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接有效的办法,用炸弹将所谓人证物证彻底毁灭,不给敌人混淆视听的机会。而在此时此地,高非唯一能够接触到炸药的地方,就是同在振东村的军统特训班!
特训班有一个小型仓库,除了一些训练器材,再就是各式枪械,还有两三个用于教学的微型炸弹。
负责警卫的班长看见高非走过来,连忙迎上去:“高教官,今天特训班放假,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抱犊寨土匪的事,来师部写证词,顺路过来看看。”
“听说昨天高教官一个人就抓了二十多个土匪,您真是太厉害了!”
高非点燃一支烟,说道:“你们这两天要加强警戒,小心那些漏网的土匪伺机报复!这里只有一个班的兵力,最容易成为攻击目标!”
“是!”
让高非一吓唬,班长立刻把正在巡逻的警卫都调到外围,紧盯门外村道,严防可疑人员接近。
高非迈步走向远处紧邻仓库的厕所,厕所内的隔板门都敞开着,因为放假的缘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打开窗户跳出去。
其实仓库和厕所几乎是平行,只不过为了不引起警卫注意,他只能先进厕所再绕出去。
仓库大门上还有一个小门,是为了便于人员出入。高非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铁丝,捅开小门的锁头,把锁头放在地上。如果被人发现,他可以辩解发现仓库被撬,自己是进来抓贼。
高非来过仓库,物品摆放在哪,他十分清楚。直接来到放置炸弹的货架上,拿了一颗没安装引信的微型炸弹,这都是薛临粤的杰作。
在旁边的货架上,找到定时器和引信揣进怀里。这些东西都有记录,少一件都会被发现。高非的解决办法简单至极,把剩余的两颗炸弹安装上引信,定时器调到十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夜里十一点钟左右。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退出仓库,顺着厕所窗户跳进去。经过特训班大门口的时候,说道:“这一段时间,夜里要加双岗,明白我意思吗?”
班长:“明白!”
…………
为了保障一路上人证物证的安全,李如镛特意从警卫连抽调出两个排的精锐,分乘两辆军车随同护卫。
宋凯拎着公事包已经准备上车,高非快步走进院子,假装很惊讶的说道:“宋组长,你们这是要开车去北平?”
“是。顺利的话,大概半天时间就能到北平。”
“路上也不太平,万一遇到共军游击队会很麻烦。”
一旁的李如镛笑道:“高处长放宽心,你看看我这两个排的火力配备,强过一个加强连,就凭游击队那几条破枪,谅他们也不敢妄动!”
每辆军车车顶上,都架着一挺勃朗宁重机枪,外加四挺捷克式轻机枪,甚至还携带了掷弹筒。
高非连连点头:“李副师座安排的很周到,这确实是万无一失。”
宋凯低头看了一眼:“高处长,你的鞋带开了。”
高非哦了一声,在轿车边上蹲下身子系鞋带,他的身体一放低,过膝的风衣自然下垂,遮挡住了周围视线,再起身的时候,那颗微型炸弹已经粘在车底。
几分钟之后,两辆军车一前一后,轿车夹在中间,缓缓驶出师部大门。
石门南大街,一幢普通的民宅。
高非四下看了看,伸手敲门,“笃笃!”
“谁呀?”
“是我。”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夏菊一身火炭红出现在门后:“快进来。”
高非迈步走进客厅,上下打量着她,说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呀?”
“你这副打扮像是一个新娘子。”
夏菊嫣然一笑:“算你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新娘子!”
“新娘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嗳呀,你先别问了,等一下就知道。对了,我早上就留了暗号,你怎么现在才来?”
“你知不知道抱犊寨土匪的事?”
夏菊想了想:“知道一点。听说上面正准备收编他们。”
“对这种良莠不齐的土匪队伍,都不派一个政委先教育教育?”
“正式收编之后,都会派政委。怎么?你和他们发生冲突了?”
“岂止是冲突。昨天晚上,那个叫‘小李广’的土匪头子,带着人在半路设伏击想要杀我,说是想拿我当什么见面礼!”
“啊?你没受伤吧?”夏菊紧张的问道。
“没有。但是我抓了他。小李广被捕后立刻叛变投降,于是敌人想通过这件事,栽赃八路军制造摩擦,破坏和谈!”
夏菊:“那怎么办?”
“这个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你回去之后,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跟首长解释清楚就好,免得引起误会。”
“嗯,我会的。”
夏菊就是这样,既然知道了问题已经解决,她就不再多问一句,她相信高非会把事情处理好。
“你跟我进来。”夏菊略带羞涩捂着高非的眼睛,推着他走进卧室。
高非笑道:“你到底搞什么鬼?”
夏菊松开手:“好了,睁开眼睛吧!”
卧室窗帘严严实实的拉上,四周是红绸子挽成的花团,崭新的床单被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道。最惹眼的是桌子上燃点两根添丁红蜡烛,以及墙上贴着斗大一个‘囍’字!
夏菊美滋滋的说道:“怎么样?我弄了整整一天,好看吗?”
“夏菊,你这是要干嘛?”高非隐约的猜到了一点,又不敢确定的问道。
夏菊走过来解开他的衣服扣子:“我给你买了新衣服,你也换上。今天就是我们俩大喜的日子。”
高非讶然:“大喜的日子?”
“是啊,你不愿意吗?我都没让你求婚,你还这么多话。”
“…………”
高非被动的把风衣脱下来,换上新衣服。夏菊细心的替他整理着袖口衣领,目光里柔情似水,满满都是深深的爱恋。
“夏菊,你……”
“别说话。”
夏菊又拿过裤子和鞋子让他换上,高非只好像木偶一样任她摆布。
夏菊低着头替高非穿鞋子:“读书的时候,我的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世事无常,各安天命。尤其是在这样的乱世中,我们都是无根的浮萍,很多时候,只能是身不由己,随波逐流’……”
高非抚摸着夏菊光滑的脸庞,却摸了一手的泪水:“你哭了?”
夏菊仰起脸,泪眼婆娑的说道:“高非,今天我们在这里成亲,不管怎么说,我都做成了你的太太。宁宁也好,还是别人也好,最多算是二房……”
高非拉起夏菊,轻轻把她揽入怀中,叹息着:“难为你了。”
夏菊依偎在他怀里:“不难为。只要你好,我什么都愿意做。”
高非轻吻着她额头:“那些各安天命身不由己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
“你现在是有信仰的革命战士,这些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颓废消极。”
“哦,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军统人员结婚,都要经过审查批准,共产党这方面我不是太了解,难道就不需要一些程序?”
“我们不说,谁会知道?”
高非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看着满屋子的喜气洋洋,他说不出煞风景的话。一个女孩子这样委屈自己,还要她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