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乐乐瞥她一眼，也不说话，抬步就走向了门口，探头在外面扫了又扫，回头，“至少现在人不在。你要走吗？我可以送你。”
    “要你一个大肚子送我？我还有没有心了！不用你送，我自己走。”钱多福说得豪气，动作却极其像鬼撵似的，一个箭步冲出门，上车启动，三秒完事。
    当她说出“再见”时，悬浮车已经升空进入车道了。
    那是一条夜间专属的高速车道，限速最低值比21世纪的高铁平均速度还快一倍。
    米乐乐就觉得眼睛一晃，再定睛，车早就没影了。
    她就想了，这么一个只会嘴皮子上勇敢，其实怂在内心的瓜娃子，怎么就敢对严谨方越来越胆大了呢？
    她有时也挤兑严谨方，但就像严谨方偶尔挤兑她一样，都是无伤大雅，且肯定不带脏字的。
    哪像钱多福啊，当面背面都敢直接骂严谨方是混账玩意儿。
    这到底是一种不知死活的挑衅呢？还是由爱生恨的无所畏惧呢？
    或者是第三种：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就让你讨厌我的另一个极端。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但米乐乐依然适可而止，没再继续。
    钱多福还太年轻，家世超好，内心却卑微；严谨方呢，又太妖孽，虽然表面落魄了，可是内心依然高傲如山巅。这样性格的两个人要想走到一起，比普通人可难多了。
    米乐乐从门外开启乐学托管的防护系统后，也启动悬浮车离开了。
    在她走后，一个人才从拐角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宋约克太恨了。
    就像米乐乐分析的那样，他的确在看到钱多福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钱多福的身份。其实他徘徊在乐学托管门外，最初的目标是刘灿灿的。因为传闻刘灿灿心最软，那么就最适合成为那个替自己打前阵的人。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刘灿灿进出乐学托管都一直有李天逵陪着，他没有找到一次合适搭讪的机会。
    然后就猝不及防的被钱多福给追了尾。
    机会太凑巧，他来不及细想，就立刻把原来拟好的计划原封不动地转嫁到了钱多福身上。
    慢慢地他就发现，哎，这个钱大小姐的普渡众生之心其实也挺丰富。
    他很惊喜，但并没有打乱节奏。而是稳扎稳打的坚持跟钱多福相处了三天，这才在最后的一天里适时地泄漏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以为这回稳了，在他病情真实，又先入为主的创造出自己后悔知错的形象之后，钱多福不得像宁霜霜的父母一样，马上改变立场，替她去劝说宁霜霜？
    退一万步，就算钱多福不站他也没关系，钱多福肯定也会觉得是他故意“偶遇”她，在算计和利用她。只要她生气了，她肯定会气不过的到宁霜霜面前大说特说。那么他的目的也能达到。
    然而事实却跟他想像的相关太远了。
    首先钱多福毫不犹豫地就跟他划清了界限，但钱多福前脚走，他后脚就开车跟上了，可是钱多福当时并没有回到乐学托管，而是回了家。
    等钱多福再次来到乐学托管都是第二天了。
    他刚才也在这里守着的，所以很清楚钱多福明显没跟宁霜霜说起他的事情，不然宁霜霜离开时不可能那么平静。
    进退都算计到了，却没有算计到钱多福和宁霜霜之间的感情竟是这么深厚。
    宋约克痛恨之余又忍不住有些想不通。
    宁霜霜是去年过完年后才来到qd19星，距离现在连一年都没有呢。这么短的时间里，钱多福就是和她相识又相交，感情能有多深？
    不对，他不能现在就放弃。现在这样的发展不更证明了钱多福是个感性的人？
    她现在肯定也是在挣扎吧？既有心帮助自己，又觉得不能冒然干涉宁霜霜的感情生活？
    对，一定是这样！
    所以他可不能这时候放弃，不然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他还得再加一把火才行。
    ——
    在把心事跟米乐乐沟通过以后，钱多福这一夜睡得不错。如果第二天没有她老妈大嗓门叫醒她的话，她可能还会继续睡，一直到中午12点。
    “你明天就正式开学了吧？你今天不用去学校报个到？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晚上不睡早晨不起，你怎么不干脆懒死？起来起来，这都快十点了！”
    钱多福迷得糊得点开光脑一看，才九点过一分。
    “妈——这是九点！什么就快十点了！”
    “九点就早了吗？你还有脸跟我吼！你吼什么？放个寒假，你是找到男朋友了，还是建功立业了？那么大个人了，天天来回晃，就知道捧着个光脑打游戏。那游戏是能给你吃啊还是能给你喝啊？你给我赶紧起来！到学校报到之前再去给我相个亲。”
    钱妈妈一把扯开了钱多福蒙在脑袋上的被子。
    钱多福也的确睡不下去了，她顺势猛地坐起来，“又相亲？明天都要开学了，我就要走了，你还不放过我？”
    钱妈妈穿着简便的瑜伽服，一叉腰，“我放过你谁放过我？我都一把年纪了，不能好好养老，还要操心你的人生大事，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钱多福无语。
    她妈才五十多！养老？呵呵，她妈每天练瑜伽，那身段看起来比她都有活力。
    “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洗澡。”
    “说的好像我愿意跟你说话似的。我去做瑜伽了。你走之前记得找我要相亲对象的资料啊。”
    钱妈妈走了。
    钱多福对着浴室的镜子大作鬼脸：要资料去相亲？除非她死！
    热气给镜子上了一层雾，她顺手抹了两把想要给自己鼓鼓劲儿，却在看到镜子里露出本来面目的自己后，心情低落下来。
    离了化妆品后的她，真的算不上漂亮。
    眼睛不小，却是单眼皮。鼻梁不矮，可是鼻头有点大。额头有点宽，左右脸有点不对称。唇色是天生的浅淡，唇形也一点都不饱满。
    她自己很清楚，被人经常夸美女的她，其实都是化妆品的效果。离了化妆品，她甚至没有自信站在米乐乐的身边。
    当初为什么鼓起勇气先跟米乐乐搭上了话儿？她得承认，原因很粗暴，就是米乐乐的颜正是她理想中的样子。
    然而，即使她现在跟米乐乐处成好朋友了，她也依然变不成米乐乐的样子。
    钱多福看着看着突地苦然一笑，就这样平淡无奇的她，难怪那男人看不上了！她自己都看不上！
    洗完澡换完衣服，钱多福冲下楼，“妈，我想去做整容，你给我钱！”
    钱妈妈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冲着钱爸爸就吼，“夭寿啦！你老闺女不想要我们给她的那张脸了！老公，你还赚什么钱，你亲闺女就要犯下大逆不道的滔天罪行了！你快出来打洗她！”
    “……妈，我就是整个容！”
    “不准整！一微米都不准给我动！”钱爸爸从书房冲了出来，指着自己这张脸怒发冲冠道，“你以为钱家为什么能赚这么多钱？钱家的事情能做这么大？”
    钱多福下意识地反问：“难道还能是因为你的脸？”
    钱爸爸重重一指她，“答对了，就是因为你老爸我这张脸！我这脸可是找风水大师看过的，千年难遇的有财必发脸，懂吗？”
    “……”
    找风水大师看面相？呵呵，槽多无口。
    但钱多福想整容的心思却是被彻底消灭了。
    整容在星际时代来说，其实已经算是家常小事了。据最新调查数据显示，每一百个人里至少就有五十个人是在脸上动过刀的。
    关于人工美，普通大众也能以平常的心看待之了。
    ——人家的脸，也没用你花钱，你就能欣赏到比原来好看的脸，这是百赚不亏的好事啊。所以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但是，跟普通大众越来越理智的态度相比，那些率先开始整容的富产阶级的人们，却又开始追求返璞归真了。
    ——在脸上动刀？我看要动也是在脑子里动刀！你那是脸不好看吗？你是脑子不行！只要脑子够行，钱赚多了，无论什么样的脸，谁敢说不好看！
    钱多福要是那种性格叛逆的人，她又不缺钱，如果真迫切地想在脸上动刀，背着父母也就干了。等到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当父母的不能接受又能怎么办？
    可是钱多福偏偏不是那种人。她从小到大都听话听惯了，即使现在跟米乐乐她们几个总在一起，性格活泼了很多，可本质上还是不会跟父母对着来。
    钱爸爸钱妈妈这么明显的一表态，她很轻易地就打消了整容的念头。
    乖（song）的一比。
    被钱多福突然拿整容的事情给炸了一下，钱妈妈都忘了相亲那一码。等钱多福走了好长时间了，她才想起来。
    赶紧打电话吧，被拉黑了。
    钱妈妈有的是钱，现场买个新光脑，换个新号打给钱多福也不是不行，但钱妈妈没有那样做。
    她想的是：钱多福以为这样就能避开她避开相亲了吗？呵，天真的小崽子！她有的是其他办法！
    钱多福并不知道她妈又在进化中了，她开着悬浮车出了家门以后就要奔乐学托管去。
    走到半路上时，光脑响了。医院的胡医生来电。
    “钱小姐，你的朋友昨晚自杀未遂，被送进医院来了。我们都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所以当时就用了最好的药，最好的治疗方案把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只是这医药费，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结一下？”
    钱多福在知道宋约克的身份后就跟他闹掰了。反正她都已经赔他一辆新的悬浮车了，那么追尾的事情也可以翻篇了。钱多福甩手而走，自以为她跟宋约克以后再不会有产生瓜葛的机会了。
    可是这种状况其他人却是不知道的。
    昨晚宋约克自杀未遂，被善良的路人叫了救护车后好巧不巧正好送到了胡医生所在的医院。胡医生一看，呀，这人是钱大小姐的朋友啊！前几天还亲自带着人过来检查，鞍前马后的，掏钱毫不犹豫。这是位不差钱儿的主儿啊！所以，好药好方案的上吧！不用担心医药费被赖。
    为了给钱大小姐留下好印象，胡医生也没有半夜打电话通知钱多福。等把人救活了明早再通知，多好是不是？既没有影响到人家的好睡眠，还能一大早就给个惊喜。医院要是私人性质的服务业的话，胡医生觉得自己这样做都能得钱多福好大一笔小费。
    然而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钱多福只想顺着光脑信号过去把胡医生揪过来按进水里醒醒脑子。
    谁说那渣男前夫是她朋友了？他死不死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凭什么要她去结医药费？她脑袋看起来很大吗？就那么像冤大头？
    但不管钱多福心里有多少怨怼，她还是更改驾驶方向，调头去了医院。
    她怕她不去的话，那渣男前夫会想办法联系宁霜霜母子三个。
    病不久矣不算，这回还上演自杀未遂了？呵呵，她一毛钱都不会相信那渣会真的想自杀。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正想死的人根本就不会给别人让他未遂的机会。
    ——
    医院里，宋约克的病房门开着，里里外外的都很热闹。
    围在外面的都是病人，或者病人的家属。他们来看什么呢？当然是来看自杀未遂的傻货。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脑子没长好想自杀呢？他是不是不知道现在自杀救回来后将会面临着高额罚款？”
    “听说昨晚为救他可是用了相当高端的仪器，以及效果最好的药呢。费用肯定不低。他要是支付不起，那可就有热闹看了。”
    “他肯定支付不起啊！有这么多钱的人还会想不开的去自杀吗？”
    “可我看刚才进去的医生态度很好啊？如果这人支付不起的话，医生怎么可能会有笑脸。”
    病房里的胡医生的确态度很好，没办法，这人的朋友是钱大小姐呢。
    钱大小姐那是差钱儿的主儿吗？
    “宋先生，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我已经通知钱小姐了，她说很快就会赶到。”
    “真的？”
    一个声音两个人。
    其中一个当然是宋约克。他为什么搞这么一出自杀未遂？不就是为了要把钱多福引来好再次利用她吗？
    另一个却是检察院的追罚负责人。星际时代对于“自杀”这种行为有着明文规定：除非你自杀后，一，不被人知道；二，遗体不被人发现，否则无论是找到你的遗体还是把你救回来，都是一件极其浪费社会资源的事情，是要面临高额罚款的。
    如果你死了，那么高额罚款就由继承你遗产的那人支付。
    如果你幸运的没死成，那么就幸福了，高额罚款将由你自己来支付。
    检察院的追罚负责人是一位小姐姐，这是她由试用转正后的第一个工作。她才赶到医院的时候，一看到当事人，心里就先凉了。实在是宋约克现在的形象太过于凄惨了，看外表怎么都不是那种付得起高额罚款的人。
    她在心里都做好了要长期奋战的准备。
    结果现在医生的意思却是，那位朋友钱小姐能赶来结账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听这姓氏！姓钱呢！一听就是不差钱儿的主儿。
    宋约克也心情灿烂起来了。他当然知道自杀未遂会面临高额罚款了，但他可不怕。
    他没钱。
    他只有一个朋友，一个前妻。
    朋友叫钱多福，前妻叫宁霜霜。
    进有钱多福，退有宁霜霜。
    宁霜霜会是他没办法后的最终王牌，但如果在不惊动宁霜霜的前提下，钱多福先来了，那对他来说无疑更有用。
    半小时后，钱多福终于出现了。
    一进病房的门就先受到了三双目光的热情迎接。
    胡医生：“钱小姐你来了？”
    宋约克未语先泪流：“对不起，钱小姐，貌似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太没脸见你了。”
    检察院小姐姐：我不说话，我就等着你给我结账就好。
    胡医生本来站在床头的位置，见钱多福赶到了，他就自觉地让了让。那意思是给钱多福上前探望朋友留出足够的空间来。
    可是他等了又等，钱多福却一个转向，在距离病床最远的那个单人沙发落座了。
    “钱小姐？”你不先看望一下你的朋友吗？胡医生很疑惑。
    宋约克心头一凉，直觉告诉他要坏。
    检察院小姐姐直觉也不好，这位钱小姐看起来是不差钱儿，但也不像是关心朋友，会为朋友出钱结账的那种人。
    “这位是？”钱多福的目光先落在了检察院小姐姐的身上。
    这人胸前带着铭牌呢，“检察院”三字熠熠生辉。钱多福觉得她大概猜得出身份来。
    “你好，我是玛莎。”
    一张代表着身份的实物名片被递到了钱多福的面前，上写清楚地标明着“检察院追罚员”的职务。
    钱多福挑了一下眉，她果然没猜错。
    “你好，玛莎小姐。请问这位宋先生这次自杀未遂需要承担的罚款数额是多少？”
    “因为宋先生是在某景观桥上向下跳的，造成了景观桥的两小时拥堵，桥下生态仿生湖的污染，以及救生队伍的资源浪费。三项加到一起，所以这次的罚款数额共计14万元。”
    这个数值呢，在宋约克还是人造器官移植专业的大拿时，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却是不小的一笔数目。至少他现在拿不出来。
    宋约克的脸色难看加倍。
    钱多福一眼扫到以后，心情就好了很多。
    但脸上还是严肃道，“嗯，就应该罚这么多！活着不好吗？真想死的话一个人吞吃安眠药多好！既安全环保，又不劳民伤财。跑一景观桥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湖？这脑子是有多残！罚他！狠狠地罚他！要不他都记不住这个教训！”
    单人沙发上的钱多福化着精致的妆，身穿齐p短裙。两条大长腿大剌剌地以二郎腿的姿态翘着，单手撑腮，表情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正义凛然。
    但就是看不出来她这么说的意思是要替宋约克支付呢，还是不替。
    胡医生目光闪了闪，也要说些什么。
    宋约克连忙抢先说道，“二位，请先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让我跟钱小姐谈一谈好吗？”
    胡医生和玛莎对看一眼，都略一考虑就同意了。
    不然呢？能不能把账结掉还要靠眼前这两位的友好沟通的。
    他们先后出了病房，还体贴地把门关上了。
    整个过程中，钱多福一直微笑地看着这一切，没发一词。
    那两人才走，病房门也就刚关上吧，宋约克的眼泪就像一下子打开了开关一样，唰一下就淌了下来。
    注意，是淌，而不是流。
    用在漫画里表现的话，应该是最宽的宽面条眼泪。
    钱多福震惊。全星际都欠这位一座星斯卡奖杯吧？这演技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宋约克痛哭道，“钱小姐，你先前对我的同情都是假的吗？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你也觉得我的错误不可饶恕吗？”
    钱多福：“是。”
    “……”
    她的回答太过斩钉截铁，宋约克一时被噎住。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可是钱小姐，我都快死了！快死了啊！这难道不是我付出的最大代价了吗？我难道还没有资格乞求原谅了？”
    宋约克看向钱多福的眼神带上了点仇恨，就好像在说，我都要死了，你们的心肠为什么还这么硬，还不肯原谅我！
    钱多福骤然咧了下嘴，那是被宋约克越加爆发的演技给吓的。
    “恕我直言，你是不是快死了跟我有关系吗？你有没有资格乞求原谅也用不着我来判断吧？”
    “当然有关系！前天难道不是钱小姐主动说要帮我吗？我本来都不想让你帮的，是你一句一句用那些真心的话给了我前进的勇气，我这才把身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可是你的回报呢？你转头就忘了对我的承诺，你说跑就跑！你们有钱人就是这么耍着快死的可怜人玩儿的吗？”
    宋约克怒拍床板，悲愤如要被人逼死似的。
    钱多福本想来冷静做个最后决断的心情顿时失衡，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耍着你玩儿还是你耍着我玩儿？宋约克，你敢说在看到我的第一眼不知道我是谁？你敢说向我说出快死了的病情不是别有用意？你那么拒绝我，我却上赶着主动要帮你这帮你那，你心里早就乐坏了吧？”
    “你那时候在想什么让我猜猜？”钱多福站到宋约克的面前，自嘲道，“肯定是在笑我钱多人傻吧？”
    宋约克面不改色，虽然曾经他是真的那么想。
    钱多福哼哼两声，“可是宋约克，我就是再傻，我自己也是有底线的。你以为在我面前演了那么三天戏，我就能被你洗脑，完全站到你那边了？你小看我钱多福了！我钱多福的朋友，一日是朋友，就一辈子都是朋友，我永远不会背叛朋友。”
    “同理，我朋友的敌人，一日是敌人，就一辈子都是敌人，我永远不会化敌为友！”大概是情绪发泄了出来，钱多福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她弹弹手指，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个美甲，而不是站在这里跟恶心的渣男打嘴炮。
    无视宋约克变得绝望又憎恨的脸，钱多福继续说道。
    “如果我今天的出现曾给了你莫须有的希望，那么我道歉。同时我还会向医院和检察院申明，你的医院费以及高额罚款跟我没关系，请自行支付！不见。”
    钱多福扭头就走，多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这人的脸。
    宋约克发狂地大喊，“你要是不给付钱，我就联络宁霜霜！让她给我付！”
    “你无耻！”钱多福转身，把手里的包包狠砸向了宋约克。
    宋约克被砸中了鼻子，鲜血流了下来。他随手抹一把，得意地笑起，“你付不付？”
    钱多福恨恨瞪他好久，突然也笑了，“你威胁我？”
    “不能威胁吗？”宋约克把双臂大张开，猖狂道，“我一无所有，我的命也快结束了，我还怕什么？你钱家大小姐的身份也不能让我恐惧！”
    钱多福弯身捡起自己的包包，“好吧，随你。”
    她再次向门口走去，竟是没有回复宋约克的意思。
    宋约克急了，“你敢走！我真的会打给宁霜霜的！不，我要打给我的女儿和儿子！你不是跟他们感情好吗？你会舍得他们的平静生活被我打乱，舍得他们因为旧事被翻出来而心情郁闷吗？你……”
    钱多福一手打开着门，她回头打断宋约克的话，“想拿他们威胁我，让我出钱？宋约克，你小看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如果他们知道我自愿赔了你一架悬浮车不够，还被你当成了提款机，他们只会骂死我。你死心吧，从知道你是那渣男前夫的身份开始，你就休想再从我的手里得到任何利用的价值！”
    门打开，胡医生和玛莎小姐就在门外。
    他们听到了钱多福的话，自然也就明白了，他们的欠账怕是要不回来了。
    两人的脸色儿都有点不好。
    尤其是胡医生。
    他昨晚是怎么在院长面前砰砰砸着胸膛保证这次的医药费肯定不能赖，现在就是怎么的后悔，恨不得砰砰砸自己的脸。
    钱多福：“啊，友情提醒二位一下，他新换的悬浮车是我这个傻子买给他的，造价不低，大概能抵得了你们的账目总和。”
    耍她算计她，还想开她送的车？做梦！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宋约克得意的笑声。
    “你以为把悬浮车抵了钱就算完了吗？钱多福你想一想，出那车跟出钱有区别吗？你还不是要为我支付医院和检察院的账单！你就是被我耍得团团转——”
    “没关系，我就当交学费了！”钱多福没回头，只冲身后挥了挥手，特别酷。
    门外一众挤着看热闹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都亢奋地举起了手，“壕姐儿威武！”
    钱多福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医院，然后钻进了自己的悬浮车。
    在终于没有人关注她以后，她的表情立刻崩塌，抖着手火速点开了光脑。
    卧槽，就宋约克那渣的人品，他没准真干得出向宁霜霜和两孩子求救的无耻行为。
    不行，她得赶紧找米乐乐商量商量是不是需要提前警醒宁霜霜。
    光脑点开，不等米乐乐跟她打招呼，她就噼哩啪啦开始说了。
    “那渣男前夫在昨晚居然搞了一出自杀未遂，现在还在医院呢。医药费和高额罚款他出不起，竟然想算计我给他出。我当然不会同意了。可是他却说我要是不同意，他就打给霜霜姐和两个孩子。乐乐啊，这可怎么办？这货就是有脸再回头打扰霜霜姐，我们对他也没办法啊！”
    哪怕米乐乐对宋约克的无耻早有见证了，此刻也被钱多福的话给震惊到了。
    “自杀未遂？他这么肯下本的吗？”
    钱多福翻白眼，“从景观桥往生态仿生湖里跳的，那个景点就算是晚上人都不少的。他自什么杀？分明就是奔着‘未遂’的目的去的！哎呀，现在就不要浪费时间对他的无耻表示赞叹了，我们当务之急是先要决定要不要提醒霜霜姐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钱多福烦躁地狠踹了一脚悬浮车，“他的目的之一肯定也包括借由我们通知霜霜姐！我们到底还是被他算计到了，气死我了！”
    米乐乐平静地指出她的错误，“是你，不是‘我们’。”
    如果那天追尾的是米乐乐，就算她不认识宋约克，她也不会追问这追问那，最后让自己钻进了圈套。
    钱多福心如刀割，“我错了行不行？求求你快给我想个解决办法啊！万一那个宋约克顶不住了，先打给了霜霜姐或者两个孩子呢？从他的嘴里知道我插了一脚，和我自己招供，霜霜姐的感受不一样啊！”
    想到宁霜霜和两个孩子有可能怨她，钱多福现在都想杀回去干脆弄死那渣男前夫得了。
    还好米乐乐及时拯救了她。
    “去告诉你霜霜姐吧！就像你说的，你自己招供，跟从别人嘴里听到，她的感受不会一样。但你不要这样打给她，你直接去幼儿园找她，当面告诉她的。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