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如果要用形象点的比喻来说就是,争宠。
虽然不是字面上的意义,但现在各方势力抛给洛忧的橄榄枝实在太多了,谁都想把他拉到自己麾下,为此各种暗送秋波。
人心隔肚皮,现在谁也把握不准洛忧的心理,这只曾经的荒野孤狼之所以披上帝国军装,除了接近自己心中的目标,剩下的也许就是一些家国归属感。
但人总是会变的,今天披着帝国军装,难保哪天突然因为一些事变了立场,这种事谁也预测不了,只能尽力防范。
诺薇娜眼看墨骨把话咬得那么死,护着洛忧不给他任何发言余地,心里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洛忧就坐在对面,与其把那张绿卡拿来攻击忠心耿耿的墨骨,还不如留到这里,强行送给立场神秘的洛忧了。
事到如此,后悔也没用,更没什么突破口,诺薇娜也就不纠结于此,她的语气带上了官方化的色彩,淡漠地说:“我们来说说正事吧,前几天我收到一名军官发来的音频,这次来临江军区,就是想证实一下。”
诺薇娜拿出了一个小型录音器,放到了餐桌上,将其打开。
录音器播放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上次墨骨和联邦军官讨论垃圾排放问题的对话。
这个录音器会出现在这里也并不意外,当时联邦军官已经明说了,对话的录音会完整交给阿格隆索,传来传去肯定会到诺薇娜手中。
录音器播放完以后,餐桌上的气氛凝重了一些,众人也不约而同地放下了餐具,因为从此刻起,与其说是晚宴,不如说已经变成了会议谈判。
听完后,墨骨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她甚至还拿着餐具,淡定的吃着,边吃边说:“这需要证实吗?你的下属应该不至于拿一个假的录音来骗你。”
“既然如此,这个问题我们就要好好谈谈了。”诺薇娜把录音器收了回去,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规律地跳动着,“我直说吧,临江军区向虞江下游排放污染的事,已经严重损害了环海战区的利益,希望你们立刻停止这种行为。”
墨骨平稳不惊:“哦?损害了什么利益?”
“治污部门已经有好几名负责人被枪决,现在人人自危。”诺薇娜和墨骨一样,拿着刀叉正在平静地吃东西,风轻云淡地说,“已经没有人敢碰这个活,我们不得已向附近的共治区域征召了一些帝国执政官,让他们接管了这个位置,看看成效。”
此语一出,部分帝国军官眉头一皱,这一招可有些狠毒!妥妥的一计借刀杀人!
把帝国执政官放到治污部门里,如果墨骨继续往虞江下游排污,这些人就会因“治污不力”而被枪决,而最终源头则是排放垃圾的墨骨。
换句话说,到时候就是墨骨变相杀了这些人,杀了自己的帝国同胞。
然而,墨骨跟着冷鸢的时间很长,不会因为几条生命就放弃战略,更不会因为害怕手染鲜血而止步不前,她的语气依旧淡定,似乎根本无所谓:“那就看他们的执政手段如何了,治理好了皆大欢喜,治理不好,你们按律枪决,请便。”
眼看墨骨软硬不吃,诺薇娜也不再扯这些有的没的,她放下了餐具,用湿巾轻轻擦了擦唇角,微笑道:“墨骨大校真是有将领之风,既然你不在乎那些小人物的命运,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自己在意的人?”
墨骨顿时觉得有些可笑:“哦?我需要考虑谁?”
诺薇娜的语气依旧平稳,但接下来的话语却是让不少人为之一颤:“如果我们这里的局势无法改善,恐怕,远在王都的冷鸢上将会遇到一些麻烦。”
帝国军官们都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有人差点笑出声。
冷鸢是什么人?哪怕mr.chen想动她都得考虑好后果,这位鹰将出任之后,联邦对赤血帝国的压迫局面都因为她一人而减缓,联邦内部纷纷主张不要和其硬碰硬。
而现在,诺薇娜居然敢在言语之中拿冷鸢做威胁的筹码?怕不是失了智!
一提到冷鸢,墨骨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她沉默了一会,不太友好地回了一句:“就凭你?”
诺薇娜没有因为这一句冒犯而生气,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晃了晃杯中鲜艳的红酒,笑眯眯地说:“这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赤血帝国对荒野的肃清已经持续两年,等荒野势力清理完毕,国内环境好转,下一步就是二度北伐,我说的没错吧?”
眼看墨骨没有说话,诺薇娜继续说道:“极北会议过后,将宗遭到审判议会软禁,楚临风又不是个能镇压乱世的人,这是自南北分裂以来,赤血帝国统一北方的最好机会。”
墨骨淡淡地说:“这和我没有关系,冷鸢将军要打就打,不打就不打,我的职责是治理好临江这一亩三分地,别忘了,我是戴罪降职到这里的人。”
“那就更应该将功赎罪,至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诺薇娜拿着酒杯,对墨骨示意了一下,微笑道,“我替你总结了一下,冷鸢上将的战略名词叫‘南抚北剿’,通过政治手段缓和南方与联邦重工军团的局势,紧接着通过战争手段解决北方叛军的问题。”
“这样一来,‘北剿’的前提是‘南抚’,如果南方的联邦蠢蠢欲动,第二次北伐的局面会和第一次相同,就算前面连战连胜,后面也会以惨败收场。”诺薇娜也不管墨骨端不端杯子,自顾自喝了一口,“所以,冷鸢将军能不能北伐并非她说了算,而是要看联邦准不准她北伐。”
墨骨默默端起酒杯,象征性回敬了一下诺薇娜,冷淡地说:“你的意思是?”
“有些话不太好放到明面上说,但你我心知肚明,联邦不愿意看到赤血帝国统一北方。”诺薇娜的话语让原本就僵硬的气氛更加浑浊,不少人都有些透不过气,她继续说道,“但话要说回来,如果是将宗执政,吸取第一次北伐的教训之后,他定能牢牢守住北方三省。可如果是楚临风,我说实话,哪怕有联邦的暗中支持,乃至明面支持,他能不能保住叛军都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