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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也对,他应该睡了吧。嘤,他睡着的时候也很帅。
    最后一天待在家里了,金妈和金多宝忽然生出来一点儿互相舍不得的情感,之前因为相亲闹得不愉快一扫而光。在家没什么事,金妈就打算做点小饼干让金多宝带回去吃,在厨房叮咙哐啷的倒腾东西,金多宝凑过去想帮忙。
    金妈纳闷,“不是不喜欢进厨房么?”
    “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学会了就可以做给邱天吃了!
    金妈退开地方让她动手,自己在后面指挥着。只是看她笨手笨脚的打蛋器也不会用,搅拌也没什么力气,揉面更是不行,忍不住换下她来亲自上场。
    做的是姜糖小人饼干,这个好存放,而且金多宝正来着例假,吃点这个喝点热水比较舒服。
    金多宝看着金妈利利索索的揉面擀面,汗颜的想着还是多做点直接拿给邱天吃好了,她根本做不出来这么复杂的东西……不过好歹也是参与过的,她拿着姜人模子去压形状,觉得自己还是干了挺多活的,尤其是从烤箱拿出来烤好的小饼干后,拿糖霜和巧克力画小人的任务就全交给了她。
    她用了全部心神先画了一男一女两个小人,然后郑重的放进了小包装袋里留存。
    一开年公司就下了不少新政策,有一项是要开本新杂志成立一个新的项目组,金多宝被分到这个新项目组,手里原本的书要么赶紧收尾,还没开始做的就交接给了别的编辑,然后开始朝着新杂志的风格重新约稿做书。
    刚刚适应了从前的套路就要重新开始新工作的金多宝还有些不适应,她对着电脑屏幕吹腮帮子,先是有些烦恼,然后又迅速打起精神。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新人,挑战新事物也挺有意思的嘛!
    鼓足干劲,就要力争上游,项目策划之初总得进行市场调研,她和组员分好工就各自出发去书城调查畅销书籍和品类风向。
    好巧不巧的,大家都觉得金多宝跟友谊图书大厦很熟,把最大的这个书城交给了她。金多宝欲哭无泪,想想前阵子的下午茶风波,她对沈松原应该是避之不及的,可工作不能夹带私人感情,领导都这么吩咐了,她也不敢说不去,只祈祷着沈总贵人事多,别碰上他就好。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畅销书那片货架的一半都没看完,就接到沈松原的电话,他不确定的问,“我好像看见你了?”
    金多宝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您。”
    “在楼上。”沈松原好奇的问,“来买书?”
    “来做调研,我们公司要新开个项目。”金多宝公事公办的说着。
    “哦,《粒领》那个是吧?”沈松原好像很了解的样子,“你到我办公室来吧,我让人拿库单给你看。”
    还能这样?
    金多宝很震惊,内心一个挣扎,最后还是妥协,“好的我这就过去。”
    上电梯的时候金多宝有种卖国求荣的愧疚感,如果沈总真是因为喜欢她才这么帮她的话,那她又不能回应什么,还享受着他的帮助,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进到办公室,沈松原靠着老板椅上让她坐,屋里没有别人,但他依旧是板板正正的西装三件套,这次是银灰色的。他把眼镜摘了,“单子一会儿送过来,你们那个项目我知道,是今年的重点项目,跟友图这边还借了块区域要做长久的文化沙龙,打算走高端会员交互路子。”
    金多宝只知道年初的时候公司就跟友图开始全面合作,但她以为只是市场那块的合作,一边低价卖书一边大量采购什么的,没想到连她们公司开什么项目他都知道。
    这时候门被敲响,江秘书把沈松原要的报表送来,沈松原朝金多宝扬扬头,江秘书便直接把报表交给金多宝。
    “谢谢您之前帮我订的茶点。”虽然尴尬,金多宝急忙道谢。
    “没关系,反正走的沈总的账。”江秘书朝她眨了下眼,老板说让给上次喝醉的姑娘送个购书卡她就觉得老板简直榆木脑袋,追姑娘哪有送那个的。想归想,她并没多停留打扰两人,飞快的离开了办公室。
    “看前五页就行,后面的分类和你们那个项目组不相干。”沈松原提醒往后翻页的金多宝,“别拍照,拿笔记下来没问题。”
    “谢谢沈总!”金多宝拿着本子飞快的记录,跟路上捡到金子似的高兴。简略化完重点,沈松原又和她说了说最近的读者口味和一些明星主演的影视题材,预计了一下这半年的市场走向,说的言简意赅,但每个点都能拿回去仔细研究。
    金多宝想起来回家时相亲的那个图书公司老板,再看看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真是云泥之别。人比人,气死人啊,哪怕沈松原也问家里要过二百万,她还是觉得沈松原特别厉害。
    也只限于觉得他厉害,别的什么她没想,更不会拿他跟自己男朋友比。求教时觉得很自然,说完公事却有些尴尬。
    沈松原看着小姑娘毫不遮掩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的表情,也不为难她,“你怎么来的?”
    “开车来的。”金多宝撒谎。
    “哟,驾照考出来了?”沈松原依稀记得她好像路考总不过。
    “考出来了……”金多宝想,要是他提出来一起吃饭或是什么的,就算突兀她也得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沈松原却是把眼镜又戴上,“那就早点回去吧,提前下个班,我这里还有的忙呢。”
    哎?就这样么?
    金多宝急忙站起来,朝沈松原又鞠躬又道谢的,然后自以为很从容的推门出去。
    沈松原望着她明显是慌张的背影,无奈一笑,小江自作主张订的什么下午茶,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着了吧。
    因为沈松原的帮忙,原本计划一下午的调研顺利的只用了两个多小时,现在这个时间,回公司加路上折腾也就该下班了,还不如直接回家呢,然后又考虑了一下这算不算早退旷工,最后胆怂的决定就算折腾也还是回趟公司。
    路程虽然枯燥,想想邱天也就很快走完了。邱天这两天晚上都会跟她视频,还告诉她网上说痛经是因为太瘦了,要多吃点儿。他说什么她都好好好,觉得跟吃软糖似的咬下去弹弹的,化开了甜甜的,回忆的时候嘴里还仿佛带着柔软的触感。
    到公司的时候果然已经快要下班了,新项目组的只有一个编辑在,看见她就拉她过去吐槽,“你看看,这年头怎么什么投稿的人都有,邀请函上要什么类型写的清清楚楚的,还有这种瞎投的。”
    金多宝一边开电脑查邮件一边听同事说,“上来就在说在某网站连载中,已连载130万,预计二百万完结。我以为是什么科幻巨制呢,结果给我整了个婆媳战争,一战战了一百多个回合,还包括各种斗小三、争家产的狗血剧情,我真是一口血吐屏幕上啊。”
    “啊哈哈……”金多宝陪着干笑,查了查邮件没有公司发的通知,随手打开一个投稿,瞄了两眼安慰同事,“我这边也总有不合要求的稿子啊,你看这个,青春疼痛文风。完结字数:不定;标题:暂无;哦版权倒是全版权。”
    金多宝把样稿念出声:“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哟,还歌词开篇。”
    “有些记忆,我不提,你便不记得,我说了,却总怕说不出当年事的百分之一美好。
    有时候想你记起,有时候又觉得还不如干脆忘记,让一切都是新的,新鲜的我,你现在喜欢的我。
    要不要再提醒你一次?
    还是不要。
    可一遍遍的为难自己,固执的想让自己假装充斥着你许多年的生活,让我好像参与了你许多的人生。
    入秋第一场雨的那个夜晚,你慌乱的神色,含泪的眼睛,无助又可怜的问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当时我在听歌,歌里放得什么不记得了,就记得看见你时的怦然心动,世界都变得安静,我摘下耳机,没听清你说什么,却还是将手机借给你。
    后来很多年,我已经记不清你的样貌,却总记得细雨里,路灯下,你撑着黑色的伞,孤单的走在我面前,那条路便只剩下你,还有年少的喜欢。”
    同事靠过来,跟着一起念,“还行啊,虽然有点矫情,后面故事写的怎……咦?这就结束了?没头没尾的,这个落款什么鬼?‘明天见啊狗宝’?狗宝是什么?”
    狗宝迅速的关闭了网页,脸埋在手里哭笑不得。疯子啊!写情书发什么投稿表啊!
    ☆、第32章
    金多宝想过无数次她跟邱天到底在哪里见过,最后却是在他几乎明说的暗示下才终于记起来。那时候是大二,她刚搬到老校区来,在入秋的第一场小雨里,她先是被细雨淋的身上湿湿嗒嗒的,接着又在公交车上被小偷把手机偷走了——那是她用一整个暑假打工赚的钱新买的手机,丢的那天她刚买了个漂亮的手机壳。
    这事搁在现在,她大概会烦闷一会儿,然后报警备案走程序,抓狂的捶半天枕头然后节衣缩食的买个新手机。可那时候她还是个刚进入新环境的学生,丢的是她赚到的第一桶金,当时真的是崩溃极了,第一个念头是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要是收到电话说她车祸手术要打钱可别信。
    她愣愣的站在车站的车篷底下,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阿姨,问她可不可以用一下手机打个电话,结果被那人怀疑的看了一眼然后躲开了。当时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可还是忍着委屈又找了身边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带着耳机,看着她摘下一边,问了一句,“什么?”
    “我手机被偷了,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你可以借我手机用一下么?”金多宝第三次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眼眶已经发红。
    男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给。”
    金多宝想找个人少的角落打电话,可怕男生以为自己是偷手机的,只好站在他面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跟金爸刚打了个招呼,她就再也忍不住的掉下眼泪,然后赶紧抹掉,简略的说了说手机丢了的事情,挂断电话还给男生,“谢谢你。”
    男生看了她几秒,不怎么会安慰人的说了句,“别哭了。”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金多宝只想赶紧回宿舍,顶着细雨就转身走了,没听见男生的安慰,更没发现那个男生跟在她后头走了许久。
    金多宝在床上不知所措的打滚,当时光顾着心疼手机了,谁会注意到借她手机的人长什么样啊……而且四年以前邱天才十六吧,才是个中学生啊,她哪会对个中学生见色起意嘛……哎哟哎哟,他那个信,什么“少年的喜欢”,是说他上中学的时候就喜欢她么嘿嘿……
    翻腾了一会儿,头发都被拱乱,接到了邱天打来的电话。
    “到国内了,一会儿吃个饭,然后去坐飞机,到家估计一两点了,你好好睡觉,我明天找你。”他简单的汇报着自己的行程。
    “嗯,你明天睡醒了再找我就好,正好周六我可以赖个床。”金多宝声音控制的无比冷静。
    “工作都处理完了?投稿什么的都看完了?”
    “哦,今天出去做市场调查了,没看稿子,等上班再看就好了,我周末都要陪你玩!”金多宝憋着笑一本正经的发挥女朋友的贤惠。
    “咳咳。”邱天好像被口水呛到一样,缓了几秒钟才说,“工作也很重要,趁我没回去之前多处理点工作,回去才能好好玩啊,比如先把邮件都看了什么的。”
    “累死了,就想躺着,不想干活了……”
    “……”邱天沉默,“好吧。”
    金多宝轻声笑起来,“原来你对我一见钟情啊,啊你那时候还那么小,我是不是开启了你的感情世界,让你第一次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啊?”
    邱天知道她看见了,松了口气般,“你不要脸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哼。”金多宝傲娇完了又亏他,“那个不是你写的吧?”
    “嗯,抄的,我才读了几年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种话我哪里写的出来。”邱天诚实的否认了稿件的原创性。
    “退稿退稿!抄袭要拉黑的!”虽然金多宝早就猜到他不会写这种东西,可他这么直白的承认又让她心里有些不乐意。
    “不,也改了几个地方。”邱天连忙说。
    “嗯?”
    “原来那个是下雪,我改成下雨了。”
    “退稿退稿!”
    邱天低低的笑,“行吧,退了吧,退了再给写别的,等结婚宣言什么的,我肯定自己写。行吧?”
    怎么就结婚宣言了!谁说要跟你结婚了!
    金多宝心口不一的答,“我给你做小饼干了……”
    她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邱天也很给面子的接了过去,直到领队来喊人吃饭,邱天才挂断电话。
    或许是睡前又想了太多过去的事,或许是盼着第二天的约会太过激动,金多宝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凌晨时分更是做起梦来,梦里不是荒诞的景象,反倒是很真实的日常,她梦见家里进了贼,梦见那贼偷走了东西过来捂住她的嘴,然后往她鼻子里撒些盐一样的粉末。最后她被这个梦给吓醒,发现天还是黑的,屋子里静悄悄的。
    她赶紧闭上眼,却再也睡不着,想起来前两天一个作者才告诉她家里的进了贼。那个作者也是和朋友合租,说是大清早的贼来偷东西,被室友发现了大喊了一声吓跑了,然后作者反复的提醒她晚上睡觉要反锁门,真的发现有贼来了不能睁眼,因为被贼看见了会灭口的。
    越想越害怕,金多宝甚至觉得这个贼已经藏在了家里的某处,只要她一睁眼就会把她灭口。她一动不敢动,翻身都怕弄出动静来,脑子里开始一遍遍的闪现邱天的名字,催眠似的,让她睡睡醒醒的坚持到了黎明到来。
    屋内透进些光,金多宝睁开一只眼扫视了一圈卧室,似乎并没什么人影。她松了口气也没看时间就给邱天打电话,响了半天那边才接起来,邱天不太清醒的“嗯?”了一声。
    “邱天邱天。”金多宝还是不敢大声说话,“你回来了么?”
    “嗯……”
    “我觉得我们家进贼了……哦不是,可能是我做恶梦了,我好害怕啊……”金多宝语无伦次的说着。
    电话那端没声音,金多宝不确定的问,“邱天?你睡着了么?”
    “没。”邱天回答的慢吞吞的,“在穿衣服。等会儿……”
    金多宝握着电话,仔细听确实能听见衣服的摩擦声,然后邱天对她道,“出来开门。”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拖沓着棉拖鞋跑去开门,钥匙开锁的声音在清早格外清亮。门打开,邱天略长了些的头发有些蓬乱,整个人抱着臂跺着脚的等在外面,隔着防盗门让她快开门。
    进了屋,邱天随手拎起鞋架旁的鞋拔子,快速的在客厅里搜索了一遍,又看了看金多宝屋里,然后让金多宝去看看小云屋,全都安然无恙,他才把鞋拔子放回原位,然后揪着金多宝进屋,脱了外套直接钻进她被窝,貌似不满的训她,“下次别暗示的这么含蓄,不就是想和我一起睡么,说什么进贼了,吓我一跳。”
    金多宝才发现他袜子都没穿,外套里面也只穿了件短袖的t恤和运动单裤。只穿了睡衣睡裤的金多宝迅速爬上床,拉开被子拱进他怀里,“贼还往我鼻子里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