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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有时候杀人不需要什么仇恨。”
    佟兵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林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妈的死,也许是因为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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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兵的表情随着林蕊生的叙述而不停地变幻。
    “你是说凶手就是偷走孩子的那个人?”他不可思议地问。
    “嗯,他打昏了你妈,偷走了孩子,本以为完事大吉,没想到你妈已经见过他的模样,于是……”林蕊生抿了抿嘴唇,轻声说,“你妈开始勒索他。他为了摆脱威胁,便杀人灭口。”
    “勒索!?我妈怎么会干这种事?”
    “很抱歉这么说你妈妈……不过只要查看一下存折上的明细就会知道真相了。那个存折还在吗?”
    “钱出来后已经销户了,不过银行只收走了皮,把留有存取纪录的芯还给了我。等我想想看放哪了。”佟兵拧着眉毛思索了一会儿,起身掀开褥子,从下面取出一个没有皮的存折。他走到灯光下仔细看了几分钟,手指开始不知觉地痉孪。林蕊生夺过存折,只见上面有几笔数目不小的款项,存储日期都集中在钟巧妹死前半个月。
    “果然是这样,”林蕊生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床沿上,“杀死你妈和我姐姐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目的就是为了掩藏他那些不欲为人知的过去。”
    佟兵呆立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般地拉开抽屉,手指在杂物之间飞快地翻找着什么。
    “干什么?”林蕊生问。
    “名片……那个警察的名片!我要打电话给他。”他干脆将抽屉拔出来,将所有的东西扣在地上。终于,一张沾满污渍的纸片出现在视线里,他用指甲弹了弹,激动地说,“找到了,就是他,江日晖!”
    心情好的时候,北风似乎都变得温馨起来。林蕊生轻快地走在街上,看见谁都想过去拥抱一下。5九贰终于有希望了,只要找到那个杀死钟巧妹的凶手,姐姐的事情就水落石出了。江日晖在接到电话后迅速赶来,详细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答应重新调查钟巧妹的案子。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不是在敷衍。不过林蕊生记得自己对吴隽玉的承诺,请求江日晖低调处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泄露她的名字,以免砸了她的饭碗。人人都不容易。
    林蕊生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呼吸了。她觉得自己僵硬已久的肺部,就像放生池塘的鱼一样,重新焕发了生气。渴望与人分享快乐的欲望很强烈。可是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没有一个朋友。
    石巍这个名字跳了出来。林蕊生犹豫了一下,决定给他打个电话,不管怎么说,他帮了她很大的忙。汇报一下事情的进展也是应该的。
    她没有特意储存他的号码,不过手机里有他的来电纪录。林蕊生按着来电纪录里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很快,话筒那边传来那个懒洋洋的声音。
    “突然找我,是想我了么?”他的语气总是那么惹人讨厌。
    “能不能别那么无聊?我是想告诉你,我姐姐的事有眉目了。”
    “哦。找到那个男人了?”
    “还没有,应该很快了,凶手应该就在那二十八个人之间。还有……我姐姐果然有个孩子。”
    “恭喜你当上小姨了。”
    “……那孩子丢了。”
    “还真是复杂啊。不过你姐姐当初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出去呢?”
    “不知道。也许真的如别人所猜测的那样,那个男人始乱终弃,姐姐想利用孩子逼他回头。”
    “结果适得其返反,反而激起了那个男人的杀意?”
    “应该是这样,看他对钟巧妹的手段就知道心肠有多歹毒了。”林蕊生叹了口气,“妈妈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男人如果爱你,你什么都不用做他都会留下来,如果不爱,那么就算你给了他全世界,他还是会头也不回地离开真是想不到,多年后姐姐竟然也会犯妈妈那样的错误。”
    “……钟巧妹是谁?”
    “第一个发现孩子和最后知道真相的人。她已经死了。被人用镙丝刀杀死,嫁祸给了镙丝刀杀手。”
    “哦,我想起来了,电视上报道过。”
    “无论如何一切都交给警察去处理吧,现在终于有人帮我了。”林蕊生长长呼气。“石巍,谢谢你提供的线索。”
    “说这些空话有什么用。”
    “……改天请你吃饭吧。”
    “好哦,我要吃你下面。”
    又来了。
    “我觉得我真是无聊,干嘛要打电话给你。592”林蕊生对着话筒吼了一句,飞快切线。
    手机尽管收起,石巍的气息还在。他仿佛拥有一种变态的魔力,令你发自内心地反感,却又挥之不散。林蕊生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他唾液里的烟草味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恶魔,变态!”林蕊生对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头,用力挥出右脚。想象那是他的脸。
    “再也不要理睬他了。”她握紧拳头发誓。
    第九章 秘密的男人
    在这间阴暗逼仄的塞满了杂物的小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风,空气中却似乎有来历不明的气流在激荡。那是一种汗毛凛冽的感觉,通常发生在危险即将降临的时刻。与此同时她感到对方的手掌肌肉痉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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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了那杯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高兴侧身在床上躺下。一名护士将一个塑料漏斗之类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嘴巴,撑开口腔,再用胶带将其固定在了脸上。接着一人走了进来,尽管戴着口罩,高兴还是从那苗条的身影和整洁的白大褂上认出那是胥芳晴。她手里拿着一个又长又粗、顶端闪闪发亮的管子。
    就是那个东西要进入我的身体了……高兴的心底泛起一丝恐惧。
    “别担心,我会很轻的。”温柔的声音从口罩底下传出来。
    高兴从僵硬地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手术时不要做吞咽动作,由鼻子吸气,感觉疼痛不适要告诉我,知道吗?”
    “嗯。”
    “那么我们开始吧。”
    高兴闭上了眼睛。一个冰冷的东西伸进了嘴里,然后沿着喉咙缓慢伸入。就象一条在黑暗中摸索的蛇。反胃的感觉不期而至。身体中心好象被翻转起来一样难受。虽然使劲克制,还是无法忍受地呕吐起来,眼泪鼻涕俱下。早知道这么丢脸,不做就好了。他想。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来医院了。胥芳晴给他开的药,吃了似乎效果不大。他的胃里就象塞了一块坚挺的石头,而且这块石头就像有了生命似的,体积越长越大,重量也随之越来越沉。同时还发生了恶心和乏力的症状。检查做了很多,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所以胥芳晴建议他做个胃镜。
    “胃底粘膜可见散状小片糜烂;胃窦粘膜充血水肿……没有我想象的严重。”检查结果出来后,胥芳晴用手托着下巴说,“我再给你开点药试试吧。”
    “嗯。”高兴虚弱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大脑还沉浸在那可怕的回忆里。不过在那可怕的回忆里,还带着若隐若现的薄荷味。
    胥芳晴在药单上写下高兴的名字,突然抬头说:“高兴,你怎么看上去总是没精打扫的,真对不起你的名字啊。”
    “啊,我有吗?”高兴问。592
    “有。你好象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精神压力太大也许也是你生病的原因之一。”
    “哦。”
    “你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一棵躲在树荫里经年不见阳光的蘑菇,散发着一股霉味……抱歉这么形容,但我必须得说,这样的生活状态对你的病很不好。你必须要多走到外面去晒晒太阳。”胥芳晴沉吟。
    “晒太阳……好。”
    “别敷衍我哦。”
    高兴苦笑着点点头。
    “这样吧,”胥芳晴用碳水笔若有所思地敲打着嘴唇,“下周日我答应孤儿院的小朋友带他们去游乐园玩,你也去吧。”
    “我?我最怕小孩子了。”
    “你也是这样啊,”她有点失望地嘟起了嘴,旋即扬起眉毛,“习惯是可以改变的啦,等你看到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其实很可爱。”
    “还是算了。”
    “不行,你一定得去。”她半命令半开玩笑地说,“吃了那么多药还不见好,对我这个做医生的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呀。”
    “……好吧。”高兴无可奈何地点头。
    明媚的笑容重新绽放在胥芳晴的脸上。一看到她的笑容,高兴就觉得自己的身心拥有一种舒展的感觉,就好象沐浴在阳光里的花瓣一样。而当他在面对缪薇的时候,所有的神经都会收得很紧,产生一种类似于窒息的紧迫感。依靠谎言维持的爱情,实际上是将自己置身于纤细的钢丝之上,一不留神就会失去所有,甚至粉身碎骨。他已经快被这种强大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高兴拿着药单准备离开的时候,胥芳晴又叫住了他,“等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
    “健康饮食建议表,是我根据你的病情拟定的。另外还有一些关于饮食方面的禁忌。回去一定好好看看哦。”胥芳晴将几张散发着薄荷味的a4纸递过来。
    高兴接在手里,上面用碳水笔写满了娟秀的小字,不是打印的。
    “谢谢。”他由衷地说。有诧异,也有感动。
    “不客气,记得哦,下周日的活动。我会提前打电话提醒你的。”
    “嗯。”
    她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好么?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高兴不由自主地想。592下一分钟自己给出了答案:当然了,你以为你是谁……难道她还会看上你么。可是,如果真的看上我了,会怎样?别傻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高兴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回到了那个看上去很幸福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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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缪薇就在旁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那三个字,高兴下意识地从床上爬起来,迅速冲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坐在马桶上,心脏跳得厉害。
    “喂,你在听吗?”胥芳晴的声音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显得分外清晰。他在铃声响到第二遍时已经打开了,只是一直捂着话筒。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胥医生,我在。”
    “怎么这么久才理我,还以为你不敢接我电话呢。”银铃般的笑声撞击着耳膜。
    “哪里。明天到哪里集合?”
    “早上九点。起得来么?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上夜班。”
    “没事,起得来。”
    “那好,到阳光孤儿院集合吧。还可以帮着搬搬东西啥的。”
    “好。别的没有,就一身力气。”
    “嘁,东亚病夫!这两天胃怎么样了?”
    “好点了。”高兴违心地说。
    “严格按照营健康饮食建议表执行了吗?”
    “当然,哪敢不呀。”
    “哈哈,我有那么厉害么。”
    听着她的笑声,高兴顿时感到有一注阳光打在了脸上,连一直隐隐作疼的胃都温暖了起来。
    离开卫生间时,他摁了抽水键。他告诉自己这是习惯,但实际上真实答案应该是“心虚”。这不是有病么,不过是一个医生打来的电话,有什么可紧张的。更何况缪薇根本就没听见。她在睡觉。
    股票经纪人这个工作对时间的要求不严格,除了公司例会不能缺席,其他的时间自由安排。当然前提是你得作出业绩。缪薇看上去做的不错。随着环境的变化,她对于衣着和美食的品味也突飞猛进。就连高兴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之于从前,是蛹和蝴蝶的分别。同时他也陷入深深的自卑和惶恐之中,担心某一天谎言揭穿后,缪薇再次离他而去。
    也许胥芳晴说的很对。他的病就是因压力而生的。
    中午吃的是蚝油鹅翼和鸭梨莲子羹,真是美味。缪薇现在的厨艺大进,为了调养他的身体,她特意去买了很多菜谱学习。她还是关心他的。592这一点高兴感到十分欣慰。其实他要的不多。一间房子,一个女人,还有铺天盖地的烟火味,仅此而已。如果这个女人还有一点点爱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