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椒房殿散后,萧云儿便拉着赵韵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说起了悄悄话——
“赵姐姐,你说……当今的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萧云儿知道在背后议论别人不好,更何况对方还是位高权重的皇后,遂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赵韵闻言亦是环顾了一下左右,方笑道:“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妹妹方才不是都看到了吗?”
“可照理说,皇后不应该都是很厉害的那种吗?而我看咱们的皇后娘娘却更像是个好说话的邻家大姐姐!”萧云儿想了想道,此言倒是的的确确出自真心。
“这你就说着了,皇后娘娘在咱们跟前从来都不摆架子,你且看方才她同我们坐在一桌上,不知道的,还真当我们是一家人呢……咳咳,这话姐姐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仔细教外人听了去,怕是又要招致祸端了!”赵韵说罢,旋即掩帕住了嘴。
“哎呀,宫里就是这个麻烦,什么都要讲规矩、合礼制……”萧云儿嘟了嘟嘴,真心不满宫里的这种生活。
赵韵见此却笑了:“所以啊,皇后娘娘把你嫁给江郡守不是没有道理的——就依你这个性子呢,倘若以后要是参加选秀,在宫里定是头几天就被拉出去砍了的!”
萧云儿听此随即不服道:“云儿哪有姐姐说的那么差啊?!云儿也是知道分寸的嘛……”
“是吗,那你方才在椒房殿和江郡守吵什么呢?还差点儿把人皇后娘娘的花厅都给掀了!”赵韵又是一阵打趣道。
“哎呀,姐姐就不要揭我短了,云儿已经知道错了……”萧云儿不觉红了脸,人家就是纯粹的姐弟关系,她确实不应该质疑守芩,和他无理取闹。
赵韵见此也不再继续,只感慨道:“皇后娘娘最是一颗心善,说的也都在理,不然咱们这么些年也不会和她交心。你合该好好听着点儿,对你总是好的……想当年整个大熹江山都由她驰骋,原还道如此一个巾帼豪杰,最后该是为谁而降服了呢?只谁都不成想,竟是那当今的万岁爷——教她放下了满志踌躇、家国恩怨,心甘情愿只做他的妻,为他生儿育女、操心起柴米油盐来!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很难吗?只要皇后爱皇上,那就应该能做到这些啊……”萧云儿不解道。
赵韵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道:“你啊,只怕是为人妻的时日尚短,想问题哪儿能那么天真啊?皇后是个什么身份,你看着外表光鲜亮丽的,可心里的苦又有谁会知道呢?皇上忙于朝政,可偏生这后宫里大大小小烦心事不断,全指着一个皇后去善了。这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丢了皇家的颜面事小,若是教那君臣反目,那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萧云儿听此不由一惊道:“这么严重啊……那皇后娘娘岂不是很累,整天都神经兮兮的!?”
赵韵闻言不置可否,只无奈道:“大抵人前一个样——为人始终温雅端庄、贤惠得体;处事始终恰到好处、绝无错漏;而人后便又是一个样——夜夜挑灯案牍、披衣而坐;墨香朱批为伴、执笔暗叹。她需得时时体察君心,关心民间疾苦,生怕有丝毫的不周到!
作为皇后,丢了名分从来都是小事,于她而言,只有皇上的喜怒哀乐才是头等的大事,哪怕自己一直被人误解也丝毫不觉委屈。人都道皇上爱恋的只有她的皮囊,可皇上又何曾是一个沉迷于美色的昏君呢?若是没有倾城皮囊之下那颗世上绝无仅有的真心,皇上又怎么会对皇后交心?!旁人看不穿,还妄想取而代之,这是可笑……”赵韵见自己一时间竟又是失言了,忙收回心神,垂首不语。
萧云儿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得那么通透的,但心里却深以为意——一个人的品性是藏不住的,皇后第一眼给人的那种亲切感是旁人无法复制的。遂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不能辜负了皇后娘娘对他们的期望,要和守芩好好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