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洛沐北,我一开始认识她时,家里出了很大的变动,爷爷将我接到老宅,她在奶奶的臂弯后边,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喊了声哥哥就低着头不在说话。
之后,她也再也没喊过我哥哥,整天都是顾孤行,顾孤行,顾孤行的叫,连名带姓的喊,也许别人觉得这是生分。
可我觉得很好。
我喜欢她这么喊我。
好像在她面前,我只是顾孤行,不是别的什么人。
那时候,她很瘦,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
对于黄毛丫头,我向来不会有太大的关注,再后来顾奕宸也被接了来,奶奶说,洛沐北还小,刚来我们家看什么都陌生,我们两个做大哥哥的要多照顾她,让她尽快适应我们家。
可,洛沐北从我来,就没与我多说一句话,只要在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我这人最没耐心,放学的时候,正和刚来的顾奕宸商量着不管了,一抬头就看见她被一群小孩子欺负,说是不管,但决议并没有通过。
所以,还是得管。
孩子们一哄而逃后。
我回头看她,她正气愤的瞪我。
大概是因为我把她头发切断了。
其实,我并不想对她的头发下手,只是当时对上她强硬的目光时,一时有些失神,总觉得这一眼,他等了许久许久。
那种感觉从手上传到胸口,有些烫人。
我脑子一乱,就失了手。
再回神时,她细软的头发已经散了一地。
想要赔个不是,可看着她被泥水溅了一脸的花猫脸,又觉得好玩儿。
瞅着她那喷火的小眼神儿,我忍住想要喷笑的冲动,莫名其妙的想再刺激刺激她,更莫名的想看她像要跳起来咬我一口,却够不到我的模样。
从那之后,洛沐北不再看谁都眼生。
奶奶说得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等适应了,性格就会开朗很多。
虽然话没比以前多多少,可起码不再一问三不答,二问就回屋自我封闭,遇到什么事儿,不论好坏,她都只眯着那双透亮的大眼睛,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我总想看透她,可到最后还是没能看透。
或是,早已看透,只是觉得一个小丫头,就应该像大院儿里其他的小女孩那样,对着人撒撒娇,逼急了哭两声。
可她总是满肚子的歪门邪理,时不时的还要装个沉默老成。
这样的洛沐北真不可爱。
再后来的后来。
发生的那些,现在想来也大都记不清。
我只记得她的三个眼神。
一次是大院儿里她被人欺负,一次是在夜总会的包房,她攥住我手里的刀子,抬着脸目光沉痛麻木的看我,问我说,够了吗?
我没有回答她。
大约是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再想回答时,我已不能再常常看到她。
在监狱里的那五年,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其实不止她,我没有见任何人,我在逃避,却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些什么?
直到刑满释放的那一天,我才知道我为何要逃避。
我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想着她也在这片天空之下,心里忽然变得很平静,我大概是笑了……原来,我已经失去了直视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