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豆豆猜的没错,南山前老大的坟头草确实已经换了十六茬。
当年,在史湘云的帮助下,米豆豆在鱼城的鱼北广场拍卖尚在实验阶段的觉醒试剂。尽管他们一再声明,觉醒试剂并不安全,可能导致使用者身亡,但拍卖现场依旧火爆,有七家势力参与角逐。最终南山基地以二十袋大米、一吨罐装食品、五百公斤培根拿下了五支觉醒试剂。
对南山这个大主顾,米豆豆在交割的时候,好心地向南山老大赠送了一支试剂。买五赠一,南山前老大很高兴,拍卖回来的药剂,四支给了自己的心腹,一支给了二当家的心腹,赠品则留给了自己。
从这点来看,南山前老大很独,情商也低。他不仅希望自己能多几个臂助,还寻思着能不能让自己再开发出一项新能力,这样才能更好地压制二当家。为这事,南山的二当家和前老大闹得很不愉快。
后来,前老大的四个心腹都死了,反倒是二当家的心腹激发了强制对手入眠的异能。
说起催眠术,大伙儿可能都觉得很实用,很高大上。但事实上,二当家的心腹要催眠别人,必须自己先入眠。他一醒,催眠对象马上也会醒过来。所以这项能力,用于单打独斗,十分鸡肋。但如果是团队作战,还是很有用处的。
兄弟伙死了四个,南山前老大勃然大怒,发出通缉令追杀米豆豆,但这时候米豆豆早就躲进听水洞的实验室里去了。追杀了两个月无果,南山前老大也就放弃了。同时,他也很庆幸自己注射了试剂没死。
但好景不长,半年后,二当家发难了。他让自己的心腹把前老大催眠了,然后一刀砍了他的头,自己做了南山的老大。
米豆豆是二当家的贵人。她的试剂成就了老二,整死了老大。米豆豆要是这会儿去南山,没准现任老大会把她迎为座上宾呢。
南山属于中小型定居点,比骆有成的“老家”自在城基地稍大一点,不到五千人。明面上的异能者只有两个,一个是前任二当家,现在的老大;另一个就是自己睡个觉能把别人催眠的那位。武装人员有一百人。不排除某些人隐藏了自己的能力,比如变身系的入侵者。
这样一支小势力,按理没有能力在末世生存下来。但象有象道,蚁有蚁路。南山不但生存下来了,还过着抽烟喝酒吃肉打屁的小滋润日子。他们的生存策略归结下来,可以总结成三个字:技、靠、舍。
“技”是技能。南山云集了许多手艺人。这和南山的历史有关,在旧纪元时,这里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古镇公园,各行各业的非遗传人聚集在这里,用传统工艺吸引游客。
进入末世后,在这里依旧能把三百六十行的匠人找齐了。南山的作坊林立,衣食住行所需,这里均有出产。没有技能的人,只要有把子力气,总能在作坊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靠”是靠山。末世人才凋零,手艺人是各大势力抢夺的猎物。南山这种纯手艺人组成的定居点,必须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南山的靠山是桂地的玉象,鬼窟的十大股东之一,实力强大,吃相不像鲁地的长青那样难看。
玉象深谙不能菏泽儿渔的道理,南山的产出,他们取七,南山留三。而长青对劳山则是取九留一。
“舍”是舍得。要维系住靠山,必须舍得。这个道理南山的老大懂,匠人们也懂。他们工作都很努力,以便为玉象提供更多的“贡品”,换取更好的保护。
玉象在南山没有驻军,位于南山中心广场的玉象驻南山办事处就是南山最好的护身符,没有哪支势力会去动玉象的奶酪。
夏平平和梅朵走在青石板路上,路旁是清一色的仿古建筑。这里几乎家家都是前店后厂的格局。在缴足了“贡品”之后,每家都还能留有一些富余产品用于交换生活所需。因此,南山的商业氛围还算不错。
街道上的气味十分驳杂。走了一个下午,夏平平还没有捕捉到目标人物的气味,但是那股腻人的烟味铺天盖地,对于夏平平这种嗅觉过于灵敏的人,无疑是种折磨。
梅朵小声问道:“平哥哥,那人会不会不是这里人,他只是到这里买过烟?”
“不排除这种可能。”夏平平低声回答,“不着急,我们的时间很多,总能找到线索。”
“我们总这么走来走去,会让人怀疑的,要不要休息一下?”
夏平平笑了,自家的小女人哪里是怕别人怀疑,分明是想偷懒了。他说:
“你说得很有道理,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警惕,我们应该去吃点东西。”
说罢,他牵着梅朵的手,走过一个街口,转个弯,进入了一爿小店。店名“青石豆花”,店门口放着双层置物架,摆了两大盆豆花。内堂不大,放置了四套桌椅。现在不是饭点,饭堂里没人。
“大叔,来两个豆花饭。”夏平平招呼了一声。
“好嘞。”老板的手脚很利索,很快端上了两碗豆花、两碗米饭和两个红油蘸碟。这会儿正是生意冷清的时候,老板干脆拖过来一张条凳,坐下来和夏平平夫妻闲聊,“客人是从外地来的?很面生。”
夏平平说:“准备去北边投亲戚,路过。”
“这一路上不太平吧?到处都在打仗。”
“是啊,这不逃出来了?贵省也有个亲戚,后来听说那边到处都是八爪鱼,没敢去。”
老板面色凝重地说:“我见过那怪物,很吓人,上半身像人,下半身像章鱼,不过没八爪,只有五爪。”
夏平平问:“老板去过贵省?”
老板说:“有两个怪物跑到鱼城来了。三四年前吧,听说吃了不少人。后来被人砸死在一个地下室里,有人说,地下室里的死人骨头堆成了山。大头领听说以后,就让人把它们拖回来了。两个怪物上半身被砸得稀烂,五根腕还是好的。一起拖回来的还有一对男女,被人砍了头。”
“哇。”梅朵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本来想说两头魑和那对狗男女是大哥杀的,幸好反应快,没说漏嘴。
豆花店老板以为把姑娘家吓到了,连声道歉:“对不住,瞧我这张臭嘴,你们吃饭呢,我说那些干啥?”
夏平平笑着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大头领把尸体拖回来做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但听人说,玉象派人把尸体带走了。不知道真假,反正我是没见着。”
夏平平没有究根问底,他转了个话题:“听老板口音,不是鱼城人吧?”
“南山哪有几个真正的本地人,大部分是外地来的手艺人。”老板回头瞥见有人上门买豆花,笑着说,“你们吃着,我去招呼一下。”
夏平平说:“你就不问问我们外地人用什么付账?”
“两碗豆花能值几个钱?送你们吃也没关系。”老板说着,向店门外的客人挥了一下手,“来了,来了。”
夏平平对梅朵说:“尝尝,据说很不错。上次来的不巧,老板没开门。”
梅朵不安地问:“咱们没这里的钱,一会儿拿啥付账?”
“以物易物呗,吃了再说。”
梅朵见平哥哥动上了筷子,才夹了一小块豆花,蘸了些调料,放进嘴里。豆花的口感滋润、麻辣咸香,还有一股奇异的清香。比书院食堂的豆花好吃了不知多少倍。她就着一小碗豆花,很快下了半碗饭。
“慢点吃,不够再添。”老板送走了打包的客人,走了回来。
梅朵问道:“大叔,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花呢。”
老板自傲地说:“做豆花的千千万,为啥只有我的豆花能申遗?”
梅朵说:“大叔,跟我们说说呗,有啥门道?”
夏平平笑道:“小妹,祖传的手艺,不好多问。”
老板哈哈大笑:“爱吃就多吃点,管饱。”
老板不说门道,梅朵知趣地没再多问。像这种传统手艺人,大都有秘而不外传的固执。想到回书院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豆花,梅朵又要了一碗豆花。
夏平平饭量不大,他取下身上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只产自二十二世纪的按压式手动料理器,递给老板。
“这东西能抵饭钱不?”
“手动的?这可不多见啊。我喜欢手动,用多了智能设备会让人失了匠心。”豆花店老板拿着古董级的手动料理器把玩了一会儿,才说,“你用这个抵饭钱,亏大了。”
夏平平无所谓地说:“拾荒得来的,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要是旧纪元,我还能把它卖给古玩收藏家。现在嘛,也就大叔你把它当个宝贝,其他人还会嫌它用着不方便。”
老板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依旧将料理器递还给夏平平,“我不能占你这个便宜,你收好。小哥你是个爽利人,我见着也欢喜。别说饭钱不饭钱的了,这顿我请了。”
夏平平没有接,他说:“大叔,你就收着吧。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几日,你要不嫌烦,我们就多来蹭几顿饭。”
老板这才开心地收下,说只要他们在南山一天,上他家吃饭都不收钱。说完老板像捧着金蛋一样,小心翼翼地往里屋去了。等老板回来,夏平平问:
“大叔,南山有没有科技掮客?”
老板说:“有啊,隔一条街,有个叫黑科技的店铺,店老板叫藏颈鹿,专干买卖技术的事。”
梅朵问:“藏颈鹿?还有人叫这个名字?”
老板说:“绰号,意思是没脖子。大家都这么喊,他的真名反而没人知道。怎么?你们要出售技术?”
夏平平说:“在一家科研所拾到了一块存储器,没加密的。我想用它换点实用技术。”
老板摇头说:“我不建议你在这里交换。黑科技可不是超越常理的科技,是黑心的黑,他那就是黑店,黑你的技术。”
夏平平说:“反正是捡来的,吃点亏也无所谓。”
老板说:“你如果一定要去,姑娘最好留在这里。他是色胚,我们私下里又叫他禽流敢,只要是禽兽和流氓干的事,没有他不敢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