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祁儿无辜啊!祁儿至今未醒,恶人却依旧逍遥!”宋玉跪在乾承殿外高声喊道。
宋玉只喊了两声,皇上便背手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俪贵妃,宋玉双手交叠贴地,弯腰谦卑开口:“皇上,敬妃身后,另有其人啊。”
陆尚行昨日便收拾了东西去了内务府,他觉宋玉狠恶,宋玉却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连难过的时机都要掐算着,不敢多,只哭了一夜就换了旁的衣裳来接着演另一出戏。
皇上似乎有些恼,皱眉不悦问:“你如何知道敬妃身后另有其人?”
宋玉心中冷笑,果然是不是自家孩子不心疼,面上却是伤痛柔弱模样,“嫔妾昨日去……瞧了敬妃,她,她已经,疯了……”
俪贵妃小声惊呼,“怎么会疯了!才过了一日。”
“敬妃神态疯癫,却依旧拉着臣妾的手,道这不是她自己的本意,嫔妾有心问她,她答……”
皇上见宋玉悲谦胆小模样心中无奈,催道:“她答了何?”
宋玉闭了闭眼,像是鼓起了莫大勇气朗声:“敬妃娘娘答,是舒妃指使她!”
乾承殿里又聚满了妃嫔,每每有这般戏可看时她们仿佛腿脚都便利了许多,总是很快就能赶到,来瞧一瞧热闹。
皇上是真的厌烦这般扯闹了,坐在上首一言不发,身上还似冒着黑气。
“皇上,敬妃娘娘带到了。”
那药的效果极好,不过一夜敬妃便瘦了好些许,眼中也无神,敬妃两鬓边落了些碎发,其余装扮还算得体。敬妃笑嘻嘻的迈进们,一见宋玉便小跑至她身旁,小声道:“德妃莫要生气了,我真的是受了她人指使。”
宋玉垂眉叹了口气,“敬妃娘娘同妹妹说这些无用,该同皇上说的。”
敬妃四处张望,咬着小指上带的简素护甲,“咦,皇上在哪里呀。”
皇上见敬妃着模样心中也有些伤感,到底是在身边这么些年的人,她的父亲恩于自己,她曾经也是京城公子都想娶的温良善良人儿啊,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舒妃握住敬妃的小臂,凤眼微红,泫然欲泣的模样,“敬妃姐姐,你,你怎得……”
竹心也上前递了一方绢子给舒妃,“娘娘莫要太过为敬妃娘娘难过了,当心身体,敬妃娘娘常说,人各有造化,也许,这便是敬妃娘娘的造化了。”
好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演起戏来倒是半点不输宋玉。
敬妃放下手,呆呆的盯着舒妃,舒妃也不怯,抬手摸摸敬妃的脸,囔囔了一句:“我的傻姐姐。”
鸢嫔冷冷道:“这可不像是造化,倒十足像是旁人害的。”
柠常在巴结舒妃的狠了,心中也认定了舒妃将来会是这后宫的主人,“鸢嫔胡说些甚,皇上贵妃可都在这,鸢嫔娘娘可莫要乱讲。”
敬妃突的拍响手掌,模样愉悦的高声指着舒妃喊:“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元州仙子宜雏!”
舒妃握住敬妃的手,又擦擦自己的泪,无奈口吻“姐姐。”
敬妃依旧笑嘻嘻,“我已经推了祁儿了,仙子妹妹别吓唬我啦!”
舒妃心中一紧,抬眼盯着敬妃,慌乱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事呢。”
敬妃眨眼无问:“可你就是元州仙子妹妹啊。”
皇上把茶几上的茶拍落,喝倒:“舒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敬妃赶忙跪下,白色纱裙铺了一地,舒妃身姿纤弱,又不全然是瘦感,眉眼惊慌的跪伏在地上,天生的粉唇微开,乌睫颤抖着,“皇上,宜雏,宜雏……”
柠常在也跪下,“皇上,舒妃娘娘善良和气,断不会做着恶毒之事。”
宋玉捂嘴轻泣,“舒妃妹妹可是因着指甲花一事依旧记恨着姐姐?可,可我当时真真是忘了啊!妹妹可以怪我,但何必去伤害孩子呢……”
宋玉一言众人又忆起两月前舒妃小产的缘由,心中更是坚定了舒妃的动机。
舒妃心里恨宋玉不肯给自己喘息,又犹豫此时不知自认疏忽认了这罪,还是咬死不是自己。
愉贵人现下连坐态都得倚着椅子坐,没有半分原先的文静姿态,“敬妃娘娘如今已然疯了,这疯话,也能听吗。”
鸢嫔摸摸发髻,“虽是疯了,却也喊的出元州仙子与二皇子的名号。“
椿答应也小声道:“许是疯了才把压疯自己的实话说了出来,疯话实话,真真假假,谁分得清呢。”
舒妃忽然崩溃,掩面哭泣:“嫔妾也是落过孩儿的人呐,懂得这般的钻心之苦!断然不会……断然不会令旁的姐妹再受这样的难过……”
舒妃肩膀颤抖,美人儿该是舒妃如此,就算遮挡住了面庞,只凭借声音与遮住脸的素手也能瞧出她是个有倾人姿色的美人。
莫说元州,就是大启,也难找出与她容貌相对的人儿。
美人连崩溃大哭也是动人的,这世上任何男人看了心中都会生出不忍。
皇上的也是,愉贵人捕捉到了皇上的不忍,微微皱眉疑惑道:“当时是二皇子当场请敬妃娘娘去爬假山的,并不是敬妃娘娘主动提出要带二皇子去,而那会舒妃娘娘也并未与敬妃娘娘有交流,如何会指使敬妃娘娘呢?”
鸢嫔侧头历色看着愉贵人,愉贵人仿若未见鸢嫔的生态,依旧是疑惑的模样。
敬妃心道又心思飞转,决心扯开话题,上前跪在舒妃身旁,一派天真的问,“祁儿摔了,仙子妹妹可解气了?解气了便莫要再吓唬了我,我这些天还常常梦见佛祖怪我。”
舒妃转头,脸上落满了泪,更未她的美丽添几分悲伤可怜,舒妃双手捧住敬妃的脸,“姐姐,你……你究竟怎么了啊,为何……”
宋玉也擦擦垂泪,“敬妃娘娘心中有佛祖,也伺候佛祖脚下,嫔妾进宫多年,与敬妃娘娘也相识多娘了,明了敬妃娘娘是个好人,可,可这,嫔妾实在不敢信是敬妃娘娘的意思啊。”
椿答应叹口气,“德妃娘娘莫要哭了,嫔妾们知晓您心中疼痛,可您这泪从昨日到今日都未停过,伤了眼就不好了。”
宋玉的眼通红且肿,瞧来就是哭了不少时辰,宋玉的绢子都擦湿了,“祁儿不醒,我便安不下心呐。”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家个个都是母亲生养的,宋玉这样也令人心生难过。
俪贵妃也是人母,更能体会宋玉的悲伤,“德妃莫要太过担心,二皇子得天佑护,定不会有事。”
皇上想起同俪贵妃生的两个孩子,也安慰道:“或许只是摔晕了,过几日便醒了,不必太过伤怀。”
柠答应见风向倒往宋玉,也急忙道:“是啊,德妃娘娘莫要伤怀了,只是舒妃娘娘这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
这柠答应正是心急,半点不让舒妃缓便逼的宋玉出招。
鸢嫔勾唇,“敬妃娘娘方才问了几遍舒妃娘娘可解气了,还道舒妃娘娘莫要吓唬她了,可见的确不是舒妃娘娘指使的,是舒妃娘娘逼的。”
舒妃心中急怕,暗暗骂了鸢嫔与宋玉千百便。
愉贵人又道:“可说到底,敬妃娘娘现下也是……不抬清醒,她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信也不清楚,倒不好再冤枉了舒妃娘娘。”
愉贵人的确聪颖,咬死了敬妃疯了,话不能信的由头。
宋玉的确是疏忽,如今场面胶着,皇上愈加不耐,宋玉也明白今日有愉贵人再到底拿不得舒妃如何。
垂眉底道:“是啊,到底敬妃姐姐疯了,也算是惩罚了……”
皇上起身,想责备宋玉胡乱闹草木皆兵,又想到她的孩子安慰尚不清楚,也不好在出言责备,“既然是没有证据的事往后便莫要再议了,敬妃如今的下场便是惩罚了,以后关紧祥福宫的门,她现下也不好在随意出入了,至于舒妃,今日委屈你了。”
舒妃用手背轻轻拭去泪水,温道:“不委屈,只要皇上信嫔妾便不委屈。”
皇上扶起舒妃便迈步离去,俪贵妃也紧跟其后。
众人见好戏演完了,都三三两两离去,舒妃这才收起面上的难过,面上变得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