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医说过，解毒并不难，太医署中便有万物枯的解药，并未提过用什么换血之法。”胡延开口道，看向荀睿明的眼神满是怀疑。
    当时查出皇帝中毒后，殷久便说解毒不难，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胡紫霜闻言，也点头：“不错，殷太医就在外面，可将其请进来询问。来人，传殷太医入殿。”
    话落，胡紫霜便命人将殷久传进来了。
    “微臣殷久，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擎王、擎王妃。”殷久恭敬行礼。
    “殷太医，你当初说万物枯是有解药的，对不对？”胡紫霜率先询问。
    殷久一愣，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很认真地答道：“回皇后娘娘，正是，太医署的医药阁内便有万物枯的解药。”
    “那你当时为何不救陛下？”胡紫霜质问道。
    殷久一听这话，当即跪了下来：“臣不敢！解药虽有，但无法救治陛下性命。虽然知晓已然晚矣，可微臣当时便用了解药，再施以金针，然毒素早已侵入陛下血液内脏，根本不是一瓶解药能回天的。”
    “皇后娘娘稍安勿躁，方才贫僧便言过，南秦陛下能坚持到今日，实属奇迹。殷太医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无他精心医治，陛下怕是已经……”荀睿明道。
    殷久见荀睿明为自己说话，当即感激地施了一礼。
    “微臣虽然无力回天，但明远大师或许是唯一有希望救陛下之人，所以微臣才向擎王与皇后娘娘推荐了大师。”殷久道。
    “明远大师说要用换血之术，简直闻所未闻。”胡延有些不屑道。
    “明远大师果然懂得此术？”殷久震惊不已，一脸崇拜地看向荀睿明，“听闻此术十分高深，天底下只有明远大师一人懂得，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殷太医的意思是此法的确可以救陛下？”胡紫霜问道。
    殷久转头解释道：“此法是将陛下体内满是剧毒的坏血换成好血，如此陛下血液中便会再无毒素，经过调养，十分有望让陛下活下来。”
    胡紫霜是相信殷久的，听他这么一解释，仿佛真的看到了希望。
    “怎么可以给一个人换血？未免太过天方夜谭了吧！”胡延质疑道。
    花容看向胡延，眯起眼眸：“胡大人这是在质疑明远大师的医术，还是在质疑擎王与本相的忠心？”
    形势发展到这个境地，胡延父子已无退路，再也无法淡定。
    胡延索性硬着头皮道：“明远大师的医术，下官自然不疑有他，毕竟声名在外。但其身份，下官却是不敢苟同。明远大师可是荀太子的师父，荀太子是我朝俘虏，这对师徒说要救我国陛下，安的是什么心？”
    始终不发一言的昆明素闻言，也深觉有理。
    “擎王，花丞相，胡大人所言的确有理。”昆明素道，“荀太子师徒身份敏感，实难保证其真正目的，请擎王三思，莫要因陛下之病而胡乱投医啊！”
    花容眉头紧皱，看向秦霄，见他容色漠然，心底反倒安心几分，看来阿霄早有主张。
    “若本王就是要相信他们呢？”秦霄清浅开口，声音不高，但压力十足。
    “擎王若是非要相信目的不纯的师徒，下官等也是毫无办法。”胡延冷哼道，“前有市井传言，后有擎王不顾百官劝谏，非要相信敌国师徒俩，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擎王与人串通，只为置陛下于死地呢！”
    “父亲……”胡紫霜看着胡延说出这些话，有点呆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她那个没什么主见的父亲说出的话吗？怎么这么犀利，居然敢直面与擎王发难，父亲今晚是怎么了？
    胡延冷冷瞥了一眼胡紫霜，目光里透出失望之色。
    “胡大人似乎比本王还着急呢，莫非胡家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秦霄冷声反击。
    胡延心头一沉，目光闪烁：“下官问心无愧，下官只是为陛下着想。擎王若是一意孤行，下官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与群臣明日早朝一同谏言，请擎王三思而行！我朝陛下的性命，无论如何也不可交付在敌国太子手里！”
    秦霄那面无表情的容颜上多了几分冷凛之色，眼中怒火似是随时有要发作的迹象。
    白玥瑶最是了解秦霄的脾气，胡延父子当众质疑秦霄，无疑是在拆他的台，惹急了秦霄，这结果怕是不好收场。
    “明远大师，今晚夜已深了，不知可否明日再来为陛下诊治？”白玥瑶拉住秦霄的胳膊，转而看向荀睿明。
    荀睿明点了点头，道：“自然可以。贫僧还需准备一下所需药物以及器材，今夜自然是无法医治的。”
    “花丞相，便请你安排一下明远大师与荀太子的住所了。”白玥瑶看向花容。
    花容了然，对荀睿明和荀齐道：“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便随在下过府一住吧。”
    “如此便叨扰花丞相了。”荀睿明施了一礼，便随着花容一块踏出了大殿。
    荀齐看了眼秦霄和白玥瑶，也跟着离开了。
    殿中只剩下了南秦自家朝臣，空气里连最基本的客套也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满殿的压抑。
    胡紫霜坐在位置上，看了看沉着脸的秦霄，又看向似是不愿让步的父兄，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父亲方才那一席话，听得她浑身冒冷汗，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那些话是出自父亲之口。
    如今父亲算是彻底激怒了擎王，若是擎王一气之下，真的撒手不管，陛下岂不是毫无希望了？
    思及此，胡紫霜轻咳一声，打破殿中这份尴尬和低压。
    “小皇叔，胡大人也是忧心陛下安危，故而多考量了一些，得罪小皇叔之处，霜儿代父兄向小皇叔赔罪。”
    胡紫霜站起身，走到秦霄的面前，恭敬福身一礼。
    “皇后深明大义，本王自是清楚。既如此，便由皇后好好劝一劝他们吧。”秦霄站起身，“还是那句话，本王若是心存异心，眼前绝不会是这般复杂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