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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笑话
    身在一群吐蕃人当中,李静忠莫名地感到安心,甚至连他们偶尔的失礼,都当作视而不见,就算是惹急了,也不过在心里骂上一句:蛮夷就是蛮夷,哪知天朝之礼。
    从巴扎多城一路赶来,两百里的路,几乎没怎么歇息,那份急灼,让护送他的吐蕃人都感到不解,唐人对于和谈的渴望,有这么强烈么?
    终于来到了穹隆银城下,住进对方安排好的馆驿,他才算将那颗悬了好些天的心,给放下来,就连屋子不那么整洁这种缺陷,都能忍受,和丢掉性命相比,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让他无奈的是,自己还不能马上启程,前往吐蕃人的都城,因为被他放走的那个吐蕃高官,提前几天离开了,什么返回,谁也不知道,因此他只能等。
    好在对方的招待还算热情,甚至会邀请他出席王宫的宴饮,总算让他体会到那种久违的被人重视,让等待变得不那么无趣。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另一个吐蕃人的到来,看上去,这个人要年青得多,说话之间也颇为不客气,莫名地让他想到了某个唐人的身影。
    “你就是唐人的使者?”息东赞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心里颇有些不屑。
    虽说身处敌境,李静忠好歹还明白自己的身份,并没有答话,而是由他的亲信接口说道:“这是我们的中使,你又是什么人?”
    在穹隆银城,息东赞并不敢太过拿大,象雄人可以听尚结赞的,是因为他是名正言顺的“岸本”,而他不过是个丢弃了领地的败军之将,象雄人敬的是他身后的家族。
    “不要误会,我是尚结赞贵人的心腹之人,受他的吩咐,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因此,我需要了解,所保护的使者,究竟是谁。”
    听他这么一解释,李静忠也没有再做作矜持,这一路上,可能还要靠人家来保护,不好就此得罪。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很快,我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安排,确保这一路上不会出什么事。”息东赞并不着急,而是很耐心地同他套话。
    对于已经达成的盟约,李静忠自然不会隐瞒什么,将所知道一切都和盘托出,就连尼婆罗的行动也没有隐瞒,或许在他想来,那不过是个化外之地,唐人不可能去占领,最后还是会回到吐蕃人的手中。
    息东赞表面上无所谓,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唐人的动作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更是朝着不可预知的一面滑落。
    突然间,他明白了为什么尚结赞,会不顾一切地离去,因为最大的危机,或许并不是来自于青海一侧,而是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个结果,让他浑身直冒冷汗,看似鸡肋一般的大勃律,竟然牵动了国家的存亡,他的罪责,已经远不只丢失了一块飞地那么大。
    离此不远的一个街角,刘稷和他的手下也在交换着各自收集来的消息,经过几天的探查,他们对于这座城池,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吐蕃人一直想将这片土地纳入囊中,一百多年以来,从未间断过对它的镇压,就控制力而言,要远远超过了尼婆罗这样的属国,比起勃律那样的新收之地,力度也大上许多,然而效果却并不很理想。
    原因很简单,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王国,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很难屈从于一个新兴的势力,历史上,要到十多年后,吐蕃有史以来最为英明的君主,赤松德赞成年之后,才最终让他们彻底屈服,那时候的大唐,已经自顾不暇了。
    从这个结果反推,或许,正是因为大唐的强盛,才让吐蕃人,没有办法大干一场,提前将这片广袤的土地和众多的人口,加以消化,增强他们的国力。
    这是一个鼓舞人心的结果,意味着他们这一趟,或许不会无功而返。
    比起巴扎多城,筑于山体之上的穹隆银城,几乎没有空子可钻,城墙的高度,被山体拔高了许多,而上山的路,就像是石堡城一样险峻,硬攻的代价,是安西一镇承受不起的。
    更关键的一点,进军会引起整个象雄地区的反抗,绝不会像在尼婆罗那样,左右逢源,或许在进军的途中,就会遭受意想不到的袭击。
    有了这个认识,对于即将到来的会面,刘稷就愈加重视起来,他必须要找到打开这把锁的钥匙,或许就在某个女人的身上。
    对于他的突然造访,曾九娘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对方之前所说的原因,根本不可能让她相信,除非他是神仙,否则怎么会知道,自己恰好就在这里?
    如果这个相逢不是偶遇,就说明他们负有更重要的使命,如同贺菩劳城一样的使命。
    “我需要你的帮助。”刘稷开门见山地说道。
    “在说出你的要求之前,我想知道的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刘稷摊开双手:“不知道,所以我才会来试试。”
    曾九娘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发笑,语气显得有些无奈:“我还记得你说过,不会信任我。”
    “我现在也无法信任你,但是在这里,只有你能出入象雄人的王宫,而我只认得你一人。”刘稷理直气壮地说道,再一次将她逗乐了。
    “如果你想说服象雄人投靠大唐,不会有任何结果,他们说不定会将你捉起来,送与吐蕃人。”
    “我像是自投罗网的人吗?”刘稷笑笑说道:“我只想说服你。”
    曾九娘用看白痴般的眼神看着他:“你想让我去说服他们?凭什么。”
    “不知道啊,所以才会来试试。”
    他摊摊手说道,这个姿势和他说话的语气,成功地让对方笑了起来,她的样子,让刘稷明白了一个词,什么叫做“花枝乱颤”。
    他其实说得是真话,并没有信心说服对方,过来只是想看看,这个女子会不会给出什么建议。
    那纯属是一种直觉。
    让他失望的是,曾九娘似乎沉浸在这个不好笑的笑话中,一直到面红耳赤、气喘不止。
    也许该离开了,他站起身,打算告辞离去时,一个声音在脑后响起。
    “对不起,我好久没有笑得这般畅快了。”女子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后,手指在他的背上滑过。
    “或许,我会考虑,一个合适的条件,来促成我们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