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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今生故事(二五)身份
    第二十五章:今生故事(二五)身份
    所以没到夜里,她都不敢睡,她怕。
    而她,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反正就是从心底涌起恐慌、害怕。
    深夜,韩安乐穿着一身寝白色衣端坐在床上,手上也一直把被褥往身上拉。
    “娘娘,夜深了,就寝吧。”绿漪跪坐在床边再次劝道。
    听了绿漪的话,韩安乐笑着摇了摇头。
    韩安乐垂首看见绿漪面上有黑眼圈,想着这两天以来,她一直守着自己,韩安乐便心生了愧意。
    “你若想睡了,就去睡吧,不必顾及着本宫。”韩安乐声音轻柔道。
    只是主子未睡,作为奴婢哪敢睡。
    绿漪虽然也困,不过看到主子没有睡,说什么也不下去休息。
    绿漪坚持,韩安乐无法,只能随她去了。
    “娘娘睡不着,不如奴婢给您念话本吧?”
    韩安乐看着不知从何地绿漪手中多了一本书,实在不敢睡觉的她颔首点了点,同意了绿漪的建议。
    得了娘娘的首肯,绿漪便翻开了书的第一,声音既轻又缓地念了起来。
    “大历中,陇西李生名益,年二十,以进士擢第。
    其明年,拔萃,俟试于天官。夏六月,至长安,舍于新昌里。
    生门族清华,少有才思,丽词嘉句,时谓无双;先达丈人,翕然推伏。
    每自矜风调,思得佳偶,博求名妓,久而未谐。
    长安有媒鲍十一娘者,故薛驸马家青衣也;折券从良,十馀年矣。
    性便辟,巧言语,豪家戚里,无不经过,追风挟策,推为渠帅。
    常受生诚托厚赂,意颇德之。
    经数月,李方闲居舍之南亭。
    申未间,忽闻扣门甚急,云是鲍十一娘至。
    摄衣从之,迎问曰:“鲍卿今日何故忽然而来?”
    鲍笑曰:“苏姑子作好梦未?”有一仙人,谪在下界,不邀财货,但慕风流。如此色目,共十郎相当矣。”
    生闻之惊跃,神飞体轻,引鲍手且拜且谢曰:“一生作奴,死亦不惮。”因问其名居。
    鲍具说曰:“故霍王小女,字小玉,王甚爱之。母曰净持。即王之宠婢也。王之初薨,诸弟兄以其出自贱庶,不甚收录。因分与资财,遣居于外,易姓为郑氏,人亦不知其王女。资质秾艳,一生未见,高情逸态,事事过人,音乐诗书,无不通解。昨遣某求一好儿郎格调相称者。某具说十郎。他亦知有李十郎名字,非常欢惬。住在胜业坊古寺曲,甫上车门宅是也。以与他作期约。明日午时,但至曲头觅桂子,即得矣。”
    鲍既去,生便备行计。遂令家僮秋鸿,于纵兄京兆参军尚公处假青骊驹,黄金勒。其夕,生浣衣沐浴,修饰容仪,喜跃交并,通夕不寐。
    迟明,巾帻,引镜自照,惟惧不谐也。
    徘徊之间,至于亭午。遂命驾疾驱,直抵胜业。
    至约之所,果见青衣立候,迎问曰:“莫是李十郎否?”即下马,令牵入屋底,急急所门。
    见鲍果从内出来,遥笑曰:“何等儿郎,造次入此:”生调诮未毕,引入中门。庭间有四樱桃树;西北悬一鹦鹉笼,见生入来,即语曰:“有人入来,急下帘者!”
    生本性雅淡,心犹疑惧,忽见鸟语,愕然不敢进。
    逡巡,鲍引净持下阶相迎,延入对坐。
    年可四十馀,绰约多姿,谈笑甚媚。
    因谓生曰:“素闻十郎才调风流,今又见仪容雅秀,名下固无虚士。某有一女子,虽拙教训,颜色不至丑陋,得配君子,颇为相宜。频见鲍十一娘说意旨,今亦便令永奉箕帚。”
    生谢曰:“鄙拙庸愚,不意故盼,倘垂采录,生死为荣。”
    遂命酒馔,即命小玉自堂东阁子中而出。
    生即拜迎,但觉一室之中,若琼林玉树,互相照曜,转盼精彩射人。
    既而遂坐母侧。母谓曰:“汝尝爱念‘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即此十郎诗也。尔终日念想,何如一见。”玉乃低鬟微笑,细语曰:“见面不如闻名。才子岂能无貌?”生遂连起拜曰:“小娘子爱才,鄙夫重色。两好相映,才貌相兼。”
    母女相顾而笑,遂举酒数巡。生起,请玉唱歌。初不肯,母固强之。发声清亮,曲度精奇。
    酒阑,及瞑,鲍引生就西院憩息。闲庭邃宇,帘幕甚华。鲍令侍儿桂子、浣沙与生脱靴解带......”
    因着韩安乐最爱的就是爱情一类的话本,所以绿漪念得话本正是当下最为火热的爱情故事,
    这个话本剧情故事早已被熟记于心了,听着绿漪念着她熟知的剧情,韩安乐放飞了思想。
    遥想自己是那位长安名妓霍小玉,三郎则是陇西书生李益。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韩安乐不知看了多少话本,但她最爱的就是绿漪手中正为她念的那一本。
    并不是韩安乐有多喜欢这个话本的剧情故事,而是因为韩安乐觉得里面的男女主角同她与三郎甚是相似。
    三郎是让人高不可攀之人,而她虽然是韩氏之女,却也因为这个身份而受到整个洛京城官宦世家所不齿。
    韩安乐被先帝亲自教养,按理说其身份理应跟皇室公主一样尊贵,然而并不是如此。
    那些人也不过表面尊敬她罢了,背地里韩安乐不知道听了多少碎言碎语,可她却无法反驳。
    因为她姓韩,先祖之事,她无法评说。
    韩安乐眼眸低垂,拉着被褥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又紧,蓦然想到九年前先帝赐婚圣旨。
    是不是先帝也嫌弃她的身份而为三郎选了另一位身世高贵的世家女作为三皇子正妃?
    这个问题一直在韩安乐心里盘旋了九年,可她一直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知道,即便问出口了,这个答案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反而让她自取其辱。
    所以她不问,在那三年里,也不在与做了太子的三郎有任何牵扯。
    然而让韩安乐没有想到的是,三年后,他居然不顾朝臣、太后的反对,以礼聘的方式迎她入宫,封她为珍妃,赐居宸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