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所有人都坐在一起聊天,聊人生聊以后。
“问哥以后想做什么?”张豪突然提到许问,许问溘然抬头,见他有疑,张豪又重复了一遍,“以后你想做什么?”
有人说:“这还用问吗?当然继承家业了呗。”
许问置之一笑,极其认真的回答道:“以后当个物理学家吧,继承家业这种太俗气了,不符合你们问哥的身份。”
“物理学家好啊,”有队员投过去羡慕的眼光,“问哥理科这么好,肯定能做到的。”
“说到继承家业,我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许问说的认真极了,“那是我爸他们的东西,和我没有关系,咱们祖国这么美好,应该努力去建设,而不是在这个年代选择坐享其成。”
他什么都不图,就图林笙。
“果然,像问哥这样的人,思想境界都跟我们这种普通人不一样。”
“要是我有你家这么大家业,我肯定活成窝囊废。”
“咱们班主任说的对,比你优秀的人仍然在努力,你有什么资格选择堕落呢?”
“问儿,你一次次的颠覆我对你的看法。”张豪回忆了一番以前,许问又飒又屌,原本以为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富二代,张扬跋扈。
但他好像也只是在林笙的那一面张扬跋扈。
“嫂子呢?嫂子以后会不会做一个家庭主妇呢?”
林笙想了想,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好,但一定会跟着许问走,不离开许问的视线就好。”
“那你们想过生孩子吗?”张豪追问,惹来一群人唏嘘。
“豪哥,问哥他们今年才多大?这个问题太早了吧!”
“咋滴?生了孩子豪哥养啊?”
“就是就是,瞎操心。”
张豪呵住一群人的七嘴八舌,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问哥说让我当他儿子的干爹,我当然要问问了,怕他忘记。”
“哟~问哥想要孩子,嫂子听见没?”
“嫂子别光脸红啊?回应回应呗。”
林笙捂着耳朵,笑着凑近许问耳朵大声的冲着他喊话:“生,他要几个生几个!”
“问哥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许问低头笑了笑,说:“她敏感怕疼,不想让她生。”
“妈的,像问哥这种好男人几乎都绝迹了。”
“劳资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林笙小声的替许问回答刚才的问题:“我也喜欢孩子,以后到了一定的年纪也会生的,而且他比较喜欢女孩儿。”
“豪哥,你要get一下重点。”
张豪一愣。
队员的话冷嗖嗖的从旁边飘过:“问哥让你当他儿子的干爹,可他只想要女儿……”
“卧槽太无情。”
张豪无所谓大家的嘲讽:“那也没事儿,当他女儿的干爹更好。”
“没门。”许问嗤之以鼻,“不可以,女儿不行,绝对不行,坚决不行。”
“拒绝五连可还行?”
“一群女儿奴,劳资就跟你们不一样,我以后要生儿子,生大个的。”
“去你的吧,女朋友都没有还生?你自己生?”
“兄弟们,现在是有奖问答时间。”张豪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你们猜一猜我以后想做什么?”
“这还用猜吗?”陈也磕着瓜子,“肯定是当大老板呗。”
“豪哥的晚年生活就是那种……”一队员从沙发上起来,拿起一个抱枕塞在肚子里面,模仿了一段他想象的张豪。
“以后豪哥的啤酒肚肯定比你这儿还大。”
张豪给他屁股一脚:“死开,哪有那么夸张?”
陈也看完戏,乐的呵呵笑:“学长你就说我猜的对不对吧!”
“你最聪明。”张豪白了她一眼,就不能留点悬念吗?
其实对于陈也来说很容易,张豪父母离异,家里没钱,这种期望有钱的生活太辛酸,所以他一直在努力。
张豪:“没错,以后只要我飞黄腾达了,少不了兄弟们一口饭吃。”
“豪哥英明,以后兄弟们都跟着你混了。”
“那必须的。”张豪得意的扬扬眉,又把矛头转向陈也,“来来来,陈也说一下你未来想做什么。”
陈也一怔,讪讪道:“我能干啥啊,我成绩又不好,哪像你们,尖子班还来球队。”
“此言诧异。”彭吉说,“每个人总有擅长与不擅长的吧,像我们这种人,就不擅长学习,其他的一一在行。”
林笙:“对啊,而且你们还有这么多时间,好好努力。”
“哎。”陈也深深叹气,“只要别让我当老师,什么都好说。”
“也哥口才这么好,当个律师呗。”
“对对对,当律师肯定行。”
“看吧,先看能考上哪个学校。”陈也三两句搪塞过去。
许问慢慢的开口:“像你们这种机遇很多,慢慢想也不着急,每个人总有擅长的吧,反正朝着自己心里的方向走就行了。”
“只要心里有光,到哪儿都是故乡。”林笙看了眼陈也,“前路永远是光明的,只要你肯迈出步伐。”
“话说问哥是哪儿的人?”
“我也想问,三年了,老子硬是没猜出问哥是哪儿的人。”
“我啊?”许问卖了个关子,说了句家乡话,他发问,“猜猜看?”
有人对这个方言挺熟:“新城那边儿的?”
许问颔首:“嗯,我和林笙都是新城人。”
陈也:“你们方言很好听啊。”
林笙笑道:“不常说,还行吧!”
“羡慕嫂子,可以听到问哥这么好听的家乡话,我他妈差点被问哥掰弯了。”
宋艺接着说:“新城太远了,问哥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念高中?”
“怎么说呢……”许问不知道如何下口,说这里民风淳朴,同学好相处?
初三那年许问唯一一次因为林笙跟别人打了架,被他爸教训了一顿,高一的时候许问求他爸给他们转学过来的,来成德三中也没别的原因,他姑姑在这儿当校长,顺带能照看着两人。
“城市里的高中不好上,勾心斗角的太多了。”林笙帮他回答,“也可能是因为我吧,三天两头的就有人来找我麻烦,许问没办法,才带我转学过来的。”
“嫂子这么好,怎么会有人找你麻烦呢?”
“哎……”林笙垂眸,“你们心思单纯,外面的世界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太多。”
“以后问哥,你要好好保护嫂子,好好的一朵小白菜可不能让别人采了去。”
“那可能吗?”许问嗤笑,伸手揽过林笙宣誓着主权,“我的人都敢动,他怕是没遭遇过社会的毒打。”
彭吉哭丧着脸:“以后见到问哥的机会就少了。”
“哎,大晚上的煽什么情啊?”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问哥跟我们不是同路人,以后能一样吗?既然不一样,我们又怎样相见呢?”
“是啊。”张豪低下头,“问儿,你小子回去了以后,可不能忘了我们,要是忘了我们,我可打你啊!”
看着张豪做出凶狠的样子,许问不禁一笑:“怎么会忘啊。”
说着说着,队里传出一阵阵呜咽声,女队员包括李梦在内,都泣不成声。
林笙感觉鼻子酸酸的,她扬头看了看悬挂着的灯盏,猛的埋进许问的胸膛。
许问轻声安慰她:“以后总有机会的。”
“不是。”林笙抬手擦了擦泪水,“我不想离开,许问,我舍不得。”
她哭,不知道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还是舍不得这群人。
陈也强忍住泪水,她看了看昏暗灯光下的盛思卿。
盛思卿伸手把陈也搂在怀里,陈也很小,盛思卿的臂弯刚好可以圈住她。
“忍不住可以哭出来。”盛思卿的音色很冷,今天带着一丝沙哑,格外醉人。
他清晰的感觉到胸前的地方有点润,温热的泪水渗进他的衣服,触碰到他的胸膛,他的心有些酥麻麻的,陈也哭的很小声。
“陈也,我们都会经历离别,只是时间问题,许问他们虽然走了,但是有我在你身边……”
任何事物的消失,都会有另一种事物在更替,比如许问林笙。
陈也的声音闷闷的:“可是……这种分别太令人心疼了,我们期盼着在某个地方再次相见,却不得不又重新分别,这样的不断分别重逢有什么意义呢?”
“笨蛋,这样当然有意义。”盛思卿说,“没人会形影不离的过一辈子,他们只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教会某个人一些东西——比如他们教会你去爱,教会你去懂得。许问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在这个需要去努力的年纪选择坐享其成,我们要学着长大,学着忍受离别,这样大家才可以以更好的姿态重逢。”
张豪吸了吸鼻子,拍拍手:“各位兄弟听我说,哭没什么,不丢人,只是今天我们应该高兴不是吗?许问和林笙要走了,我们不应该把最美好的样子留给他们吗?一个两个的哭的跟个啥似的,以后回忆起来都觉得好笑。”
“我就不信你没哭。”
张豪:“哭,我也哭,但大老爷们就要收放自如,我们还要一起走高考这道独木桥,没准儿就碰在一起了呢?”
许问拍了拍怀里呜咽的林笙,缓和气氛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们问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新城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