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各班班委组织班上的同学有序到场。”
“卧槽,快快快,看看我脸上还差什么!”一男生手忙脚乱的来回跑,被八班化妆的那几个女生拎住,“站好,还有腮红。”
“腮红就别了吧,我一大老爷们,歪!?”
那男生被几个女生按在凳子上,帮他化妆,陈也坐在自己位置上啃着包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哥快吃,吃完了来补口红。”化妆负责人走过陈也旁边,又继续检查班上未化妆的同学,每到这个时候,班上总有那么几个拉不下脸来的男生不愿意化妆,江梓就是其一。
“谢韵韵,你去帮江梓化一下妆。”
谢韵韵一愣:“啊?我?”
“饶了我行不行?”江梓苦着脸,拿起桌上的书本遮挡自己的脸,“不然我自己化也行。”
化妆负责人冷哼:“高一那年你就是这样说的,后来仗着自己的颜值,素颜上场,结果因为没打灯,你黑的跟个煤炭似的。”
江梓:“……”
“要不雁书你来帮他化?”谢韵韵觉得有些棘手,连忙把锅甩给沈雁书。
“咳……”沈雁书差点没被这句话送走,她不会化妆,怎么帮江梓化?
江梓慢悠悠的带着凳子移到沈雁书面前:“我看行。”
“江梓你有病啊?”沈雁书怒瞪他。
“有,你给我治治呗。”江梓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支眉笔。
沈雁书:“我不会化妆。”
江梓:“我知道。”
沈雁书:“那你还敢叫我化?”
江梓:“我这颜值撑的起来。”
“你要点脸。”
负责人看不下去了,把化妆品都推到沈雁书面前:“雁书你就给他化吧,能不能撑起来是他的事情。”
沈雁书一看到江梓的臭脸就气结,她一把夺过江梓手上的眉笔,伸手薅开他额前的浓发。
“先打底。”江梓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却被沈雁书驳回:“你管我?”
“您随意您随意。”江梓笑的眼睛都弯了,沈雁书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笑你妹啊?”
陈也摸了摸鼻头,没眼看。
“那啥,雁书,我先帮你把水杯拿过去了。”陈也把未吃完的包子放抽屉里,拿着水杯去饮水机里接好水到门口排队。
江梓:“副班长纪律委员组织一下,我们等会儿过来。”
“别动。”沈雁书把他的头摆正,认真的给他画眉,他的眉毛很浓,标准的剑眉星目,“你这眉毛根本不用化,一天到晚净瞎凑热闹。”
这会儿江梓可委屈了:“我都说了用不着,他们硬要我化。”
“……”沈雁书拿起眼影盘,“要不……涂个眼影?”
江梓点点头:“您开心就好。”
沈雁书欣赏半天他的眼睛,一时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班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风扇被人关掉,懒懒散散的在天花板下方悠悠的转着。
“你是不是想说,我眼影也不用涂了?”
沈雁书一愣,放下手中的眼影盘:“你肯定是夜熬多了,都不用化烟熏妆。”
“……”江梓腿蹬着地,板凳兹拉一声,滑到自己座位边上,伸手在桌肚里掏了掏。
“用这个。”只见江梓一摊手,手心里躺着一支口红。
“你这爱好挺别致的?”沈雁书嫌弃的拿起口红。
一个大男人包里随时随地藏着口红?妈的什么癖好?
江梓斜眼拽她的手肘:“想啥呢?我没那癖好。”
“坐好。”沈雁书看了看口红,挺好的一牌子,好像还没用过,色号是枫叶红。
她拿起口红均匀的涂抹在他的唇上,江梓的唇色很浅,笑起来嘴角向上一弯,极为好看。
“好了。”沈雁书把口红还给他,遭到江梓的拒绝。
“这口红是……”江梓琢磨着言语,直到看着沈雁书的双眸,他顿了顿,又把口红塞到沈雁书手中,“反正我拿着没什么用,要不你拿去用吧,这个牌子听说还不错。”
“你别误会,我……这是商场搞活动,我抽到一等奖送的。”
沈雁书还在犹豫,江梓又解释:“我一大男人用不着口红,快收着,要不然人家该误会我对你有什么了。”
“愣着干嘛?收起来我们该去会堂了。”
会堂里人很多,莫名有些热。上千人聚集在这个大会堂里,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讲个不停。
陈也抬头就看见一身蓝白色班服的盛思卿,他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
这个座位安排的刚好,陈也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他带着一副蓝色渐变花色的眼镜,周身清冷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
他近视,戴上眼镜也不一定能看见陈也。
他很少说话,总是一个人坐着,偶尔搭理一下薛杰赵顺。
“也哥,过来坐这里,靠前的位置留给你。”
“坐这里也可以,这里看的清楚。”
陈也想离盛思卿近一点,她笑着委婉的拒绝:“我视力好,坐后面一点吧。”
他们班在前面,与盛思卿他们班隔了两个班级,她和盛思卿也隔了七八排。
薛杰冲陈也笑,用手肘捅了捅盛思卿:“老大,快看。”
盛思卿错愕的寻找人群中陈也的身影,她很小一只,但是不妨碍盛思卿一眼就找到她。
她把马尾盘起来,扎成一个丸子头,是红黄相间的表演服,穿在陈也身上显的很大。
突然,盛思卿的手机消息提示音把他拉回来,是陈也发来的消息。
〔别看了,你近视能看清楚吗?〕
“嗤。”盛思卿笑了声,低头回复她,长长的手指敲击着屏幕几下。
〔找同学借了眼镜。〕
陈也刚想回消息,就被班主任叫了去,她远远的冲盛思卿挥挥手。
“好了,请各位同学坐回自己位置上,汇演十点开始。”许问举着话筒,在那儿弄音响。
等到大家基本都坐在自己位置上,大屏幕上先放了一两个视频耗时间,等着十点钟汇演才正式开始。
“噼嘶噼嘶~”陈也躲在座椅后面,扔了一颗巧克力给盛思卿。
盛思卿回头,没见到人。
“嘿。”陈也眨眨眼,坐在盛思卿旁边的空位上,“这是谁的位置?”
“赵顺的。”说完,盛思卿把巧克力揣进兜里,转头问:“你怎么来了?”
“班主任叫我去拿红旗贴纸,正好路过食堂。”陈也从兜里抓出一大把彩色的糖果,递到盛思卿的掌心里,“怕你觉得无聊,就买了一些糖果。”
盛思卿只觉自己的手心里沉甸甸的,彩色糖衣的糖果格外好看。
“我先走了,待会儿老班该怀疑了。”陈也埋下头,躬着身子,座椅正好可以挡住她。
薛杰斜睨他一眼,啧啧感叹:“这就是有女朋友宠的男人,哪像我们这些单身狗哦~”
“这个初夏,我们……”主持人在台上讲个不停,学生会的来回巡逻,陈也不敢玩手机,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听的格外认真。
当然,这只是在别人看来。
“哎,我们节目是第几个呢?”
“也哥!”
“也哥?”
陈也回过神,没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我说,我们的节目在第几个啊?”
“我看看。”陈也手忙脚乱的打开节目单,“我们的节目在第二十二个,还早。”
“刚才在想什么呢?”旁边的人问。
“我……”陈也瞠目结舌,她刚才在想什么?
她在想站上那么大的一个舞台上,盛思卿能不能看见她。
“也哥,你是不是紧张啊?没事儿,第一次难免会紧张,当做排练就好了。”
陈也仿佛找到台阶下,认同的忙点头:“对,是有点儿紧张。”
“下面请欣赏高一(四)班带来的现代诗朗诵,请高三(十六)班做准备。”
节目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一个的上场下场,陈也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慢慢的融化掉。
“他们——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们是祖国明日的期望,他们承载着这个时代赋予的责任,愿他们归来时和出发一样,不改少年的模样,请欣赏高二(十八)班带来的节目《少年中国说》。”
陈也听到十八班这个字眼,抬起眼眸往舞台上看去,果然,他依旧站在最后一排。
虽然是最后一排,但是他长的很出众,陈也周围的同学小声起哄,弄的陈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们看,也哥不好意思了。卧槽,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也哥脸红。”
“嘘,小声一点,待会儿江主任过来查岗就不好解释了。”
“对对,别闹大了,待会儿回班上再说吧!”
十八班表演完最后一句,领头的人谢幕,阶梯上的人按照顺序依次下场。
“还有……三个节目就轮到我们了。”陈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招呼班上的同学整理着装。
她来回提醒班上的同学,突然,她的眼神停留在那个空空的座位上,滞住了。
盛思卿呢?
不知道怎么了,陈也心头一震,总觉得他这么一离开,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么一想,陈也的思绪一下子拉到几天前,她无意间撞见盛思卿和其他班同学的对话。
“那好,咱们五月五号,砖厂见。”
今天不就是五月五号吗?
不好!!!
陈也把节目单递给边上的同学,她急匆匆的跑到班主任面前:“老班,我想请个假。”
“怎么了?”张倩平静的点点头允许了,“但是你尽量快点哦,我们班节目马上开始了。”
“嗯,好。”说完,陈也一溜烟的从后门冲出了会堂。
她第一反应是拨打盛思卿的电话,里面传来一阵忙音后,嘟的一声直接挂断了。
“盛思卿啊盛思卿,千万别去砖厂啊。”陈也跑进教学楼里,先就去盛思卿他们班上寻找。
他们班节目才刚完没多久,现在应该还在教室里。
“盛思卿!”陈也推开教室门,就见他准备走。
他背上背着的还是那个黑色的帆布书包,从外面看有些不规则。
盛思卿一惊,加快了步伐。
陈也站在他面前堵住了去路:“你是去砖厂对不对?”
“……”盛思卿低头沉默。
“听我一次行不行?”陈也一脸严肃,“不去砖厂?”
盛思卿:“我去砖厂不是打架。”
陈也:“那你包里装的是什么?”
陈也拉住他的书包,盛思卿捏住肩带,不让陈也拿走。
“那你告诉我,你去是干什么?拿着你书包里的管制刀具去讲道理?”陈也一用劲,把他包里的糖果给荡了出来,彩色的糖果散落在地上。
盛思卿弯下腰一颗一颗的捡起来,他看着陈也的眼睛,很久,他才缓慢的开口:“这是我和他们一群人之间的旧事,他们手上有那个视频,如果我不去,他们会把视频放出来,到时候我和江梓都完了,你也说你看过那条视频,那你知道江明远为什么会处处针对我吗?我猜那些无缘无故的处分,大概因为这些事情。如果那条视频被爆出来,我和江梓都会被处分,轻则退学,重则坐牢,我还能怎么办?
我也不想啊。
我也想和你跟他们一样,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可是我那过去如同镣铐枷锁一样,在我身上越勒越紧,你说我能怎么办?”
盛思卿的眼睛布上了一层重重的阴霾,眼眶里的黑色眸子在微微颤动,此刻的他像一只嗜血的野兽一样,不容得任何人驯服。
“我是看过那个视频没错,但是你根本就没插手,而且那……”陈也试图劝慰,她蹲在盛思卿的对面。
“这个世界的规则本来就是这样,都相信弱者,弱者一直都有理。”盛思卿说,“而且视频摆在那里,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的,我沾着江梓的光,才没有进去,那里暗无天日,只要进去了这一辈子都完了,这几年我对江明远强加的处分一直都是逆来顺受,说到底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感谢江梓啊?”
“你不欠任何人,我爸爸是学法律的,等我回去问问,不去砖厂了行不行?”陈也深知,去砖厂打架的人,都是签了生死状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戏码,连警察都管不了。
如果盛思卿赢了,那么意味着他手上一定沾上血,如果他输了,后果不敢相信。
她不想他们还没有开始下注这手好牌就被打的稀巴烂,她不想她还没开始赌就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