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有成让智能医疗给秦哲注射了昏睡剂，对石岩山说道：
    “找一个冬眠舱，把他冷冻起来。”
    雷洪问：“不杀他？”
    骆有成说：“留着还有用。”
    侯子健不解地问：“鬼王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拿他要挟不到鬼王吧？”
    “鬼王不在乎，但他还有养父。养了十多年，多少都有感情。他养父不是鬼王的亲信吗？没准我们能从他养父的嘴里得到鬼窟的坐标。”
    “先生高明。”
    雷洪说：“听秦哲的意思，在魑魅魍魉没有适应高海拔前，不会对我们动手。看来这次是我反应过度了。”
    骆有成说：“早完都得搬，真要等他们动手了再搬迁，我们的代价会很大。”
    随后，骆有成让柳莹和凤凰陪林小妖去审讯二十一名奸细，他自己则带人去了作战指挥部。骆有成将雷洪等人介绍给史湘云后，问道：
    “史哥，情况怎么样？”在外人面前，骆有成还是很给史湘云面子的，绝不喊奸夫哥。
    史湘云指着光屏说，“青云的五架战机在陇南停下来了，在等其他势力汇合。长青定居点出动了二十辆武装飞翼，现在还在晋东。玉象的两辆运兵飞翼刚刚进入鱼城地界。埑地的莲都定居点，三架战机刚刚起飞。預地的管州定居点还没动静。”
    石岩山出了个馊主意，他说青云的战机临停的位置离兰城很近，干脆让甘联体的人去把飞机炸了。骆有成当即反对，此举打草惊蛇不说，还会给甘联体惹来祸端，他们可架不住几十股势力的报复。
    史湘云等兄弟俩说完，又指着大面积云团说：“滇西北和蜀西被大片云层覆盖，不清楚鬼窟的飞翼编队到哪里了。还有一些零星的飞翼属于中型势力，都缩在后面。”
    雷洪看着卫星图，羡慕地说：“难怪先生气定神闲，一切都在掌控中啊。”
    骆有成说：“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多的惊喜在后面。”
    惊喜是什么，先生不说，雷洪不问。通过这么多年的接触，雷洪的身段越来越低，隐隐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先生的部署。他又盯着光屏看了许久，才说：“他们好像不是一条心啊。”
    史湘云笑道：“各有各的盘算，哪可能做到同心同力，能出工已经不错了。”
    骆有成说：“看来我们的时间还很宽裕。”
    史湘云摇头说：“不排除对方有隐形的飞翼或战机会提前到来，但肯定不会多。”
    骆有成相信史湘云的判断，他走南闯北这么久，还真没看到多少隐形飞行器。能躲避雷达侦测的隐形飞机不稀罕，七个世纪前，这种“隐形”飞机就问世了。但真正的视觉隐形，其他势力的飞行器很少有做到的。即便有，在高速状态下也很容易暴露。殷老板倒是有，他的战机和运输机都有视觉隐形的能力。
    他对此不太理解，因为“舅爷爷”留下的飞行器，几乎都能视觉隐形。
    史湘云说，这个问题也困扰了他很久。在旧纪元的时候，他只听说米国军方的视觉隐形技术进入应用阶段，但从未听说民间有谁掌握了这项技术。直到他翻阅了苏远庆遗留下来的成套技术资料，他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书院飞行器的隐形功能，都是苏远庆这位科技界大佬自己加装的。在他留下的科技遗产中，就有视觉隐形技术的相关文献。同他的四维模块语言一样，他对这项技术秘而不宣。
    世界上的视觉隐形技术，在原理上大同小异，都是通过高速捕获并模拟周围场景来达到欺骗眼睛的或光学成像设备的目的。
    普通的全息模拟设备因为智芯的处理能力有限，所以在高速状态下很容易现形。像书院单兵普遍采用的全息模拟发生器就是个鸡肋，隐形的前提是时速不能超过二十公里。一个马拉松运动员，就能让这个设备失效。
    史湘云也研究过殷老板“赠送”的两架隐形运输机，它们代表了旧纪元米军的最高军事科技。米军仰仗的是运行效率最高的scud t13军用智芯和雅典娜十一代高速镜头，在1.5马赫以内，隐形性能良好。
    苏远庆则使用超晶皮米材料镀膜，场景抓取更加高效。即便时速达到三千公里，也有极好的视觉隐形效果。
    骆有成听了很振奋，立刻要求史湘云改进隐身战衣。史湘云没好气地说：
    “你先给我搞一台皮米镀膜机回来。”
    “回头我让物资科留意一下。”骆有成煞有介事地说。看到史湘云做出你骗鬼的表情，又说了点靠谱的，“回头我清点一下资产，舅爷爷既然能搞出来，没准库存里就有这样的设备。”
    作为一个科技狂人，史湘云这会儿却开心不起来。他太累了，但这小子却成天给他找事，还嫌他手头的事不够多吗？
    “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有情况我会提前通知你们。”心情不美的史湘云开始赶人了。
    骆有成急忙带着众人离开了作战指挥室。
    侯子健小声嘀咕道：“这人谁啊？这么牛，连先生的面子都不给。”
    雷洪拍了他一巴掌：“你小子别说浑话，他是先生的大姐夫，前两年支援我们的武器装备，都是他一手打造的。”
    侯子健不敢说话了。
    一群人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地下囚室。
    奸细们像流水线上的工件，轮流被荷枪实弹的护卫队员带出来，医疗智能取走他们的生物目镜或者皮下盘，小妖再对他们问讯。问题都很简单，属于哪家势力？到奔栏（升平）多少年？卧底要达成什么目的？势力的规模和实力等等。
    人太多，她打算初步摸底，之后再挑选重要势力的奸细详细盘问。
    石岩山说抓这些菜鸟没有成就感，作为审讯员的林小妖也有同感。
    股东势力谁也没把不到三千人的升平镇放在心上，向这里派人也只是尽尽鬼窟股东的分内事，走个过场，哪会派驻精英。如果没有发生重大事件，大部分卧底一年才发回一条信息，内容大多是“一切正常”这种没营养的废话。
    说来说去，还是殷老板的人敬业，派到升平的不仅是老特工，而且还做了三个月的集训。如果不是秦哲把那对母子揪出来，还真可能让他们蒙混过关了。
    统计结果很快出来了，青云有三人，莲都、管州、长青、玉象这四支大势力各一人。鬼窟原本在奔栏有个卧底，秦哲来后，就成了他的助手。其余人大多从属于鬼窟周边的中型势力以及后桥这种守护者势力。青云的三人中，有两人原本隶属于江夏和荆盟，青云全盘接收了这两支势力，包括驻外的谍报人员。
    这些人除了莲都的那位受过七天的训练，其余人都只能算志愿者。他们长期在外，对本势力的情况也不了解。
    唯一一个小小的收获，是林小妖找到了当年在奔栏镇居民家门口放魑肉的幕后黑手，鬼窟、青云、莲都、管州、长青、玉象都有份，只不过他们各行其是，并没有联手。
    骆有成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这些势力太不把升平当回事了，这些个弱鸡菜鸟，除了帮助书院挖坑，别无他用。他没心思观审了，这两天很累，他需要小憩一会儿，为接下来的战斗养足精神。
    他问雷洪：“这次战斗，以我方为主，没意见吧？”
    雷洪当然没意见：“但凭先生吩咐。”
    “你们去找刀行吧，由他来安排。”
    雷洪等人没有异议。刀行是先生的二姐夫，江大人的男人，在他手下听差，不憋屈。四人告辞离开。骆有成让石岩山留下帮忙，然后冲着柳莹招招手。柳妹子便欢天喜地地扑了过来。
    骆有成给她一条胳膊，“陪我去走走。”
    骆有成没去城墙上赏斜阳下的雪景，而是带着柳莹进了一个房间。他毫无形象地往床上一扑，柳莹“心领神会”，轻巧地跳上床，跨坐在他的腰间。
    “有成哥，你想了？”
    骆有成头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想什么呢？要打仗了，我要养精蓄锐。给我揉肩敲背。”
    尽管有些小小的失望，柳莹还是尽心尽力地为自家的男人服务。柳妹子的按摩手法很粗糙，让她对自己很不满，起了回去找逢不识拜师学艺的念头。
    骆有成却已发出了鼾声。他对睡眠的需求不大，但这些天精神力有些透支。
    小睡了一个小时，骆有成又去了一趟作战指挥部。
    卫星图显示，青云的人往前挪了挪，到了午巍。他们多了一组同伴——来自莲都的三架战机。至于其他势力的飞翼，还在慢慢飞。近的有四百来公里，远的还有七百多公里。鬼窟的飞翼走的是西线，刚过查卡湖。
    骆有成抱怨道：“太磨叽了，最快还得两个小时，天都黑了，他们是想和我们打夜战？”
    史湘云说：“或许他们就是想夜袭呢？”
    骆有成起了玩心：“要不要放他们进来戏耍一下？”
    “不耍，蛮干，布置了那么多天，就是要把他们打残打痛。”
    “也是，打得不痛不痒，回头他们还盘算着报复，麻烦。那就全歼，让他们连点小心思都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