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雷纵马驰骋,走出一里多地,终究放心不下,这才恳请师姐送陆舜华主仆回去。
毕竟此去深山寻访蛊苗,还有麻石坡这个向导带路,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眼看黛绮丝师徒走远,张雷才对麻石坡实言以告,“情况就是这样,我身上的灵蛊是一位暹罗的游方和尚所赠。
后来家中长辈意外中了噬魂蛊,下蛊那家伙被我追杀意外身死,我这才迫不得已到中原寻找解蛊之法!”
麻石坡听张雷如此叙述,顿时摇头不止,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这个远在天边的暹罗游方和尚,竟然也学会了以死人魂灵炼蛊。
虽说张雷师徒算不得蛊苗,不能轻易进山,可毕竟族中的大仇人是被这家伙狙杀。
就算到时头人责罚,想来有师祖护佑,再有张雷的功绩也能抵消干净!
想通了这些,麻石坡顿时重重点头,然后沉身说道:“张大哥,你我相逢是缘,既然咱们都修蛊,而你又替我族人诛杀了那个大仇人。
那我就破例带你如山,但进山之后切记要紧随我身后,一切都要听我吩咐!”
张雷知道蛊苗其实就是还未开化的原始部落,越是如此,禁忌就越多,于是点头应下。
三人商议已毕,这才急急赶路。
在大路上奔行三日,又转到山间小径疾行,等到了马匹都不能行走的险壑深涧,才算到了蛊苗边界。
进山之后,因三人都有功夫在身,所以奔行跨越倒也不难,又走了两日光景,这才依稀看到几里之外有一座规模庞大的苗寨。
据麻石坡讲,这是蛊苗头人悉数屈枉的大寨,其余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苗寨散布周围,蛊苗一族足足有几万人之众!
沿途之上,凡事险隘处都有苗人把守,要不是一路上麻石坡对答如流,即便是阳顶天师徒二人功高盖世,也不见得能闯得进来!
就这样走了将将一日,快到日落之时,才终于进了大寨之中。
见了卫兵,麻石坡立刻据实以告,这才随着一队只穿了裤头、手里举着标枪的家伙走到一处开阔处。
一尊青石雕刻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位容貌苍苍的老人,一头白发披肩,脸色黝黑、眼睛浑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二人。
还有几位长老似的人物坐在四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婆婆。
她身上裹了一件大号的蓝色斗篷,一个人弓着腰坐在那里,就像是一棵枯死千年的胡杨,只有眼睛一片清澈,就像刚出生的婴孩,让人看了立时有一种亲近之感!
麻石坡进入场中,先是朝王座之上的老人躬身施礼,这才跪在老婆婆面前叽里咕噜说了起来。
不用说,这位肯定就是他的师祖,传说中蛊苗的巫师长老。
没想到,竟然是个老婆婆!
“张大哥,师祖问你那人长什么样?”麻石坡问道。
张雷一边比划一边说道:“粗脖子、络腮胡,牛眼睛,箭发连珠,还会……摔跤!”
说完,就把缴获的那袋子东西扔了过去……
没等麻石坡动手,那位看不出年纪的老婆婆倏然出手,一道黑影闪过,袋子中的那个精致的小盒子已经到了她手上。
见到盒子,她神情激动,嘴里嘟嘟囔囔说个不停,那位叫悉数屈枉的头人也神情凝重地侧耳倾听,片刻后才露出笑容。
“汉人,人真是你杀掉的?”
这位头人竟然会讲汉话,虽然不算标准,也足够和人交流了。
于是张雷就把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精彩处,他还把麻石坡叫来做示范,直到这家伙快被憋死才松了断头锁。
为了让对方深信不疑,他已经足够卖力,可这些长老还是对他不置可否。
要说那个披头散发的家伙杀了石抹玉律,这还说得过去,毕竟这家伙往那里一站,谁都能感觉到杀气盈天。
可这个瘦瘦的年轻人,也不过二十出头,哪有那样的本事?
于是几个老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那位老婆婆似乎据理力争,却没有几个人附和。
片刻后头人才说道:“汉家郎,你替我族人报了大仇,我本该谢你,可终究无凭无据。
要知道,那石抹玉律可是西夏凤族之后,他原名萧玉律,被称为西夏战神,在党项军队中可是勇冠三军的人物!”
张雷回想那夜情景,这家伙百十米之内,连发两次三箭连珠,不但弓马娴熟,而且近身搏斗也不差。
要不是自己用了现代的搏斗技法,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这才占得先机痛下杀手,谁输谁赢还犹未可知呢!
就在这时,山谷里传来一声粗豪之极的嗥叫,而且回音阵阵,震得人耳鼓生疼。
张雷立时勃然色变,你大爷的,这地方竟然还有老虎?
回头一想也就释然,可不嘛,听说清朝那会儿贵州还有猛虎伤人的事件发生。
现在是元朝末年,这里的老虎怕是成群结队来的!
就在这时,一位身材瘦小的长老站了起来,围着张雷转了几圈,然后桀桀笑了起来。
张雷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不由得望向麻石坡,对方也一脸懵懂摇摇头。
不过答案很快揭晓,那头人听这位说了几句,顿时重重点头,显然是接纳了他的建议。
这才回过头笑着对张雷说道:“听说……萧玉律有生撕虎豹之能,只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张雷听了顿时跳了老高,你大爷的,老子是来找解药的,你怎么给我送到斗兽场了?
人和人能比吗?
“这只大虫已伤我苗寨数十人,你要能杀得了它,我苗寨一定倾尽所有以答谢厚恩!”
说着,那头人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然后躬身施礼,神态恭敬之极,他身后的几位长老也都对师徒俩谦恭有礼。
张雷顿时明了,得,又让人家给算计了!
这帮家伙肯定一见到那个袋子,就明白石抹玉律确实是自己所杀,再加上一番演示,愈发确定不移。
之所以一直不肯承认,是想逼着自己替他们把虎患除了,激将不成立时又换了请将。
你大爷的,都说人老成精,真是一点儿都不差!
“年轻人,你所说的噬魂蛊,我那个不成器的大徒弟确实有解决的法子。
只不过,我恳请你们师徒出手,替我们除掉这个大害!”
看见没,激将请将威逼利诱都用上了,以后谁要再说少数名族淳朴厚道,老子就跟他拼命!
张雷咬牙切齿不已,阳顶天却朝头人拱拱手,“杀虎而已,算不得难事!”
他知道,就算师徒俩不去杀虎,这帮人一定也不会难为他们,但再想要噬魂蛊的解蛊法子,可就难上加难了。
师徒俩奔行几千里,忙活了半个多月,眼看曙光在前,怎么肯轻易放过?
师父都答应了,做徒弟的怎好拒绝?
何况为了兰兰能彻底恢复,他也不得不试!
于是腰上别了三把长短不一的苗刀,手里举着钢叉的张雷一脸苦涩朝山谷中走去。
你大爷的,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们蛊苗有上万人之众,欺负我这么一个瘦子,好意思吗?
“雷子,小心了!”
阳顶天手里拎了一把苗刀,一身肃杀之气,脚下加紧,走在了徒弟前面。
张雷心中不由一暖,师父不惜随自己转战千里,亲身赴险,这份恩情简直堪比父子。
谷中虎吼连连,似乎还不止一只,张雷顿时觉得头大了三圈。
这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真没想到自己穿越一次,还要当一回屠杀动物的刽子手!
老虎是食物链的顶端,一般都是单独活动,除非到了交配季节,可越是这个季节的动物就越危险。
张雷和阳顶天施展轻身提纵功夫,片刻间奔行数里,在一个小水塘边,终于见到了一雌一雄两只老虎。
这一见之下,才总算知道,为何蛊苗以万人之数,竟然拿两只老虎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