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茂:“现在时局动荡,战场上每天都有几十万人杀来杀去,加上今年不少地方瘟疫流行,药品生意如今是最容易赚钱的生意!”
袁忠武:“董先生,药品生意我也知道好赚,只不过现在药品管制这么严苛,稍有不慎就会触碰红线,实在是得不偿失。”
董茂:“您忘了一和纱厂的背景?一和纱厂是日本企业,可以不受这方面的限制。”
袁忠武:“即便如此,你也知道棉纺行业如今面临的困境,我们大丰纱厂的资金周转,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顺畅。”
董茂:“这也是我找您合作的原因之一。我们这次不需要现金交易,而是以货易货,用我们的布匹等价和这批药品交换。这样一来,我们既腾空库存,盘活了资金,又能赚取额外的利润。”
董茂这样的说法打动了袁忠武,真要是无需现金交易,用自己厂里积压的布匹去做交换,那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买卖。
诚如董茂所说,一和纱厂是日本企业,这也是一个便利的条件。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自己能不能相信这个代表一和纱厂的董茂。
董茂看出了袁忠武的疑虑:“我知道袁先生第一次和我做合作,难免会不放心,尤其我又是一和纱厂的经理。为了消除您的后顾之忧,一和纱厂会先垫付大丰纱厂提供的货物资金,等到交易结束后,再进行最后结算。”
这就是等于先把袁忠武的货物买下来,然后再合股进行下一步的交易,对大丰纱厂完全是没有任何风险。
按照董茂的说法,要不是一和纱厂没有那么多的库存,不足以完成这笔交易,他们也不会这么求着大丰合作。
袁忠武虽然心动,但是还要把事情搞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为什么需要这么大批量的布匹?”
董茂:“是谢文达的第10师,军队私下都在做生意,袁先生想必也应该有所耳闻。现在第10师有一批药品,而我们的布匹恰好是他们急需要的物资,这才促成这笔生意。”
袁忠武:“这批药品想要出手,也不是容易的事,一旦被查扣,损失先不说,弄不好还会被扣上倒卖违禁品的罪名……”
董茂:“我们是把药品卖给日本军队,现在前线伤亡惨重,药品对他们来说多多益善。”
董茂看袁忠武还在犹豫,叹道:“袁先生,我是觉得和您特别投缘,加上大丰的信誉和实力,这才冒昧的找您合作,您要是实在为难,我就只好再去找其他纱厂研究合作。”
袁忠武以前也参与过几次小规模的药品生意,虽说利润丰厚,但是风险巨大。稍有不慎就会被查出违禁药物,扣车扣货不说,还要交上巨额罚款才能过关。
不过既然这次的买卖交易都是在日伪军队之间进行,风险其实已经降到最低。
而大丰提供的货物,董茂会先垫付资金,这笔生意的客观条件,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再想想自己库房里积压的大批货物,袁忠武下了决心:“好!既然董先生这么看得起袁某,我就和董先生合作一次!”
回到纱厂,袁忠武从亢奋中冷静下来,这件生意实在是好的让人不敢相信,刚好看到高非从外面回来,袁忠武立刻吩咐人:“请高经理过来一下。”
高非在大丰的公开身份是一名采购经理,他和尹平几个人的房间门上,也被钉上采购部的牌子,不然他们总是出现在大丰,难免会惹人怀疑。
高非走进袁忠武的办公室:“袁先生,有什么事吗?”
袁忠武:“我刚刚谈了一笔生意,虽然很成功,但是因为合作方的原因,让我感觉总是不太踏实,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高非笑道:“袁先生,我在您这挂名经理,实际上我对生意的一窍不通,您生意上的事找我商量,可找错人了。”
袁忠武:“这件事你也许会比我那些经理更懂,因为我这次的合作方是一和纱厂。”
高非愕然:“您怎么会和他们合作做生意?”
袁忠武:“生意场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敌人。你看中日两国打得你死我活,私底下的生意该做还是做。”
高非:“既然您这么想,还有什么不踏实?”
袁忠武就把今天和董茂达成的协议给高非说了一遍:“高先生,你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你帮我分析分析,这件生意可不可行?”
高非思考良久,才缓缓说道:“袁先生,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圈套!”
袁忠武吃了一惊:“高先生何以这么肯定?”
高非:“整件事有两处不合理的地方,一是军队采购军需物资,绝不会直接采购布匹,采购布匹都是由军队下属的被服厂负责。二是现如今药品这么紧缺,第10师居然会同意拿药品和布匹做等价交换,你不觉得对方简直是在白给您送钱一样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袁忠武顿足说道:“高先生,幸亏有你提醒,不然还不知道落入到什么圈套中!我现在真是糊涂,怎么会这么就轻易上当!”
高非:“您不必过于懊恼,所谓当局者迷,他的每一步都是说到你心坎里,说到你正需要的节点上!利益驱使之下,让您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圈套里。”
董茂先是以一个成功商人的面貌出现在袁忠武面前,让袁忠武对他的好感和信任自然增加,再抓住袁忠武急需摆脱困境的心理,设下这么一个其实并不复杂的圈套。
若不是高非在军队多年,了解军队的运作模式,这个局还真是很难被识破。
袁忠武:“想不到姓董的这么奸诈!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是一个商人,为何要设计害我?”
高非:“目的无外乎是在交易中,找机会栽赃陷害,逼迫您交出大丰纱厂,我猜得不错的话,他的背后一定是有日本人的授意。”
袁忠武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好可恶的董茂!真是可惜了他的经商头脑,甘心做种无耻勾当。”
高非沉思着:“董茂要真的是一个正当商人,他没理由做这样的事。”
袁忠武:“可他确实是把一和纱厂经营的红红火火,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
高非沉思着:“有时候,眼睛也是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