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被女人这么一骂,虽然有些抹不开脸,但还是没有动怒,而是笑呵呵望向已经被吓傻的冯局。
冯金华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两任,虽说没什么大政绩,可也算兢兢业业,只想着能在退休前再拔高半格,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今天竟然遇着这位,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完了,这下算是凉凉了!
冯局心中不住哀嚎。
女人见中年人不理自己,还冲着公公呵呵冷笑,怒火再次不可遏制,“你什么东西啊!你……”
“啪!”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他敬爱的公公冯局长,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把后面的话给生生掐断了。
女人瞬间脸色数变,满眼含泪,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嫁入冯家十几年,跟公婆脸都没红过,更别说动口动手了,公公这是怎么了?
难道这家伙是公公的朋友同事?自己说错话了?
那也不至于动手啊!
“冯金华,你好大的官威啊,这是你女儿?跋扈的很啊!”
女人虽然觉得丈夫是个软蛋,可这都来半天了,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等回头一看,才发现丈夫早就傻了,她正要张口询问,却被男人死死拽住,然后在她耳边颤声说道:“书记,孙书记,市委……孙书记!”
轰隆隆一声,女人只觉得瞬时间五雷轰顶,她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马局长喏喏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倒是孙书记把所长叫过去问了一番,然后才到张雷身前,“我记得跟你说过要去家里吃饭的,怎么一直没去啊?”
张雷呵呵一笑,“忙!回头就去!”
这时候长腿大妞儿孙文文从资料室走了出来,见到张雷就问,“你又犯什么事了?”
孙文文所长是认识的,今天过来取刑警队需要的户籍资料,可那个中年人他只是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现在孙文文一出现,、再联想刚才冯局长如丧考妣的样子,他登时融会贯通。
我的天,是市委孙书记!
冯局长灰头土脸僵在当场,走了不是,在又如坐针毡,简直是百爪挠心。
这一家三口除了小胖子不明就里,不住抹泪,夫妇俩只觉得头顶雷声不断,也就是互相搀着,要不然早坐地上了。
你说你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进什么派出所啊?
了解了事情的具体过程后,孙文文盯着女人说道,“刘荷胆小,是绝对不会先动手的,孩子们的事不该牵扯大人。另外,你弟弟叫蒋存山?”
女人傻傻点头。
“刘所,先把这人控制了,他手上还有两起重伤害案子呢!回头我就叫队里的人过去!”
说完拿出电话通知了队里,这才推了张雷一把,翻个白眼说道:“你怎么又走神了?爸,你俩刚才说什么呢?”
“吃饭啊,我上次请过了,他不一直没去吗!就今天吧,我有时间!”
孙书记说完就拉着张雷往外走,路过冯局长的时候还说道:“我明天会去找你,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冯局长都快把头藏裤裆里了,自己小心翼翼了大半辈子,也就刚才神情激愤了一点,怎么就遇到了这位。
早知这样就不来了,这是何苦来哉啊!
女人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了,要不是男人扯着,早就瘫了。
她想不通,不就是孩子之间互相打闹吗?
怎么就闹成现在的模样?
市委书记点了公公的名,还说要整顿一下,看来他的官帽是危险了。
自己兄弟挨了一顿揍,本来是个吃亏的,还想在医院里多耗些日子,让那个家伙多出点儿钱,让他心疼一下也好。
可这个愿望也落空了,警察已经接手,还说涉及重伤害,估计得判刑吧?
自己家能这么风光,还不全靠着公公一个人?
他要是失势,那这个家就算是完了。
而自己娘家,两个哥哥都在外地,爸妈就疼三子,现在他要是被抓,那这个家就算完了。
两个家庭,在瞬间倒塌,就因为自己要争一口气!
女人哆嗦着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身子后仰,晕了过去……
孙文文今天过来取资料,就顺便接了老爸回家,没想到遇到了刚才一幕。
听闺女说这两个孩子都是张雷收养的,孙书记很高兴,年轻人会赚钱是本事,但有爱心就是天性了,这很难得!
何况刘荷乖巧沉默,刘莎莎古怪精灵,都很讨人喜欢。
晚饭算不上丰盛,孙文文的母亲高兰芝并不知道有人回来,临时再出去采买已经来不及了。
只好把冰箱里的存货都翻出来,还好有张雷这家伙帮衬,转眼就做了一桌菜出来。
张雷算不上厨艺精湛,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好歹也比一窍不通的孙文文强了许多。
听说他收养了五个孩子,孙书记本想让有关部门介入一下,却被张雷拒绝了。
“那两个大的都已经残疾了,不愿意回去,觉得拖累家人。三个小的倒是可以帮忙查查,不过我看够呛,他们被拐的时候太小了。五个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已经情同兄妹,分不开了!”
一顿饭吃到月上中天,大家聊得很热乎,只是孙文文不怎么高兴。
自从解决了曹黑虎之后,张雷就很少再联系她,而且自从他去了趟云南,她觉得这家伙像是变了个人。
不像以前那么嘻嘻哈哈让人容易接近了,而是更加沉默寡言,就像她印象当中的父亲。
送张雷出门的时候,孙文文还问他是不是最近有事,怎么老也见不到他。
张雷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去杀人了,只得笑笑扯开话题,于是孙文文更加恼怒,使劲杵了他几拳才转身离去!
左暮云打了一天电话,三十个,对方愣是一个都没接,这也算破了她人生当中的一个记录,于是她怒气冲冲对六叔说道:“这家伙一点诚意都没有,动手吧!”
等张雷发现这么多未接来电后,将信将疑地打了过去,没想到却被对方压了。
对于这种高冷异常,谁都不放眼里的大小姐,他也确实不怎么感冒。
当初她横空出世,张口就是一副拿钱把人怼死的架势,就让他很讨厌。
之后他从绑匪手里救了她,没说一声谢就算了,那个叫六叔的家伙还在医院里对自己逼供。
再后来,他们怀疑自己和她堂兄有关联,派人跟踪自己。
还有那次被绑,表面上看来,左暮云是为了救自己才被绑匪捉住,可难道不是她跟踪自己在先?
张雷摸摸肩窝的位置,依旧能清晰地摸到那处咬痕,又不是老子要祸祸你,至于这么狠吗?
三天后,张雷被人堵在门口,虽然阵势不小,总共来了六辆奔驰,可只有一个人走进药厂。
中年人四十出头,头发却全白了,腰有些佝偻,可人却很精神,尤其是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似乎随便一眼就能穿透人心似得。
可事实上,这人却很和气。
他见张雷注视车上下来的那些人,还略带歉意地说道:“没办法,江湖就流行这个!”
“谈事,闹事?”
“谈,当然是谈,我老九很少闹事,更不会越界,你的名字我听过!”
张雷瞳孔微缩,做了个请的手势。
自从踏入江湖,张雷多少对江湖上的人物有些了解,他知道省城有位叫九哥的大哥,因为少白头,所以得了个“白头雕”的名号。
江湖是混资历的,别看这家伙只有四十多岁,但绝对算得上老资格。
从八三年开始三次严打,这家伙全都赶上了,一起结拜的十四个兄弟,三遍筛网过后都进去了,他就成了硕果仅存的一个。
混江湖心狠手辣胆子大一定没错,当然也得有一定的运气,可能连续逃脱大大小小的磨难,顺利晋升为省里有数的几位大哥,可就不仅仅能用运气来解释了。
落座后,九哥朝自己指了指,“白头雕,都是江湖朋友抬爱。”
既然对方以江湖名号自称,按规矩张雷也该回一个,可好像自己一直没起过。
于是他脑子飞转,终于想起一个还算好听的名头,干脆拿来救急,“雷老虎!”
这是帮杨光武娶蔡寡妇的时候,川西的乡亲给起的。
九哥开门见山,“兄弟,咱们混江湖的,到最后其实求得就一件事,活命!但你得记住一条,民不与官斗!”
张雷深以为然,于是连连点头。
“朋友让我捎句话,本来是双赢的事情,不要不通情理!这话是他们说的,我可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你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
九哥边笑边说,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得劝你一句,有些人咱们惹不起!”
对于这种软中带硬的威胁,张雷很反感,地是老子的,我不卖你能杀了我?
于是他停顿片刻,然后抬起头,盯着九哥一字一顿说道:“我想试试!”
九哥皱眉,“非得如此?”
“我想做事,而且,我也有不被人打搅的本事!”
九哥霍然起身,正要说话,却被张雷打断。
“捎句话给左家,生意是用来谈的,要论打架,别说你门口那二三十个,就是再来两个大巴都不行!除非,你们手里有枪!”
张雷手里有支笔,跟九哥说话的时候,那支笔一直在他手里飞快地旋转。
就在他说完的瞬间,那支笔忽然被张雷从手中弹出,飞速从九哥眼前略过,在他身后饶了一个诡异的圆圈后,再次飞回到主人手里。
笔很普通,就是一块钱一支的那种签字笔,九哥看了几眼,眼角微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玩笔的人多了,可能把笔玩到这么出神入化的,他没见过。
别看只是小小一支笔,但对力量的运用,平衡的把握以及角度的计算,都有极高的要求,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如果把笔换成刀呢?
想到这里,九哥不寒而栗。
他虽然只是一个人来,可带了六辆奔驰二十七个人,未必就没有示威的意思,可对方只用了一支笔。
结果,己方完败!
“六哥,这家伙不是凡人,我没那个本事!”
九哥上车后,跟那位梳着马尾,不停摩挲着左手那个宝石戒指的家伙说道。
这人笑笑,“没事,请你过来不过是掂掂他的斤两,我有的是法子。惹了左家,总得付出些代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