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真诚的感恩,袁方四人急匆匆离开,义庄再次恢复平日的冷清。
今天要比以往回来的晚,快到医馆的时候已经有早点摊子摆出来,这些人差不多都认识亲大夫,路过时都热情的打招呼。
秦操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热情的回应,最后不知道是饿了还是为了掩人耳目带着众人来到一个早点摊子前坐下,点了豆浆油条,一起用餐。
袁方忙了一夜也有点饿了,尤其是讲了那么多话口渴得很,先是灌了两碗豆浆,然后呆呆的看着油条无限心塞,他的牙还没好,固体食物对他来说就是种折磨。
秦操是个细心人,把油条掰开泡在袁方的豆浆里:“泡一下就软和了。”
小梅也看着食物发呆,虽然面对尸体时她还能勉强镇定,可是想起刚才的一幕幕还是吃不下东西。
杨兴就不用说了,来到早点摊才一会就已经跑出去好几次了,干呕声清晰可闻,弄得摊主极为不满,又生怕引起误会,拍着胸脯向其他客人保证,自己的豆浆油条绝对货真价实、用料讲究、口味纯正,绝对没有添加剂。
秦操心好,说杨兴患病吃不下东西才会如此,摊主才恍然大悟,并深表同情,还好心的给杨兴弄了碗红糖水。
红糖水很浓,杨兴感激涕零的喝了一口就想起那血淋淋的场景,捂着嘴又跑了出去。
摊主大摇其头,满脸同情说:“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啊,看这娃都瘦成什么样了,唉!”
袁方忍俊不禁,淡淡一笑:“没事,秦大夫已经想到办法了,过几天就能治好了。”
摊主是秦大夫的忠实粉丝和拥护者,连连点头说:“那是,秦大夫医术高明,没啥病是治不了地。”秦操苦笑摇头。
小梅的豆浆油条基本没动,袁方明知故问:“小梅,你咋不吃呢?”
小梅脸色不太好看,勉强一笑:“那个,我不饿,吃不下。”
袁方以长辈的口吻说:“这可不行,身体是革,呃,是事业的本钱,不吃饭身体会受不了的,来,多吃点。”说着,又夹了跟油条给小梅,小梅苦着脸向秦操求助。
秦操嗔怪的瞪了袁方一眼,一脸温和的对小梅说:“吃点吧,如果实在吃不下就带回去,等什么时候饿了再吃。”小梅如蒙大赦,乖巧的点头,然后扬起小脑袋挑衅般的撇了袁方一眼,那真是清纯中带着俏皮,可爱中带着出尘,刚回来的杨兴眼睛都看直了。
秦操今天心情相当不错,不但请大家吃早餐,还打包了不少带回去,给其他人也改改馋,豆浆油条对于并不宽裕的他们来说算得上美食了。
结账的时候,秦大夫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摊主说:“出来的匆忙没有带钱,等下让大梅给你送来。”
摊主毫不在意的说:“不用了秦大夫,你帮大家看病一文钱都不收,大家都念叨你的好,俺要是收你的钱还不得被街坊邻居骂死啊,今天算俺请客。”当然,以秦操的为人自然是不会占人便宜的,回去之后就叫大梅把饭钱送来,人家是小本生意,赚钱也不容易。
回去的路上,秦操故意放慢脚步,他有很多问题想请教袁方,医馆人多,有些事情不方便详谈。
既然已经有了个不错的开始,秦操相信对于人体结构方面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在实践中学习请教,所以并没有咨询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也没有去探寻袁方医术的出处和师承,而是请教袁方一些关于各种医疗工具的事情,之前袁方可没少提及。
对于这些,袁方还是比较熟悉的,简单的描述各种用具的形状和用途,并制止了小梅记录后成竹在胸说:“不用记了,我都想好了,等县署把马和银子还给我,我就把马卖了,找人做几套手术工具,到时候每人送你们一套。”小梅闻言开心不已,忘记了淑女的矜持连连道谢,被秦操瞪了一眼后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但心里对袁方的好感度急剧飙升。
这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只要投其所好就能很轻易的博得好感,有这方面需求的读者可以尝试一下。
秦操犹豫片刻,语气有些沉重说:“师弟呀,之前有些话没跟你说,现在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师兄我就跟你直说了吧。”
袁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秦大哥请讲。”
秦操叹了口气:“那两匹马应该不会还给你了,听任飞说会被直接送回百花县。”
袁方对此已经有所预料,当初他可是说是借的马,被那个不怀好意的周都头送回百花县也很正常:“哦,没关系,我还有十两银子呢,应该差不多够用了。”
杨兴嚷嚷说:“哦,老大,我终于明白了,那十两银子你早就打算弄那个什么工具了,我说这一路上你都不舍得花呢。”
袁方拍了拍杨兴的肩膀:“不是我的,是咱们俩的,那是莫大嫂送给咱们俩的盘缠。对了,要是我的五两银子不够,你可得借我点。”
杨兴撇嘴说:“什么你的我的,你用你就拿去,在医馆有吃有住的,反正我也没有花钱的地方。”
袁方欣慰一笑:“那好,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样,我也给你做一套,你不是早就想跟我学医术了吗,现在正好。”杨兴闻言先是一喜,然后捂着嘴跑了,又是一阵干呕声传来。
秦操觉得袁方不善于情世故,叹息说:“师弟呀,你应该是一直专研医术,很少在世间走动,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袁方大为疑惑:“秦大哥,到底是啥事,难道那个周磊和周都头还想玩啥花样?”
秦操犹豫了一下:“那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劝你还是不用惦记那十两银子了。”
袁方愕然:“为啥?”
小梅面带不甘又一脸的无奈:“银子到了那些人手里,基本是要不回来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有已经习惯了。”
杨兴愤然说:“这是赤裸裸的抢劫,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梅幽怨说:“什么王法,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他们就是王法。”
袁方深吸了口气,拉住愤愤不平的杨兴,微微点头说:“唉,既然这样那只好等一段时间了,不过小梅你放心,我答应的事绝对不会反悔。”虽然梦寐以求的东西又变得遥遥无期,但小梅还是很开心的使劲点点头。
秦操有些诧异的问:“师弟,你......”
袁方摆手说:“其实哪都一样,我没啥想不开的,既然社会环境就是这样,不能反抗那就只能认命了。”
秦操苦笑又是欣慰说:“虽然有点颓丧,不过你的话很在理,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反抗得了命运?”
杨兴气愤说:“哼,我要是有能力的那天,非得好好治治这些王八犊子不可,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影响大家的心情,袁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秦大哥,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操自然明白袁方问的是什么:“嗯,大概三个月前吧。”
见袁方满脸疑云,秦操解释说:“其实呢,这个想法我很早以前就有,可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在三个月前,杨潇杨大哥被派去看守义庄,我得知消息后和他联系,杨大哥也算是同道中人,于是我们就开始合作。”
袁方好奇的问:“那个杨潇,我感觉他好像也精通医术,他以前是干啥的?”
秦操早有所料袁方会问一样,淡淡一笑,负手缓行:“他呀,他的经历可是太多了。嗯,简单说吧,他家世代行医,二十岁那年他和老师一样游历帝国,见过的病例无数,医术方面更是登峰造极,后来到了东洲,加入州军成为一名军医,一干就是十几年。后来得了一场怪病,身体逐渐消瘦,体力逐渐衰弱,承受不了军队的跋涉之苦,于是就去了横县做仵作,再后来,年纪大了找关系调回到这里,可县署没有合适的空缺,就被派去守义庄了。对了,杨大哥可是经历过战火的人,治疗过的外伤无数,对于人体的了解比我和小梅可是强太多了,那些工具都是他这些年积累下来的。”
说到这,秦操停下脚步看向袁方:“师弟,杨大哥的身体状况你怎么看?”
袁方早就发现杨潇的身体状况不佳,之前没有多问,现在秦操问起,加上之前秦操说的信息,袁方有八层把握:“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杨大哥应该是患了甲亢,但具体是哪一种我还不能确定。”
秦操喃喃自语:“甲亢?那是什么病?”
袁方不答反问:“秦大哥,你和杨大哥都是大夫,你们之前应该有所应对把,具体是怎么治疗的?”
秦操羞愧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病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写信请教过老师,老师的意思是在用药方面尽可能在滋补阴血、宁心安神、调理脏腑方面下功夫。杨大哥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都已经几个月了,杨大哥的病症却没有明显的改善。”
袁方点头,叶大夫建议的方向没错,但对于甲亢来说也只能起到辅助调理作用,要说彻底治愈,西药的治疗效果并不理想,复发率高,而中药呢,据说可以治愈,但袁方却不了解:“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现在只能按照叶,呃,按照舅舅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