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心里还是非常在乎您的。”
    “你少在这里说他的好话。”凌妈妈有些嗔怪的嘟哝了一句，倒是让豆豆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虽然是抱怨，但起码可以听得出她并未生气。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芥蒂，但我还是非常羡慕你们，因为我从小连叫妈妈的机会都没有。”
    凌太太已经知道豆豆是陈芳的女儿了，听她这么说，又问她道：“你没叫陈芳？”
    “她有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孩子，我也怕自己打扰了她的生活，给她造成困扰，就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凌太太长长叹了一口气：“人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的度过一生？”
    豆豆一愣，随即笑道：“我知道了一个您的秘密。”
    凌太太挑眉看她：“我有什么秘密。”
    似乎担心她会生气，豆豆抱着宝宝当挡箭牌道：“凌峥不是您亲生的……可就算不是亲生的，我也看得出来啊，您虽然对他严厉，但对他的疼爱和关心并不比我对宝宝的少。”
    凌妈妈看向豆豆，良久之后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的？凌峥跟你说的？”
    “不，不是……我。”她在考虑要不要出卖李太太和肖薇。
    只听凌妈妈又继续说道：“他就是我亲生的，我十月怀胎生的。”
    “啊？那试管婴儿？”豆豆突然脱口而出。
    凌太太随即蹙眉，好不容易柔和下来的表情又一瞬间变的严厉起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本就是军伍出身，纵然还在病中，这生气的模样依旧余威尚存。
    豆豆犹豫了一下问道：“难道凌峥不是试管婴儿？”
    凌妈妈将头扭到一边去，懒的搭理她。
    豆豆一时语塞，抱着宝宝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让尴尬的气息在这间不大的卧室里流动。
    好在很快，解围的人来了。
    凌建业和凌峥一起走了进来，看到豆豆正呆傻傻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凌峥就有些心疼的走过去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继而对床上的人道：“妈，我们来看你了。”
    紧闭的双眸微微一颤，但却没有睁开。
    凌建业干咳一声道：“孩子们回家来了，你就这个态度？”
    果然凌妈妈一瞬间睁开眼睛，对着凌建业就怒声说道：“我什么态度了？我一直这个态度！受不了你就出去！”
    凌建业一张老脸挂不住了，奈何被自家媳妇虐待了三十多年，他现在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当着儿媳妇的面……
    “爸，豆豆，我们先出去吧，她可能不希望我们打扰。”
    说着抱起儿子就要拉着豆豆出去，说实话，他心情本来还有点沉重，结果一看到病床上的人还能健气满满的骂人，又看开了不少。
    不过他们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凌妈妈却突然开口说道：“豆豆，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豆豆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在凌峥的胳膊上拍了拍，示意他们先出去。
    重新回到床边坐下，凌妈妈却久久不言，过了一会只听豆豆说道：“您要坐起来吗？”
    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确实是有点累了，她倒没有否认什么，点点头，豆豆扶着她在床上坐直，拿着枕头塞在她的身体后面。
    凌妈妈这才开口说道：“确实有试管婴儿……”
    豆豆一个激灵，终于要承认了吗……
    只听凌妈妈说道：“不过不是凌峥，是凌风。”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豆豆就好像拨开云雾见到了太阳一样，瞬间恍然大悟。
    这么一说，好像什么事都说得通了。
    “当年我和凌建业结婚，他想要个孩子，我……”似乎难以启齿，凌妈妈干脆跳过这个话题：“后来的事情你应该就知道了，凌风才是那个试管婴儿。”
    “凌风……程峰……风哥？”豆豆恍然大悟。
    “那凌峥……”
    “从凌风出生之后我就不喜欢他，因为他不是建业的儿子，当初搞错了靖子库，才有了他。后来，我瞒着建业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去了，但那段时间国家百废待兴，很多旧时的孤儿院都拆迁废弃，等建业执行任务归来去找人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您真狠心……那毕竟也是您的儿子！”豆豆看着她，眼神责怪，这要是放在以前，她如果知道风哥的身世如此坎坷，指不定会对她破口大骂。
    但面前这个女人现如今说起来的时候似乎也带着悔恨之色，更何况还一身病痛，让她就算有狠话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能用一句话总结了所有：“风哥的一生就这么被你变成了这样……”
    凌妈妈没有说话，以她骄傲的秉性也许不会苟同豆豆的说法，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又无从分辨。
    “再后来我们有了凌峥，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他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我们对这孩子期望太高，过早了规划了他的一切。一开始他还能按照我们规划的路线走，但想必他们家都天生反骨吧，越大越不受管教，后来私自离家出走，我们的关系也算是彻底完了。”
    豆豆道：“我也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虽然没有感受过母爱，但我想，任何一个女人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你们只是望子成龙而已，这一点倒不用自责。”
    “如果……如果凌峥当年没有离经叛道，现在按照我们的规划应该已经是陆军少校级了。”
    豆豆刚安慰了她两句又忍不住有点想要翻白眼了，您儿子倒是成少校了，可他过的不高兴啊，也不会遇到我啊，咱能不能不要‘如果’了。
    “咱还是说风哥，风哥后来不是回到您身边了吗。”
    凌妈妈点头：“试管受孕，在我的子宫发育，生出一个混血的孩子已经是我的耻辱了，我恨不得那个孩子在我的世界中消失。但建业却对那个孩子念念不忘，我以为有了凌峥会有所改善，但他暗地里还是托很多人找过这个孩子。可能是混血的缘故，也比较好找，后来找到了，他也没敢往家里带，就把他弄到了a市的一家孤儿院。”
    所以在豆豆的记忆中，风哥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一个备受欺凌的小丫头，一个全民冷落的外来户，就那么成为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