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刻诚?”
华年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你真觉得我能教训得了他?”
“呃...”罗珺僵了一下,颓然叹气,“也是。”
“再说他可是打过两针重塑剂的人,恢复的记忆比我们要完整,现在的心理年龄估计已经三十多岁了吧?”
“是吗,可恶的臭大叔,哼。”
罗珺砸了咂嘴,华年却轻轻摇头。
“我倒是觉得他人挺好的。”
“他人好?你在逗我吗!?”
“当然没有,仔细想想,他其实完全没有理由一路带着我们两个累赘,为了帮我们,他算是费了不少心思,甚至还跟他的姐姐小吵了一架,对我们,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罗珺咬了咬牙,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
“但他的方法实在是让我高兴不起来...我果然还是讨厌他,他跟阿涛比差得太远了,根本不懂得怜惜女孩子,也不绅士,其实我最不能原谅他的一点,就是他当初在跟阿涛冲出去的时候竟然滑倒了,要不是他中途掉队,阿涛根本就不会死!”
罗珺恨恨地道,原来她一直都在把诸葛涛的死算在刻诚的头上。
华年嘴角抽搐,“这应该怪你自己吧,当时我们两个可都是吓得不敢动弹的,刻诚能鼓起勇气跟你的男朋友一起冲上去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中途滑倒...谁能料到那种事?”
“这怎么能怪我?我当时还是一个小女生,根本什么都没回想起来,怎么敢冲上去?刻诚可是男生,他冲上去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男生也不是天生就必须要保护女生。”
“别跟我扯这些,反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
承认自己的怯懦是不可能的,就算卑劣,她也要逃避,必须要有人为阿涛的死负责。
而那个人,绝不能是她。
罗珺垂下眼珠,“他把我打疼了,还恐吓我说我会被别人强·暴,我无法原谅他的这种行为,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他是谁啊?”
华年对罗珺的评价不置可否,耸耸肩道,“估计这是他认为最有效率的方法吧,你也别矫情了,只不过是被吓唬了一下又打了一顿而已,我练拳击的时候天天都被打。”
罗珺不爽了,“诶我说,你怎么总是向着他说话,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没,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而已,他送我这的这支重塑剂,以及之前不止一次救我帮我的恩情,我可不会当做空气。”
罗珺一脸嘲讽的挖苦她,“这么感激他的话,那你何不以身相许呢?”
然而华年并不接招,只是直直地盯着罗珺的眼睛看,“你...难不成是个傲娇?”
罗珺一下炸毛了,一脸厌恶地否定,“哈——?你在说什么啊!?谁是傲娇了!我就是单纯的讨厌他不行吗,我又不是受虐狂,在被狠打一顿之后当然会恨他了!”
华年只是摇头,“你已经工作一年了吧?”
“是又怎么样?”
“那你已经算是社会人了,不应该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那些只会说好话和阿谀奉承的家伙根本不是真的关心你,其中甚至还有想要捧杀害你的人,而那些...”
罗珺不耐烦地伸出右手打断她,“别说了,我知道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不爽行吧,我就是看那家伙不顺眼,我就是要报复他行吧?”
华年耸耸肩,“你果然是个傲娇。”
“我才不是!”
“那你就是个不知恩的女人。”华年的表情严肃起来,“告诉我,你不是真的恨他,你只是想要在他身上找回场子,就像我无时无刻不想暴打我的拳击教练一顿那样,但他在因为母亲去世请假回家的时候,我仍然会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罗珺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神也偏过去了。
华年见状叹了口气,接着缓缓道,“以现在的情况,其实我们都应该庆幸,傍上刻诚这颗大树,我们之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我们应该利用这一点,至少在那个叫做南十字境的要塞站稳脚跟。”
“你觉得她在进入要塞之后还会帮我们吗?”
“我不知道,但我会尽量让他帮我,这个时代...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太残酷了,我们必须未雨绸缪,不过既然能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我就算会很快死去也毫无怨言。”
“你倒是看得开。”罗珺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事到如今我还是有些无法相信,我们真的已经死了?”
“要我把手指放进你骶骨上的那个缝里感受一下吗?”
“啊?才不要,你是变态吧!”
“嘿嘿嘿,让我来研究一下你的身体,看你到底是不是跟我一个型号?”
“诶!?等、住手!别脱我裤子,住手啊!来人啊这里有个女变态!”
“别反抗啊,放心,待会儿我也会给你看的,哼哼,不过你就算反抗也没用...”
“啊啊啊...”
三楼的一间卧室中隐隐传出少女凄惨的喊叫...
...
一晚上的时间转瞬而逝,翌日早上,刻诚习惯性的早起,在二楼的浴室冲了个澡之后下楼,发现餐桌上竟然已经摆好食物了。
之前最后一个起床的华年现在第一个起床下楼,正坐姿端正地坐在餐桌旁用餐,刻诚眯起眼睛,感觉吃货少女的精气神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果然是昨天那支重塑剂的原因吗?
他走过去打招呼,“早上好啊,华年。”
“嗯,早上好,刻诚。”
说话的语气也变了,总感觉中气十足。
“介意我吃你的早餐吗?”
“当然不介意,就是为你准备的答谢餐。”
“答谢餐?”刻诚的脸上露出笑容,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你太客气了。”
华年摇摇头,“哪里,你救了我,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舍得分我一支重塑剂,我非常感谢你,做顿饭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刻诚感兴趣地道,“你恢复了几年记忆?”
“差不多五年。”
“emmm...大学毕业了?在工作还是在读书?”
她这种精神饱满的样子不可能会是家里蹲。
“我是国家田径队的成员。”
“啊?”刻诚瞪起眼睛,“你当上运动员了!?”
“嗯。”
华年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刻诚听了连连咂舌。
“这....”
“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根本没机会想起这些来,仍旧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胆怯小女孩吧。”
说着,华年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刻诚深深鞠了一躬。
“真的非常感谢。”
“不用不用,我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刻诚把华年扶起来,“这么说,你现在很擅长运动?主要练的是什么田径项目啊?”
“短跑和跳高,也在练拳击。”
“拳击!?”
刻诚睁大双眼,万万想不到之前那个胆怯的吃货少女竟然练起拳击来了。
“厉害厉害,你是怎么克服的,高中的时候不是还很胆小吗?”
华年看起来不愿多说,打了个哈哈道,“这个就一言难尽了,总之就是发生了很多吧。”
“原来如此...”
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青春美少女的模样,但这个女孩的气质是真的大变样,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傻乎乎了,而是很深沉的样子,表情也很内敛,不怎么能看出她的喜怒哀乐。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刻诚不禁感慨,觉醒记忆过后,吃货少女直接蜕变成了沉稳少女,让她看起来一下成熟了不少。
刻诚不禁好奇起另一个女孩的情况来。
“罗珺呢,她的变化该不会比你还大吧?”
“emmm...倒是没有,等会儿她下来你自己跟她聊吧。”
“嗯。”
罗珺没过多久就下来了,她本来一副很慵懒惬意的样子,但一看见刻诚就板起脸来了。
“你为什么会起这么早,今天不是没有什么行动吗?”
“习惯了。”刻诚这次提前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还伸手示意,“请用。”
罗珺眯起眼睛,“你让我喝我就喝,你以为你是谁?”
“还在记恨我吗?”刻诚苦笑,“明明都五年过去了。”
“哪有五年,那只是我突然想起来的记忆而已,又不是重新去每天都经历一遍!”
“但记忆是非常真实的不是吗,我能问一下你这五年怎么过的吗?”
“不能。”罗珺扬起脑袋抱起胳膊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
刻诚没想到这妮子的态度会这么差,当下也有些生气了。
他从餐椅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这个不识好歹的妮子、沉下脸来道,“不告诉我当然也没问题,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为什么不能确定,你要干什么?”罗珺警惕起来。
“不干什么,只是我从来没有用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习惯,我救了你,一路保护你,教会了你战斗的勇气,赠予你价值颇高的基因重塑剂,我投入了这么多,可不是想要换来一个总是仇视我的敌人。”
刻诚的眼神变得凛冽,“现在我还当你是同伴,但如果你不这么想的话,那很遗憾,请自己收拾东西离开吧。”
“你说什么?”罗珺气得喘起粗气来,不敢相信刻诚竟然要赶她走。
嗅到了两人之间冒出的火药味,华年赶紧起来劝架,“刻诚,罗珺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个死傲娇,你千万别误会。”
“谁是死傲娇啦,我才不是!”
“打了一针重塑剂,她现在也不是什么小女孩了。”刻诚把拦在他和罗珺之间的华年轻轻推开,“让她自己说!”
罗珺猛地一挥手臂,说出口的声音近乎呐喊,“好!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我就是个小心眼的女人,我就是很记仇,你把我打疼了,还对我说那么过分的话,那我就绝对要报复回来,让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你!?”
刻诚是真的气死了,这罗珺也太不识好歹了一点,当时他又不是没道过歉,还低声下气地叫了她好几声珺姐,而且做的那些事本来就是为了她好,结果直到现在都还在记仇?都还在不原谅他?
太气了,实在是太气了,刻诚冷哼不断,不屑地嘲笑她,“你很不好惹吗?那我怎么没看见诸葛涛被杀的时候你这么凶呢?嗯!?”
“你!?不许你在我面前提阿涛的事!”
刻诚这简直就是在揭罗珺的伤疤,气得她什么都不顾了,抓起餐桌上的半杯牛奶就朝刻诚泼过去。
乳白色的热牛奶在空中拉成一截弯曲的粗绳,华年在此刻突然挺身而出,身手敏捷地帮刻诚把牛奶全数挡下。
接着,她毫不留情地走过去,‘啪’一下扇了罗珺一个耳光。
“呀啊!!?”
“混账东西!不识好歹!”
见罗珺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惊愕傻样,华年沉着脸,反手又给了她一大巴掌。
啪!
华年这一下用了全力,直接把暴萝少女给抽摔在了地上,她都懵了,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被华年打。
“思华年!?”
华年冷冷地哼笑一声,“现在我也把你打疼了吧,来报复我呀?”
“思、年、华!!”
太气了,实在是太气了,罗珺胸中的愤怒简直就如同奔流的岩浆一般,灼热炙烈,灌入胸腔,再如火山喷发般轰然爆开!
罗珺将胸中的愤怒尽数喷出,脸红脖子粗的像一只炸毛的母猫一般张牙舞爪地朝华年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