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云破障,如同行走在云海之上,两旁白雾蒙蒙,如履仙境。
从入阵到现在不过两个小时,却遭遇四季变幻、星位轮转,再加上天罡神兽的狂追不舍,三人早已精疲力竭。
南宫让入阵之前被爷爷赐予家主之位,入阵之后又遇连番血战,尤其是经历数次生死一线的时刻,这次经历对他来说可谓弥足珍贵。
不管是临场应对还是对术数的运用和眼界,都有了脱胎换骨的进步。
此时出阵,他大步流星走在最前,神情凝重却有一番俾睨四方的气势。
李伯然亦步亦趋,一面提防周遭可能出现的危险,也顺便照顾一下依旧浑浑噩噩的张雷。
这家伙以一己之力,竟然让三只天罡神兽化为无形,简直匪夷所思,得了什么好处不知道,可对他的伤害怕绝对不会小!
三人跌跌撞撞,在云雾中穿行过一刻钟,见周遭事物没有再行轮转,这才踏实了许多。
每隔十五分钟就发生一次不可预料的危机,绝对比勇敢者的游戏还让人尿紧!
想到那个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胡八叉,也会经历如此煎熬,南宫让不由得笑出声来,“他娘的,不知道那帮家伙还能有几个活着!”
半小时后,浓雾渐渐散去,三人踯躅前行,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现出一片山峦,正是他们进阵的所在!
南宫让大喜过望,正要狂奔而出,却被李伯然一把拉了下来,他指着谷口不远处说道:“别动,那里有人!”
南宫让这才隐约发现,谷口确实站着三个人,他赶紧取了望远镜观察,看了半晌都没有言语。
“什么人?”张雷问道。
南宫让脸色苍白,没有说话,而是把望远镜递了过来,手臂还颤抖不止,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张雷有些诧异地举起望远镜朝谷口望去,一看之下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因为对面站着的三个人,一位白衣飘飘,一位高高瘦瘦,还有一位中等身材,手里还端着一个罗盘,正是南宫家的祖传之物。
李伯然夺过望远镜看了之后,也不由得惊立当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二人纷纷摇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而且一出场就是三个,难道是温莎蜡像馆吗?
李伯然一拍胸脯,“我去看看!”
张雷一把将其拉住,然后摇头,“还是我来,虽然玄门的事我不如你们,可我似乎对这些东西有免疫!”
俩人想想也的确如此,这家伙神魂强大,确实是不二人选,就算出现什么危险,如果他都扛不住,那他俩也一样白给!
张雷拎着砍刀朝谷口漫步而行,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旦事有不谐立即远遁千里。
可直到离那三人只有二十几米距离,那三人依旧不动不摇,似乎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随着距离渐近,张雷也再次肯定,这三人不管是高矮胖瘦、眉眼口鼻都和自己三人一模一样,就连衣服鞋帽、举止神态都惟妙惟肖。
就在他想再近距离观察一番的刹那,谷口瞬间产生一股巨大吸力。
这股吸力大得惊人,以至张雷这样的身手,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就被强吸而入,直奔那三人而去……
南宫二人眼见张雷遇险,立时前赴后继、飞奔而来,可毕竟距离过远,等到了近前,却已经失了对方的身影。
三十六天罡阵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几乎是司马家十几代的道术集成,即便是生造出三个一模一样的人来,也算不上什么稀奇。
所以俩人离那三人距离越近,心下就越发凉凉,妈的,这家伙没了!
就在二人举棋不定,盘算接下来该如何去留的一刻,那三个一直僵直不动的家伙,竟然发声了……
“赶紧过来吧!”
南宫二人给吓得一哆嗦,登时逃出去老远,好半天才反过味儿来,喊了一声,“雷子,是你吗?”
一阵熟悉的坏笑声传来,“是我,咱们刚才进去的恐怕只是魂魄,而真身其实一直就在这里!
你们两个慢慢靠近,魂魄归身时稍微有点疼!”
二人都是玄门正宗,经张雷一提点,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司马天风说即便阵中即便有罡风雷暴,也能保证这些人身体无恙。
进阵时只有魂魄入阵,各种天灾人祸、怪兽侵袭,自然会感同身受,但于身体却没有丝毫损害。
恐怕这个三十六天罡阵最大的妙处,就在入谷的瞬间,就能让人身魂脱离,而人却不自知。
既然已经勘破阵中秘密,二人也不矫情,紧走几步瞬间身魂合体。
活动了几下肢体,三人相视大笑,然后齐齐朝谷外走去……
司马家摆了三十六天罡阵,要让玄门新四家和南宫家决一雌雄,此中除了有考较之意,未必就没有示威的意思。
毕竟司马家虽然卓尔不群、不显于世,可人世间终究该有司马家的位置。
在这方面,不管是曾经的玄门老大诸葛,还是后起之秀南宫都要稍逊一筹!
司马珊珊心疼自己的爱人,赠与对方的护身符,临进阵时却被李伯然无情挑落,这让她越发痛恨南宫家。
眼见南宫瑾守在门口,神情焦虑,于是笑道:“我三叔成阵后,除非他亲自打开门扉,要不然谁都出不来!
你们南宫家大言不惭,想要驱逐新四家,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有我司马家在,你们想都别想!”
南宫瑾是谦谦君子,怎么会和一个子侄辈的丫头一般见识,只是笑而不语。
没想到这丫头却一心以为南宫家怯懦,反而变本加厉,“那个叫李伯然的,等他出阵,本大小姐才要他的好看。
哼,还想让我以身相许,他有那个本事吗?”
南宫老三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就凑了过来,“侄女儿,话可别说得太满!
南宫家可不是欺世盗名之辈,那两个娃娃也不是虚有其表之徒。”
司马珊珊在家里横惯了,刚才被李伯然张雷连番狠怼,这时候气还没顺呢!
“哼,他们,怎么可能出得了我三叔苦心经营多年的大阵?你也太小瞧我们司马家了!”
“要是出阵如何?”南宫老三也觉得这个丫头太刁蛮,于是步步紧逼。
这时,司马天风已经走了过来,于是拉了侄女一把,毕竟南宫家实力雄厚,而老三和自己也算熟识,撕破脸对大家可没好处。
没想到司马珊珊却不领情,而是怒哼一声道:“现在他们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如果他们要能在两个时辰内破阵而出。
我……我司马珊珊,对天发誓,立刻嫁于李伯然为妻,终身不悔,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司马珊珊虽然骄横,可也是江湖儿女,于是当场赌咒发誓。
因为在她看来,别说两个时辰,就是五个时辰都不见得能出来!
对方一旦进阵,除非立刻退出,要不然就得陷入无尽的连环杀劫之中,而且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现在他们已经进阵两个小时,就算法力超穷,也不过刚刚适应而已,要想透阵而出,谈何容易?
要知道这套阵法,可是曾经困住东瀛十七位一流神道教高手,足足三天,要不是三叔大发慈悲,这些家伙恐怕就会永世沉沦。
南宫家指派三代弟子入阵,虽然那两个家伙是武道高手,可进了可使天地失序、阴阳颠倒、星位轮转的大阵,又有天罡神兽各镇方位,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处?
司马珊珊发过毒誓后,眼神逐一从南宫家众人扫过,丝毫不掩饰戏谑神色。
就在她准备再说几句,好再羞辱南宫家一番的一刻,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平和中正的声音,可话语却刻薄之极。
“这种女人,老子可不稀罕!”
司马珊珊顿时眼珠乱转、身子僵硬,眼见三叔脸现惊诧神色,而南宫老三却是喜形于色,登时感觉不妙。
那个讨厌的声音太熟悉了,虽然只是几句对话,可却在她脑子里回转了无数遍,以至于话音刚刚响起,她就知道来人是谁!
她想跑,可腿脚却僵的挪不开步,她想闭眼,可这种掩耳盗铃的手段只会徒增笑料。
南宫让当先出阵,南宫家顿时一片欢腾,而新四家那边几十号人登时哀声一片。
一阵赌输赢,司马家算是给足了新四家面子,现在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一口唾沫一根钉,看来胡刘两家恐怕要暂时告别江湖了!
胡司令脸色铁青、如丧考妣,刘青松怒目圆睁、胸口起伏不定。
二人都想不通,他们谋划了数年之久才行致命一击,怎么到了最后竟然功亏一篑?
眼看白衣青年和高瘦青年,簇拥着南宫家的新家主南宫让从阵门走出,二人的眼光冷厉且怨毒,纷纷把矛头指向这两个家伙。
如果没有这两个家伙搅局,南宫家就是再强,恐怕只能避其锋芒,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胡司令仰天长叹,咳出一口老血喷洒于地,而刘青松双目紧闭,脸颊流出两行清泪。
愧对祖宗啊!
作为阵主的司马天风,简直像见鬼似得看着三人走出阵门。
才一个时辰哪里能琢磨到大阵的精髓,没有摸透根底,如何能透阵而出?
他甚至敢断定,即便是南宫伯年和胡司令等各位家主联合起来,也不能在两个小时内破阵。
这三个年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到底是如何勘破,自己辛苦营造数十年的大阵的?
而且他似乎感觉到阵中灵气损失十分剧烈,难道阵中的天罡神兽有异?
司马天风内心激动,可表面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先是招呼子弟撤去周遭封禁,然后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侄女,这才说道:“恭喜南宫家长江后浪推前浪,玄门正宗真是新人辈出啊!”
封禁一撤,新四家众人也跌跌撞撞从阵中走出,一见南宫让早在阵外笑颜以对,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于是一个个如丧考妣,先后回归本阵。
南宫伯年率领众人走近新四家极其一帮党羽,这帮人输人输阵,气势瞬间矮下去好多!
司马天风神情苦涩地望向胡刘两家,然后说道:“南宫家出阵在先,你们……输了!”
胡八叉几个见此情景,二世祖的脾气登时显露无疑,一个个破口大骂,“凭什么?我们胡家就是不走,难道你们还能把我们杀光不成?”
刘长寿也恨恨道:“就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又不是古代,你们南宫家难道就可以一手遮天?
我们就是不执行,我看你们能如何?”
此时,一直没有言语的张雷突然越众而出,他冲那几位呵呵一笑,然后轻声细语道:“有我在,由不得你们不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