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永愉的背上赫然有一幅巨大的刺青,这些刺青,有突起的山,茂密的树,蜿蜒的路。
这是一幅地图。
不,准确的说,这是半幅地图。
另外半幅地图,归海一刀曾经在家中的密室看见过。
那个时候,他父亲仍然在世。
他的父亲归海厉天,双手握住半幅藏宝图,庄重地对他说道,“一刀,跪下,起誓。”
那个时候归海一刀心中十分茫然,但是,对于父亲的服从已经深入骨髓,在父亲的命令下,归海一刀跪了下来。
“一刀,这是半幅藏宝图,另外半幅藏宝图,在一个人的身上。”
“你必须要想方设法找到他,将两副藏宝图合二为一。”
“然后,将这一幅完整的藏宝图献于陛下,陛下就能够开启宝藏。”
“大兴兴年用兵,国库空虚,这些宝藏,充盈国库之后,能够让大兴兵强马壮,百姓再也不用受战祸穷苦。”
“另外,身上刻着藏宝图的那个人,你一定要倾尽全力保护他。”
归海一刀疑惑的问道,“爹爹,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归海厉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叫做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甚至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都不知道,唯一的线索,便是他是一名男子……”
归海一刀:“!!!”
归海一刀震惊了,“父亲,您什么都不知道,这让孩儿如何去寻找那一个人?”
归海厉天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刀,为父也知道,这件事情极为困难,但是,这是陛下的遗命,你必须要尊从。”
归海一刀:“……”
归海一刀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么,要孩儿倾尽性命保护这个人,也是陛下的遗命吗?”
归海厉天点头说道,“是的。”
“陛下下了这样的遗命,那么这名男子一定与陛下关系不同寻常了?”归海一刀猜测道,“爹爹,这名男子和陛下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他……”
看到儿子的神情,归海厉天就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你猜的没错,这名男子正是当今陛下的私生子,太子殿下的亲生弟弟?”
“怎么会这样?”归海一刀惊讶极了,“就连陛下也有私生子流落在民间吗?”
“陛下曾经微服私访,后来……”
说到这里,归海厉天停了下来,“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总之你只要记住,刚刚为父给你说的这些话。”
“现在起誓吧,从今天开始,你要开始寻找那名男子,并且终身守护他的安全。”
归海一刀微微愣了一下,喃喃道,“可是,太子殿下才是未来的天子,我难道不应该向太子殿下尽忠,终身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吗?”
“太子殿下的安危当然要守护,但是你寻找的这名男子,也是当今陛下的儿子,他也算是一位王爷,而他身上的藏宝图,能够为大兴带来百年的安定。”
“食君之禄,忠君之忧,现在陛下的遗命就是需要你守护那位王爷的安危,你和我都要服从陛下的命令。”
“我知道了,父亲。”
听到归海厉天这样说,归海一刀心中的迷雾尽去,他郑重的起誓道,“我归海一刀,一定遵从陛下的遗命,寻找到这位王爷,协助太子殿下,打开国家宝藏,并且终身守护在这位王爷的身边。”
当初的誓言言犹在耳,而现在他却差一点将自己发誓要守护的人,亲手杀掉。
想到这里,归海一刀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看向身下不住挣扎的越永愉,皱了皱眉头,而后又舒展开。
现在大错尚未铸成,一切还有补偿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用黑纱蒙面,越永愉一直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这样子就好办了!
归海一刀勾起唇角,他想了想,扬起手,一个手刀,用力的劈在了越永愉的脖子上。
越永愉的后颈猛然遭到重击,他只觉得两眼一黑,立刻昏了过去。
当越永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青色的帐帘,身下铺着软软的棉被。
一时间,越永愉只觉得有些茫然,他这是在哪里?
越永愉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后颈却猛然有些酸痛。
越永愉忍着痛坐了起来,他摸了摸后颈。
回忆如潮水一般袭来,他跟着丁老大等人来到了涂茂山,原本计划跳水逃走,却没想到遇见了土匪。
而后事情便有些脱离他的计划,幸好突然出现了三名神秘人,这三名神秘人宛如天降奇兵一般,赫然出世,与土匪厮杀起来。
这让他与丁老大一行人得到了逃命的机会,而逃命的方向,正好与他计划中的方向不谋而合。
越永愉顺利的跳入了湖中,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追兵几乎和他同时入水。
而这个追兵,正是之前从天而降,救他们于危难当中的神秘人之一。
虽然越永愉不知道这个人是敌还是友,但是越永愉觉得,既然此人和他同时跳入水中,那想必此人必定是为了他而来。
在后面的追逐搏斗当中,越永愉几次,拿言语试探,对方都沉默不语,但是他随身携带的匕首却清清楚楚的告诉了越永愉,这个人是来杀他的。
对方武功高强,越永愉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离开了水中,越永愉成了待宰的鱼肉,很快便被那人按住了手脚,只差最后一刀。
但是……
不知为何,那人最后没有杀他。
而自己却在重击之下晕了过去。
是有人救了他,还是发生了别的事情?
越永愉摸着还有些疼痛的后颈,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这里,越永愉看了看周围。
这是一间上房,房中的摆设精致优雅,住宿费想必十分昂贵。
这样的房价一定不是丁老大本人能够承受得起。
所以,把他安置在这里的人一定不是丁老大。
会不是会是那一名黑衣人呢……
应该也不会吧……
越永愉曾经清清楚楚的在那名黑衣人的眼中,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意。
那名黑衣人可是铁了心的要杀他。
所以,对方也绝对不可能把他安置在这里。
那么,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有人突然出现,救了他吧。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越永愉觉得事情的真相,已经被他推测的七七八八了。
三名黑衣人的出现,很明显是为自己而来,其中一名黑衣人找到了自己,并且拼了命的想要杀死他。
可是在最后关头,他的救命恩人从天而降,打退了黑衣人,救了自己,并且把他安顿在了这间客栈当中。
只不过他的救命恩人是何身份,这就要等见到他之后才知道了。
刚刚想到这里,只听门咚咚的响了两声。
有人来了!
会是他的救命恩人吗?
越永愉有些激动,他快速上前,猛然打开了房门。
“客官,你醒了吗?”
门外的店小二端着餐盘,殷勤地笑了笑,“小的来的真巧,饭菜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越永愉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失望。
他侧身让店小二,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
越永愉问道,“小二,我且问你,是谁把我带在这间客栈,又是谁命令你把饭菜送上来的?”
店小二殷勤地回答道,“回客官的话,是一名英俊的大人和您一起来到客栈的。”
“当时客官您喝醉了,那位老爷把你安置在上房当中,又命小人准备好了酒菜,说是过一个时辰,送到房间里来。”
“那名大人算得可真准,刚到一个时辰,您就醒过来了!”
越永愉皱了皱眉头,“那名大人呢,他去哪里了,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店小二说道,“那名大人说了,请客官您先用些饭菜,他过一会儿就会回来,请您耐心的等一等。”
越永愉问道,“还有吗?”
“那名大人就只交代了这些。”店小二回答道,“其余的事情恐怕要那位大人回来之后才能够回答客官您了。”
越永愉挥了挥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店小二依言离开房间,并且顺手带上了门。
越永愉看着一桌的饭菜,按了按眉心坐了下来。
这位大人究竟是谁呢?
不过,既然这位大人救了他,那么肯定是不会害自己的性命,这桌饭菜应该是没有毒的。
跑了一整天,肚子也应该饿了。
越永愉刚刚想到这里,肚子便咕咕咕的应景叫了几声。
越永愉:“……”
越永愉不再迟疑,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菜之后,越永愉开始考虑去留问题。
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留在这里,等他的救命恩人回来之后,好好的答谢一番,然后再上路。
可是,救命恩人身份不明,虽然对方不会取她的性命,但是如果对方有其他的想法,那他应该怎么办呢……
现在他的时间十分宝贵,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耽搁的。
想到这里,越永愉皱了皱眉头,心中终于有了一个决定。
走。
不过……
越永愉看了看周围,既然这间房间是雅间,那么应该有纸墨笔砚吧……
越永愉在房间里的书架上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纸墨笔砚。
对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就这样走了,越永愉也于心不安。
所以,还是留下一封书信吧。
越永愉提起笔写道,恩人在上,请受吾一拜,多谢恩人的救命大恩,吾本因亲自叩谢,然,吾身负艰巨的使命,使命尚未完成,吾一日不敢懈怠。
因此,吾只能不告而别,还望恩人见谅,彼时若是有缘再见,吾毕竟结草衔环,以报先生的大恩。
写完,越永愉用镇纸压住了信,吹了一口气,希望墨干得快一些。
做完这一切之后,越永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他连恩人的名字以及相貌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报得这位恩人的恩典。
不过,现在他却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必须要走。
想到这里,越永愉再不迟疑,快步向前,打开了房门。
越永愉刚出门,便撞到了归海一刀的身上。
越永愉:“……”
归海一刀:“……”
越永愉瞪大了眼,指着归海一刀,“你……”
归海一刀刚要开口,只见越永愉猛然转身,飞快的向前面跑去。
归海一刀:“……”
归海一刀微微一怔,什么情况?他还是被发现了吗?
不,这不可能的。
在之前整个追捕的行动当中,他从未露过脸,以越永愉的眼力,是绝对不可能发现他的。
所以,越永愉现在逃跑,是因为本身惧怕他了?
想想也对,他毕竟是朝廷的将军。
陛下的命令是把越永愉送出塞外,而越永愉明显不想就这样离开中原,所以才会在涂茂山水遁逃跑的。
现在,逃跑的人遇到了自己这个朝廷将军,被他吓跑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归海一刀倒是不怎么慌乱了。
以归海一刀的武功,只要不是在水中,农村就算跑得再快,最后一定还是会被他抓住的。
归海一刀勾起唇角,转身,脚尖一点,轻松地运用起轻功,飞奔出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归海一刀已经站在了气喘吁吁的越永愉面前。
“越永愉,你这人好不义气!”归海一刀装出愤怒的样子,“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看到我不道谢也就算了,还急忙躲开我,这是何体统?!”
听到归海一刀的话,越永愉大吃一惊,“什么?!是你救了我,这怎么可能?!”
“这如何不可能!”归海一刀轻轻地笑道,“我路经涂茂湖畔,发现一个黑衣人正扬起刀,准备杀人。”
“于是,我立刻就近取了两块石头,砸向黑衣人。”
“原本,这两块石头,一块是砸向黑衣人手中的刀,另一块是砸向黑衣人的脑袋。”
“而我万万没有想到,黑衣人手中的刀是砸中了,但是,另一块却被黑衣人躲了过去,落到了你的头上。”
“原来我竟然是这样昏过去的!”
越永愉摸了摸后颈,“怪不得我的后颈这样痛。”
“这可怪不得我。”归海一刀说道,“我原本是想救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