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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华宜宫后头这块空地景至十分的好,打了个浅浅的水池,水池后头还有两座假山,假上处引了水流进小池里,设了几桌石桌,种了些柳树,春日时绿油油的草地上还会冒出些彩色野花儿,最适合开春时晒日头了。
    这般好看的景色却极少有人来,虽不在华宜宫的范畴之内,却是实打实的与华宜宫只隔了一道墙,大家都觉得这也该是宋玉的地。
    宋玉慢步走到假上背后,假山正面连着池子,后背却是立在地上,宋玉仰头看了看这不低的假山,对身后打着伞的言枝道:“记得吩咐人在这处多垫些厚实的干草,万万不能伤着他了。”
    这几日阴雨绵绵,总下着小雨也不见日头,“是,奴婢待会便吩咐下去。”
    宋玉这几日来这处看过好几回了,总是担心到时候不安全,宋玉惆怅道:“总下着雨。”
    “娘娘莫要担心,等到春日里也无妨。”
    “娘娘这雨天又是去哪了?”陆尚行见宋玉回来赶忙迎上去,手中还揣着宋玉的汤婆子。
    宋玉这来来回回的走,外衣难免湿了些,斗篷边与鞋面上也都沾了不少泥,“我与言枝去外头瞧了瞧。”
    陆尚行把手中的汤婆子塞进宋玉手里,拉过宋玉往里屋走。
    进了屋便把宋玉的斗篷摘了下来,埋怨道:“有何好瞧的?你倒是不嫌冷。”
    又牵着宋玉坐上炉子旁的圈椅中,自己蹲下身来脱了宋玉的又脏又湿的鞋,脱了鞋才见连袜子也湿了。
    陆尚行看着鞋上的泥皱眉问,“你又去后面的空地了?”
    宋玉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陆尚行顿时没了好气,用了些力扯掉宋玉脚上的湿袜,把她有些冰凉的脚抱在胸口捂着,“我都不知道你这些日子时常去哪里作甚,十回有九回半都是在那处,你是不是在那处会别的男人?”
    陆尚行从不凶宋玉,今日难得语气重了些,宋玉这几日本就心中犹豫,他这样一顿风凉话说的心中便更是不顺畅,惹得宋玉也恼了。
    宋玉用力想把自己的脚收回来,可不敌陆尚行的力气,脚抽了两次也没抽出来,便蓄了些力猛的往前一蹬,陆尚行措不及防被她蹬的往后一趔趄,松开了手坐在地上,宋玉赶忙收回自己的脚放在地上铺的厚毯子上,气问:“你自个不洁身自好,哪个小丫鬟同你说话你都能同人调笑两句,以为你自己不正经别人也不正经了?”
    陆尚行坐在地毯上望着宋玉红唇一开一合的,被她这一通罪名安下来有些懵。
    隔了好一会才反驳,“人家笑宴宴好声好气的同我说话我难不成还要黑着脸恶语相向?再说你自己为何日日去那处,连下着雨也要去看看,你倒好,不解释就罢了,还反咬一口!”
    陆尚行站起来垂头盯着宋玉。
    陆尚行被宋玉乱安一顿罪名是实实在在有些气恼了,两人陪伴这么些年了,她居然觉得自己是个品行不端不正经的人?且一直闷在心中不说出来,直到今日气急才出口,往日倒是不知憋的有多难,定是恼极了自己了吧!
    陆尚行冷眼冷语,“你往日也不说,今日才说出口,心中不满我极了吧,亏我还担心你被雨淋坏,还想着去寻你,真是白废心思!”
    陆尚行从前对宋玉日日都是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最最生气时也不过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捏自己的脸,或是鼓嘴嘟囔两句,从不曾这般冷冰冰的同自己说话,更不曾这般冷脸。
    宋玉有些被吓住了,又觉得陆尚行对自己越发不上心了,从前万万不会这般待自己的,如今冤枉自己的话却是信口就来。
    宋玉心中更气,抱着汤婆子也站起身,“本宫要去何处也是你管的着的?”
    宋玉话落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气头上的话委实有些太过伤人心,说出来的话便收不回去了,且还是将两人原本就不平等的关系扯出来。
    瞧着陆尚行错愕的模样宋玉也有些懊恼,怎得和他呆久了自己也变得小孩子脾性了。
    宋玉伸手想去拉陆尚行的手腕。
    陆尚行把手往后撤了撤,使宋玉拉了个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尚行低下头看着宋玉白净的脚背,上面的青色血管和经脉都清晰可见,“尚行只是一下人,自是管不着娘娘的。”
    陆尚行低落的样子看的宋玉实在有些难过,又伸出手想去握陆尚行的手,哪知陆尚行这回直往后退了两步,宋玉的手就这般横在空中。
    宋玉试探道:“你别生气,我们待会去小厨房蒸糕点吃好不好。”
    从前她都是这般哄陆尚行的,他每每听了着话便会揽着宋玉亲一亲,再蹭着宋玉的脖颈说娘娘真好。
    陆尚行抬头看着宋玉,“我的晚膳自有御膳房专门做的,不劳娘娘废心了。”
    宋玉缓缓收回那只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汤婆子,眼眶里也浮上些眼泪,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我……我真的是无心的。”
    陆尚行眼睛也不弯的轻笑,“娘娘何必要同我道歉,再者,娘娘是否有心也我也不敢计较。”
    宋玉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就下了来,“你别这般……”
    陆尚行轻呼一口气,“娘娘这些话想说很久了罢?不管是觉得我不正经还是方才那句,都是娘娘心里想说的话罢。”
    宋玉急忙解释,“我那是气话。”
    陆尚行扬起好看的眉,“在气头上故把心中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人哪里这么难哄?宋玉的眼泪流的更加猛了些,宋玉吸了吸鼻子,开口便是哭腔,“真的不是。”
    陆尚行嗤笑,“这么些年真是委屈娘娘了。”
    “只是,娘娘未免太没良心了些。”
    陆尚行留下这一句便恭恭敬敬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门被陆尚行合上,宋玉气恼的把手中的汤婆子摔在地上。
    真是从未见过这般柴油不进且咄咄逼人的人,解释讨好的话不停,就偏要听了赌气的话去!
    宋玉挫败的坐回椅子上,想起陆尚行冰冰冷冷的样子心头一酸,又落起泪来。
    这一连几日陆尚行都不肯理会宋玉。宋玉把里屋烘得暖暖得唤他来伺候,想着他这般怕凉的人定是会想在屋子里呆着的,两人呆在一间屋里也好哄些。
    可人家却依旧不冷不热的,放下手中的活便要退出去,宋玉放下脸皮挽留也只道声不和规矩。
    早知道不和规矩从前又做什么去了?
    这头的麻烦还没好舒妃那处又不安宁了起来。
    舒妃小产了。
    刚入秋时皇上给每妃位的妃子们都赏赐了些上好的江南特培指甲花,这种指甲花是江南地区特意培育出来每年秋时上贡皇宫的,这种指甲花远比普通指甲花更容易上色,颜色也更是多样,可却是难养护了些,每年可得的只有一点。
    那时舒妃还未怀上,还正是嫔位。
    昨日舒妃去俪贵妃宫里坐时俪贵妃正巧在染指甲,舒妃羡验的瞧着俪贵妃染指甲的动作,俪贵妃慕然想起舒妃那处是没得这样式的指甲花的,俪贵妃向来心软,见舒妃这般羡慕的瞧着自己便唤朱红把剩的指甲花全都拿了出来,要舒妃挑个颜色染。
    舒妃自是高兴,俪贵妃见美人高兴自己也高兴了起来,挑了盒浅粉色的问舒妃,“你瞧这个颜色如何?”
    舒妃接过俪贵妃手中的那盒指甲花,犹犹豫豫道:“这个颜色倒是漂亮,不过嫔妾见德妃姐姐染的那个色倒是心痒痒的。”
    俪贵妃笑着拿过了舒妃手中的那盒指甲花,又拿了盒红色的,温柔道:“德妃的指甲颜色艳红,可这些指甲花里倒是没有艳红色,估摸着她该是用着正红色染了多次才得那颜色。”
    舒妃垂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多谢贵妃娘娘了。”
    俪贵妃见她这般羞怯的模样想起了自家小妹,她眼馋自己的东西时也是这般神色,俪贵妃对舒妃越是宠溺,牵起舒妃白嫩又宛若无骨的柔荑,轻声道,“我来帮你染吧。”
    第二日晨时舒妃的孩子便掉了。
    若是用旁的指甲花染了指甲最多也便只是腹痛罢了,可舒妃用的偏偏是江南特培的指甲花,这种指甲花毒性强,且舒妃染了这么多层。
    宋玉赶到朝阳宫时舒妃屋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了,舒妃靠坐在床榻上,染着艳红指甲的手搭在平下去的腹上,凤眼里全是泪,惹人怜爱的很,皇上坐在榻边覆盖住舒妃的手。
    这屋里安静极了,怕是连根针落地都能听个清楚。
    宋玉来时特意洗了自己的指甲才来的。
    朝皇上行礼后宋玉移步到俪贵妃身后,轻拍俪贵妃垂着的手背以示安慰。
    俪贵妃惊吓回头,见宋玉瞧着自己的目光中没有怀疑,眼里的泪立刻边落了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后柠常在开口,“这指甲花毒性强,贵妃娘娘也是生养过的人,难道不清楚吗?”
    俪贵妃埋下头,又见两滴水珠掉下。
    俪贵妃当然不清楚,她这样的人就算清楚了也不会去用在人身上。
    舒妃见皇上还不作声,另一只手抓住皇上盖在她手上的那只手,微微张唇,小脸惨白,眼泪也滑下,盯着皇上道:“皇上,真的,真的没有,没有了吗……”
    这般可怜的的模样,宋玉想若是自己定忍不住要把这样的可怜美人抱紧。
    皇上艰难的点点头,坚毅的面庞也有些紧崩。
    舒妃得到答案后哭出声,“不可能啊,不可能,我当时问过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说没事的……”
    俪贵妃抬头,也是泪眼朦胧的样子,舒妃她,问过自己吗?
    皇上见俪贵妃的模样心头一酸,想出口安慰,却又觉得这事却是有些不对,硬生生忍住心疼,问:“你何故隐瞒舒妃?”
    俪贵妃抓紧衣袖,紧皱着眉忍者抽泣声道:“我没有,她没有问我……”
    若当时舒妃问了俪贵妃一声俪贵妃定会停下找太医询问,可她没问,俪贵妃便也没往那处想。
    俪贵妃生了一双圆圆的杏眼,也是极为惹人心疼的。
    舒妃松开皇上的手,有些无助,竹心木心连忙跪下道:“是问了的贵妃娘娘,朱红姐姐去拿指甲花的时候问了的。”
    敬妃把那两个丫鬟扶起来,垂着眉目极为难过的模样,“许是问了,贵妃娘娘忘了吧。”
    俪贵妃不喜太多人伺候,平常身边只有朱红,可她们说那时朱红去拿指甲花了,那便没有人在能证明舒妃没问了。
    俪贵妃看了看垂眉的敬妃,又看了看紧皱眉的皇上,在忍不住抽泣声了。
    “德妃娘娘也说过,指甲花可以用的啊!”舒妃捂住嘴悲痛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