的努力。
米乐乐一条条,一件件地给面前的两人低声数着。
不,她不是多正义,她就是见不得拍摄了这些素材的人没能得到真正露脸的机会,最后还有可能被人利用了心血去谋取利益。
如果不是她有朋友相助,她很有可能也是被利用中的一员。
但还好,她不是。
会议室的人越来越多了,米乐乐的声音就算再小,也引起了人们越来越多的注意。
主任和大会长早就无地自容了,他们几次想出声提醒米乐乐住嘴,可是米乐乐正在气头上,只当没看见。
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素材都变成嘴里的话,最好一个个字都重达千金,然而压死眼前这两个。
区府的最高领导人区长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米乐乐的光脑上在放着她自己的作品,而她自己也正在强压着情绪一字一顿地解说着。
周围的人从一开始的吃瓜心态到现在的惊为天人。
好多人就是区府的工作人员,米乐乐口中所说的关于西四区的民生发展,有些都是他们不曾了解到的。
这可太奇怪了!米乐乐身上临时工作牌上标明了她就是个在校的大学生,那么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还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后面的过程简直顺理成章,区长直接下令,米乐乐上台第一个展示自己的作品。
当史诗级的音乐响起,现场的人们就像上午的学生会成员一样鸡皮疙瘩立刻就起来了。
当他们看到西四区的山水,当他们看到西四区的民生,明明这些就是他们的工作场地和内容,可是画面上表现出来的却是那样的陌生。
陌生于他们都恍惚间不记得自己曾为这片区域做出了这么多的贡献。
尤其是区长。
区长是个老区长了,在西四区好几十年了。是个踏实肯干的,却不是个会表达自己的。有些基建特别耗时耗钱,可能在任期之内都不会完成。所以某些区长都会特意地舍弃这方面,然后转而去做那些见利快的。
但是这个区长并不。好几任了,他宁可不增加自己的政绩,也一步一步踏实地把自己管辖区内的基建给做下来了。
可能因为时间太久了,他自己都忘了其中的艰辛了。
但是通过这个片子,他又想起来了。
一时之间感慨万千,眼圈都红了。
在场的人都有同感,那是一种类似于获得了承认的满足感。
区长站起来了,走到前面主动握到了米乐乐的手,“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的过去并没有白白坚持。”
米乐乐摇头,撤出了自己的手,“抱歉区长先生,我不能接受您的感谢。”
“为什么?”区长愣了。
“因为这副作品我只是做了剪辑,而拍摄了这么多细节这么多素材却是我的同学们。这些作品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拍出来的,就像您为西四区做出了那么多一样,都是坚持了好长时间后才能看到的结果。”
米乐乐看到大会长和主任都要着急地站起来了,她心里冷笑,脸上却只有更诚恳的表情,“我来自牛津摄影大学人文社团,拍得出这些素材的我部成员才是真正对西四区爱得深沉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