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 门廊下的风铃叮叮当当。
    4个人仿佛定格一样，产生了及其诡异的安静。
    棠灵的脚趾快要抠出一套韩宅同款四合院，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狂奔。
    “站住！”
    韩琢一只脚踏出房门, 伸手抓住棠灵的后衣领——睡裙的后领, 便要往回拽。
    但棠灵穿的是丝绸睡裙。
    韩琢抓上之后便觉出不对，稍一用力，滑不留手，裙摆似乎更加上移几分。
    韩琢：……
    棠灵：嘤嘤嘤。
    韩琢撇了旁边两个男人一眼, 两个男人低着头, 并没有要将脑袋抬起来的意思。
    棠灵见韩琢面色稍缓，弯腰用力，瞬间将她抱起，直接进了书房，门被用力关上，带出来的风吹起韩财额前颇为杀马特的刘海。
    韩财呆站了一会儿，问韩恭：
    “叔, 还站吗？”
    韩恭：“天气有些冷，回被窝暖暖吧。”
    ……
    棠灵觉得自己的大脑大概是已经被夜风吹得变成了石雕, 待她有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韩琢近乎是粗暴地扔进书房隔间的软塌上。
    棠灵：嘤，好刺激。
    韩琢面无表情拿来一件大羊绒披肩，直接甩在她的身上, 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解释一下，你刚才在干嘛？”
    棠灵抓着披肩的边边将自己蜷缩进去, 不敢说话。
    韩琢颇有些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缓好了就回房间吧, 我还要工作。”
    韩琢离开隔间。通过隔断, 棠灵见到她回到书桌前, 真的开始在电脑前开始工作了。
    吹僵了的大脑开始回温。
    虽然过程曲折了一些，但是深夜，独处的两人，自己很清凉，还是在书房，条件都具备了。
    棠灵咬唇，起身，披肩从她身上滑下，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自己这一走又是几个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韩琢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
    一个人从侧面贴了过来，韩琢穿着t恤和长裤，在春末夏初的夜里，贴过来的人身上热乎乎又软乎乎的，鼻尖闻到了她身上的甜香。
    “姐姐在做什么呀。”
    棠灵颇为好奇地低头看她的电脑屏幕。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韩琢被迫向后仰起头，棠灵的胳膊直接横过她的脖子，弯腰看电脑的内容，细腰及以下处蹭在韩琢的t恤上，许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棠灵扭着腰，直接坐在韩琢的腿上。
    看上去似乎是直接将她抱在怀里。
    触手可及都是凹凸软滑，鼻尖是越来越直接的甜香，不是香水，是沐浴露混杂着她特有的味道，韩琢下意识地吸吸鼻尖，小时候她身上是奶香奶香的，现在似乎还是那股味道。
    棠灵在她身上坐了会儿，发现韩琢似乎毫无反应。
    她侧眼看去，韩琢面无表情，保持着身体后仰，大写的端正刚直。
    又来了，假模假样的死和尚。
    棠灵唇边勾起一抹笑，凑近韩琢的脸，说：“姐姐，我好像有点冷。”
    说完往她怀里缩了缩。
    韩琢下意识抱住她，怕她掉下去，触手可及触感又惊人的好，迅速松开，喉头滚动一下，清了清喉咙。
    “冷你就回去睡觉吧，盖被子就不冷了。”
    棠灵抬眼，勾她的下巴。
    “姐姐有没有谈过恋爱？”
    韩琢看她一眼，面若桃花，媚眼如丝，狐狸精一样勾人，赶忙又移开视线。
    “没有。”
    “那你想不想……”棠灵再次将她的下巴勾回来，让她直视她的眼睛：
    “……试试？”
    韩琢：“我不……”
    她瞪大眼睛。
    棠灵用嘴封住了她的话。
    小丫头没有真正接过吻，但是她演过吻戏。论起吻技来，多少会一点。
    韩琢脑子一片浆糊，她知道丫头一向大胆，自己因为不忍心责备她，便常常由着她瞎闹，万万没想到闹着闹着，闹到了这个地步。
    馨香柔软的唇在她薄唇上流连，韩琢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轻而易举被棠灵俘获，甚至动了舌头。
    棠灵的吻技其实一般，韩琢根本就是个木头，但这个经验不足的吻却因为来得过于突然，大力劈开韩琢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条线，理智没了，剩下的都是本能。
    棠灵只觉得渐入佳境，甚至感觉到韩琢的手掌扶住她的后脑和脸颊，在加深这个吻。她勾起嘴角，愈发觉得韩琢就像一颗冒着薄荷香气的大糖块，越深入汲取，味道越是让人欲罢不能。
    两个人吻了很久，久到电脑已经屏幕保护了一会儿，然后直接熄灭了指示灯。
    棠灵动了动腿。她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只想把自己往韩琢身上贴，让她对自己肆意妄为。
    韩琢被她的动作换回部分理智，她双手扶住她脸颊，用力使自己抽离开。
    棠灵不满意地隔开她的手，顺便将她的手掌放到自己腰上。
    又是很久。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喘着气。棠灵瘫软在韩琢怀里，一只手勾着她的脖子，冲她肩窝处吹气。韩琢的一只手搂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大腿处，短短的睡裙在磨蹭中向上翻卷，近乎已经卷在腰间。
    韩琢：……
    韩琢：！！！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皮肤泛着粉色的女明星，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
    “小妖精。”
    棠灵撇嘴，捏她高挺的鼻梁：
    “就会说我，看看你那道貌岸然的样子，你自己还不是亲了很久。”
    韩琢沉默了。
    她理亏得很。
    棠灵扭了下腰，她很不舒服。韩琢勾起了她，又不负责灭火。
    “别动。”韩琢按住她。
    棠灵看她泛着红的耳朵，继续在她腿上扭了扭腰。
    “我痒嘛。”她说道。
    韩琢深深地看她一眼。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自欺欺人，之前是她故意装不懂，如今……
    “自己解决吧。”韩琢用力将小丫头从她身上抱下来，将她身上的睡裙整理好，去隔间将地上的披肩捡起来，掸一掸，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回去睡觉，明天还要进组。”
    “韩琢！”
    “亲完了就知道躲，你和那些软蛋渣男有什么区别！”
    韩琢：“不要说这样粗鲁的话。”说完深吸一口气，将她转了个圈往门外推：“乖乖的，回去睡觉，不要再过来了。”
    棠灵扒着门框不走，转身问她：
    “韩琢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不行？”
    韩琢：“……”
    虽然很想承认断了她的念想但是心里莫名不爽是怎么回事。
    棠灵：“你要是真不行，我可以陪你去季末微那里治。”
    “兜兜。”韩琢表情严肃得吓人：“听话，去睡觉。”
    “我不信你刚才不爽！”
    棠灵气呼呼地拽她t恤领口：“你自己说，你刚才有没有很享受？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要亲那么久，你说啊！”
    韩琢没有说话。
    “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啊……”
    棠灵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眶有些红了。
    “不爽，没感觉。”
    棠灵难以置信。
    “你说谎！”
    “没有。我只是配合你，我不愿意你不高兴，你知道的。”
    棠灵不说话了，大眼睛控诉一样地盯着她，韩琢直视她的眼睛，不躲不闪。
    气氛陷入胶着，棠灵的眼泪流下来，韩琢依然不为所动，平静地看着她。
    “duang~”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清晰的声音。
    一只小鬼团子跑到韩琢的肩膀上，今天的团子是粉色的，粉嘟嘟地扬着它的绒毛，开始蹦擦擦。
    韩琢摸了下她的布袋子，那里另外一只粉红色的团子刚刚冒出一个脑袋，被她直接按了回去。
    在韩琢肩膀上蹦得正欢的那只，又蹦到棠灵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蹭着棠灵的脸颊，似乎是在安慰她，又似乎是很喜欢她。
    棠灵眨了下眼睛，泪水断了线掉在地板上，团子蹦上去，用毛茸茸的身体擦她挂在脸颊上的眼泪。
    韩琢伸手要抓它回去。
    “抓什么抓！你都不如这个团子对我好！有本事把我也抓回去啊！你倒是抓啊！”
    韩琢有些尴尬，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只能无奈地念了声：“兜兜别闹。”
    棠灵狠狠地瞪她一眼，带着团子转身便走，想想又不甘心，回头伸手抓住韩琢的肩膀，狠狠地在她的脖颈处，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来。
    韩琢轻轻嘶了一声。
    松开牙齿，棠灵看着那个牙印都快破皮出血，轻呼一口气，又觉得没必要。就算咬得再狠，几周也就淡了。她拍戏要去几个月，再回来，不知道二人的关系是不是连原点都回不去。
    她再一次深深看了韩琢一眼，将她的样子印在脑海里，转过身，带着小鬼团子离开了书房，融入沉沉的夜色中。
    次日，晨起，棠灵按部就班收拾行李。
    小花早早地来到韩宅，被王姨招呼着跟着吃了早饭，帮助棠灵核对要带的物品。保姆车停在门口，等一切就绪，便要出发去剧组，开始为期3个月的《回旋地铁》拍摄。
    一整个早上，棠灵都没有见到韩琢。
    她有些自嘲地笑笑，最后检查了一下背包，小鬼团子忽地蹦出来，在她的背包上蹦擦擦。
    棠灵有些紧张地看看门口，小花去车上送行李了，暂时不在。
    “你怎么还在呀，我还以为你跑回……她那里了。”
    棠灵伸手：“你怎么又变黑了，昨天不是粉色的吗？”
    团子蹦到她的手掌上，歪头，噗地变成了粉色。
    棠灵睁大眼睛。
    团子又变成黑色了。
    “你可以自己变色的吗？再变一下我看看。”
    团子不变了，只是蹦着高兴。
    棠灵将它放在床上：“你还是回到她那里吧，跟着我容易被人发现，不安全。”
    团子又变成了粉色。
    棠灵：……？？？
    “灵儿姐，时间快到了！”
    小花在门外喊着。
    棠灵答应一声，背起背包，伸手摸摸小团子：“去吧，乖乖的，陪着她，我不在的时候，哄她高兴一点。”
    门房的韩发最近都不在，韩恭和韩财一早就在忙，韩喜出来送她。
    韩喜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被棠灵制止住。
    “喜子，在家好好的。谢谢你买的睡衣，等我回来给你带手柄。”
    默了一会儿，又道：“好好照顾姐姐，让她按时吃饭。”
    韩喜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点点头：“那你注意身体，记得经常报平安。”
    棠灵点头，扬起大大的微笑：
    “走啦！”
    ……
    《回旋地铁》作为一个网剧，投资体量很小，拍摄地点选在南方一座小城市里。
    棠灵一路坐车坐飞机又坐车，折腾了整整一天，傍晚终于到达拍摄地点。
    贾丁见到她非常开心，小眼睛眯起一道缝：“再次合作愉快！”
    “能和贾编再次合作是我的荣幸。”
    贾丁高兴地说：“梅开二度算不了什么，好好演，还有三阳开泰。”
    “呦，您这是给我画饼了，没想到我棠灵离开那狗公司还有人给我画饼。”
    “呿！别拿我跟你那破公司比，埋汰人。”贾丁说：“晚上，你，我老刘，咱们一起吃个饭，到时候再详聊。”
    晚上，三个人就近找了个小饭馆，包房里，点了些应季的菜，酒就上了桌。
    棠灵以前也吃过拍戏之前的酒席，那时候她就是个公司的傀儡，找她拍戏的，基本只是冲着她的热度，一桌席，乌央乌央一群人，导演编剧都不怎么样，捧着供着她，互相吹彩虹屁。那种酒席她尽量滴酒不沾，她心里清楚，自己喝与不喝，别人也不会高看她一眼。
    像这样，真实为了她而来的编剧，真正想做好片子的导演，以及简单的剧组人员的晚饭，她算是第一次参加。
    “我敬刘导一杯，发生的事我只是知道个大概，但是您能跟随贾编从电影导演走到网剧导演，不离不弃，我很佩服，知道您是想做好片子的。”
    棠灵举起酒杯，和刘鹏碰了一下。
    刘鹏很年轻，不到30岁，作为在国际上拿过一个小众奖项的新锐导演，他打通内地市场的第一部戏从电影变成网剧，对他的打击十分巨大。
    刘鹏不在乎地摇头：“嗨，都不容易，真说起来，你也不容易。”
    说完一饮而尽，第一杯酒下肚，吃了几口菜，再来第二杯，话匣子算正式打开。
    “咱们三个，哪个容易。老贾为了自己的本子，赔钱拍戏，我就单纯是为了老贾的本子，他去哪我就去哪，大不了再管家里要几年钱。你一个小丫头，够火了，还过来拍网剧。”
    贾丁摇头：“nonono，她不行，她火个屁，有个虚名。她最惨的不是拍老子的片子，老子的片子值得她拍。她最惨的是老子的片子成了网剧，对她来说加成太有限。”
    棠灵恍惚是在张明翰的家里，老张就喜欢一边夸她一边贬她，连夸带贬，连贬带夸。
    “张导身体怎么样，这一阵忙活我这个剧本，焦头烂额的，没什么脸见他。”
    “他最近不拍戏，在家物色剧本，有时候也上火，不过老毛病都没犯，这一阵准备去海边度个假，休养几个月。”
    刘鹏喝得醉醺醺的：“你问张明翰，干嘛要问她？”
    贾丁嘿嘿一笑：“这里边有渊源，才不告诉你这个富二代。”
    棠灵这才知道，刘鹏其实是地方富商的儿子，家里头反对他搞电影，大学就离家出走自力更生，着实过过一些苦日子。
    “怎么，这丫头也是个二代？”
    “我二代个鬼，我从小没爹妈，把我养大的人也不要我了。”
    棠灵突然眼睛有点酸，仰头喝光一杯。
    一个有才华缺少机会施展的导演，一个有好本子缺少资本的编剧，一个演技尚可缺少好剧本演的演员。三个人年纪都不大，围在一起互相诉苦，吐槽娱乐圈现状，越说越开心。
    “狗日的华宇，说上句就是牛逼！资源咖就是牛逼！想把老子的本子给干黄，我偏不！”
    “我就好奇，不都定张芸了吗，怎么你还非要搅和黄了。”
    “呸，张芸演的什么东西，连你都赶不上。”
    “贾丁你再这样讲话我不演了啊。”
    “你跑不了，你签了合同的。”贾丁笑嘻嘻：“我听张导说过了，裴，裴老师的眼光，差不了，你可以的，演技可以。”
    棠灵：“原来，我还是借了老师和张导的光。”
    贾丁一拍桌子，砰得一声响，吓得刘鹏棠灵吓了一跳。
    “借光怎么了？你被老张头和裴老师看上，那是你的本事！你又没偷没抢的，那是你应得的！你看看张芸，她一天天，狐假虎威，吆五喝六的，她都没觉得不得劲，你有什么不得劲的！”
    “棠灵我告诉你！你就给我在娱乐圈好好混！你就混到什么地步呢，混到你可以借所有的势，所有的势也愿意给你借！你就牛逼，最牛逼！”
    ……
    三个人都喝了不少，棠灵出门就被小花扶住，一起往宾馆走。
    “老，老刘，小丫头我管不了，你，陪我继续喝，明天不拍，喝到天亮，狗日的华宇……”
    棠灵伸手去抓贾丁的衣领：“怎么不带我，我也要去，小贾你看不起我。”
    “哎嗨你这丫头叫谁小贾，我比你大十岁呢！”
    小花赶忙上前拦住非要跟他们喝酒的棠灵，出去吃饭也就算了，晚上跑导演编剧房间喝酒，要是被人扒出来，自家艺人又要被人黑。
    将棠灵扶回房间，她倒是不闹了，自觉地上前两步，趴到床上。
    小花帮她将鞋脱掉，棠灵还记得跟她说：“帮我把睡衣拿出来吧，我一会儿自己去洗澡。”
    一切都收视妥当，小花带上房门离开。
    棠灵其实不算很醉，但是她就是想发疯，想狠狠地发泄情绪，想哭，又觉得没什么可哭的。
    她躺了一会儿，拿睡衣进了浴室，给自己洗好澡，吹干头发，干干净净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该想起来的人。
    duang~
    棠灵瞪大眼睛。
    粉红色的小鬼团子蹦了出来，在她的肚子上蹦着，努力地蹦，蹦得很高，在半空中还会翻跟斗。
    “你怎么还在啊？你跟着我过来的？”
    棠灵十分惊讶，她从来不知道团子可以离开韩琢这么远，然后又有些担心，怕团子离开之后对团子和韩琢各自有什么影响。
    小鬼团子不管她的问题，只顾自蹦擦擦，开心得不行。
    棠灵赶紧拿出手机，照了张照片，然后点进微信，想了想，发给韩恭。
    棠灵：“恭叔，有一只小鬼团子跟着我来剧组了【图片】”
    过一会儿，韩恭回信。
    恭叔：“啊。”
    棠灵：“……啊？”
    又过了好一会儿。
    在韩恭沉默期间，小鬼团子又变成黑色，棠灵有些奇怪地盯着它，等着它变色，它又不变了，黑煤球一样到处蹦。
    恭叔：“你带着它吧，注意别被人发现了，问题不大。”
    棠灵：“……哦。”
    棠灵：“它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还是喝点水？”
    恭叔：“都不用，跟你走的那只团子灵力已经很强了，它可以养活自己，麻烦你照看好它就行。”
    棠灵：“……好的，不麻烦，我应该的。”
    对话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棠灵想再说点什么，断断续续打字，又删掉，最后只是按部就班问一句：
    “姐姐还好吗？”
    恭叔：“挺好的。”
    棠灵咬唇，轻叹一口气，瞥到在她大衣口袋处蹦跶的小鬼团子，眼睁睁地看着它从中心开始变粉，一点点到绒毛处，一眨眼的功夫，全身都粉嘟嘟毛茸茸的了。
    棠灵：？？？
    棠灵：“恭叔，冒昧问一句，小鬼团子为什么变色啊？”
    恭叔：“啊。”
    棠灵：……她从来不知道，韩恭还有个随便发感叹词的习惯。
    恭叔：“团子一般是通过颜色来感知亲近之人的情绪波动。”
    恭叔：“一般来说，团子只感知小姐的情绪波动。如果它在你那里也变色了，那它大概是把你也当做亲近之人。”
    恭叔：“嗯，就这样。”
    棠灵：……
    最后四个字她品出一股欲言又止的意味来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招了几下，团子就蹦跳着回到她的身边，围着她蹦，此时又变黑了。
    团子正常形态下都是黑色的，这只现在如果是感知自己的话，那自己有什么东西触发它变粉呢？
    棠灵伸手抓住它，它听话地躺在她掌心，毛茸茸地蹭她的手。
    “好可爱。”棠灵笑着，躺在床上，看着手掌里的毛茸茸。
    “像你的主人被我撩的时候一样可爱，可惜你的主人是个木头，渣男，哦不，渣女，道貌岸然，伪君子……”
    小鬼团子歪头，听着她碎碎念，再一次变成了粉色。
    棠灵不念了，她看了它一会儿，福至心灵。
    棠灵：“首先你要先变黑。”
    团子自顾自呆了一会儿，慢慢变黑了。
    棠灵盘腿坐起来，将团子放在自己对面的位置。
    团子稳稳当当地在那里，像是一个盘着腿的小人儿。
    棠灵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想韩琢。
    脑海里刚出现韩琢的脸，团子噗地一声，变了色，绒毛还抖动几下，似乎是抖落了一些粉色的羽粉。
    棠灵惊讶地伸手，捧起粉嫩嫩的小团子。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团子抖了两下，似乎是不太高兴，又变了黑。
    进组第一天晚上，棠灵和小鬼团子玩了一晚上变粉的游戏，她似乎是从这个游戏中找到了乐趣。
    晚上睡觉时，棠灵做了梦，梦里她在亲吻韩琢，韩琢再也不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冷淡模样，而是噗地变成一颗粉嫩嫩的小团子，抖着羽粉欢喜地蹭她的脸颊，可爱得要命。
    第二天，主创继续进行拍摄之前的准备工作，演员们读读剧本，背背台词，适应新环境。
    棠灵一整天都在读剧本，然后进行表演并录像、回放。每表演完一段，看到枕头旁睡在软垫子上的黑团子，脑海想让它变粉的欲望愈发强烈，她就这样出戏了。
    棠灵实在没有想到，裴老师说过的：“一旦你克服了出戏难的问题，这个剧本将会使你受益终身”居然柳暗花明地在开拍之前找到了解答——只要有小鬼团子，她就会立刻想到韩琢，然后瞬间回到现实。
    京城，韩宅。
    韩琢放下手机，见韩恭从门外回到书房。
    “棠小姐说，有一只团子跟着她到了片场，问我该怎么办。”
    韩琢用钢笔帽敲了几下桌子，半晌，轻声说道：“倒是自来熟。”
    “小鬼团子自出生便养在您身边，汲取韩家人身上的灵气和天地之气，天真淳朴，和您最为亲近，对您从小养大并且心中念想之人自然也十分亲近……”
    韩琢捏眉头：“恭叔。”
    韩恭不说话了。
    韩财此时那着小本子进来：“小姐你叫我。”
    “华宇那边查的怎么样，一点一点说。”
    “华宇影视，京圈演艺界龙头影视公司，早年间由几位著名泰斗做股东，后期不断培养自己派系的导演、制片、演员，占据京圈演艺界大佬的半壁江山。背靠华宇集团。”
    “华宇集团创始人是红二代，商业版图巨大，资本雄厚，现在公司做大，股权瓜分，创始人前几年病故，股份给了他儿子，再不是创始人一家独大，但仍然属于京城上流资源的有力掠夺者。”
    “这是华宇影视和华宇集团全部股东的资料。”韩财拿出两本厚重的文件夹放在韩琢桌子上。
    “另外调查中发现，张芸的爷爷便是当年华宇集团的创始合伙人之一，也是如今华宇集团的股东之一。”
    韩琢笑笑：“怪不得，敢随便抢别人的角色，果真是肆无忌惮。”
    “娱乐圈说到底是个圈子，圈子就会有关系，华宇影视作为龙头企业，圈子里导演还是制片一般都不会和它硬碰硬，华宇想封杀的人和剧，往往没有人会冒着风险顶上去。《回旋地铁》算一个硬头货，但华宇没正经对付它一个小电影，只是想插个角色而已，不行就算了。但即使这样，也让《回旋地铁》没了拍电影的渠道，变成了网剧。”
    “所以，在娱乐圈想混好，如果真得罪华宇影视或者华宇集团，路会走得十分艰难。”
    韩琢的钢笔敲了一会儿桌子，开口：“可以，下一步调查内容。”
    韩财拿笔记录。
    “第一，收集华宇影视和华宇集团的全部黑历史，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有多少要多少，活人的路子走不通，咱们走死人的，这个应该不难，遇到难啃的来找我。”
    “第二，调查京圈有没有那些看不惯华宇，和他们对着干的，有点才华的导演和编剧。京圈的不好找，可以往外扩一扩，按照惯例，每个人形成一份资料，整理给我。”
    韩财头也不抬，飞速记录。
    “任务可能有点重，韩发现在每天跟着我，你看看韩喜要是没有事，可以使唤他跟你一起忙。”
    “好的。”韩财点头答应。
    “不要太慢了，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有新的动作，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韩财点头：“我会尽快。”
    韩财领了重要的任务离开，韩琢抚着额头，对韩恭道：
    “你来，跟我一起开一下爷爷留下来的笔记。”
    主仆二人来到地下室，一扇铁门前，这里已经用上了瞳孔锁。
    铁门开，感应灯应声而亮。长长的置物架，摆满了古董、字画、药材、只有韩家人认识的妖丹，以及很多说不上名字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物件。
    置物架的尽头，是一个黄花梨木雕花的箱子。
    韩恭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韩琢从布袋子里翻出另外一把，两个人将钥匙分别插入对应的钥匙孔，左右各自旋转几圈，机扩声响起，箱盖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皮面本子，乍一看有几十本。
    韩恭向后退了几步，目不斜视。
    箱子旁边就是一张桌子，一把看上去蛮舒服的椅子，一盏台灯。
    韩琢坐下来，带上棉手套，轻轻拿起索引的笔记本，一点点找她想要的资料。
    一个小时之后。
    “哈。”韩琢发出有些高兴的声音。
    “找到了，张岩山。真是一个又臭又坏的老家伙。”
    ……
    上千公里外，南方小城。
    短暂的开机仪式过后，网剧《回旋地铁》正式开拍。
    剧组在晚上十点，地铁停运之后，租下地铁站的使用权，集中拍摄地铁外和地铁上的故事。
    拍第一幕戏就是一个大夜，棠灵作为王池在地铁上目睹了三次死亡，她的表演不再外放，而是及其内敛，第三次看到有人倒在她面前口吐白沫抽搐不止时，她面上几乎没有表情，四肢却僵硬，双手握拳，脚背弓起，瞳孔震颤，显示出极度的紧张和难以置信。
    这一幕拍了三遍就过了，刘鹏对棠灵的表演十分满意，兴奋地一遍一遍看回放。小花赶紧冲上来给她送水，她听林琳交代过棠灵有入戏深的毛病，必须保证她不出状况。
    谁料棠灵看了她背包一眼，便抬起头来，深呼一口气，仰头喝起水来，向小花要来剧本，继续背下一段的故事。
    小花：？？？
    说好的入戏深呢？
    小花有些莫名地看着今天早上棠灵强制要求她包带上挂着的一个粉色的毛绒球，实在是迷惑不解。
    第一天拍摄结束，刘鹏喊：“来来王池，别走，还有那个谁，男主角！”
    男主角今天没有戏份，但是出于对剧组的尊重，来片场围观了一天。
    “老贾！老贾！”
    老贾在旁边和棠灵研究后期剧本走向，听刘鹏导演喊他们，收起剧本往他那边走。
    “第一天拍的很顺利，咱们去吃个饭庆祝庆祝。”
    刘鹏明显比前几天亢奋许多，伸出大手掌拍了下棠灵的肩膀，拍得她一个踉跄。
    “王池演得不错，前几天我还有些担心，小姑娘不知道能不能扛得起来，今天看起来是我多虑了。”
    贾丁喊他：“哎哎哎，人家顶级流量，腕大着呢，你说拍就拍，叫她粉丝看见微博上骂你。”
    “哎呦贾大编求你可别损我了，我是真的害怕。”
    几个人嘻嘻哈哈往饭馆走，男演员同行，不断地压抑心底的震惊。
    他是个口碑不错但是人不温不火的演员，演这个网剧咖位正好，本以为剧组找棠灵演是为图流量热度，带飞剧的话题，真进组一看却处处惊奇。
    棠灵和编剧导演关系都不错，不是那种表面关系，是真的可以直白地讨论剧情和演法且不怕伤了彼此和气的关系。而棠灵的演技看上去真的不像是“流量明星”，她的演技十分纯熟且稳重，学院风与灵气并存，一看就是正经戏剧院校出来的颇有潜力的那种演员。
    为什么以前会觉得她演技烂呢？男演员有些不得其解。
    今天不喝酒，主要吃饭。菜过五味，刘鹏关心起身边的男主演来。
    “小范今年多大了？”
    “30了。”
    “啊，有对象吗？”
    “工作太忙了，哪有时间。”男演员有些不好意思道。
    “啊，那你看我们王池，哦不，棠灵，她也没对象啊，棠灵儿你是不是也太忙了？”
    贾丁伸手拍了一下刘鹏：“又犯老毛病，喜欢乱点鸳鸯谱，人家有没有对象能告诉你？你自己不还是单身狗。”
    刘鹏骂骂咧咧跟贾丁理论。
    “有的。”
    在座的几位男士都愣住了。
    “我有对象，对象是圈外的。”棠灵笑着说：“刚谈上，时间不长。”
    “啊。”刘鹏说，挠挠头：“那挺好的，挺好，做什么工作的啊？”
    贾丁塞个馒头进他嘴里：“让你问，问，一天到晚就能八卦。”
    “开个小公司，不怎么挣钱，勉强维持生活。”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算青梅竹马吧，从小就认识。”
    “哎呀那真是有缘……”
    京城，韩宅。
    韩琢结结实实打了好几个喷嚏，韩恭有些担心地问：“要不要我把羊绒围脖给您戴上。”
    “叔，现在六月份了。”韩琢吸吸鼻子。
    ※※※※※※※※※※※※※※※※※※※※
    韩家笔记-物种篇-小鬼团子：
    “灵气所化，色黑，实心，有绒毛。性情活泼质朴，喜蹦跳，善变色，能变形。怒白，悲灰，恋粉。”
    韩琢：淡定，不方，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