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晨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冷笑一声便反问留香道:“怎么,你效忠的主子莫不是朱采女!?”莫倾城觉得,姜念秋既然选择了朱兰,定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的。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皇后前些日子还和朱兰姐妹相称,若说皇后早知道是她教唆留香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难不成此番是故意接近朱兰意欲让其放松警惕好一网打尽吗!?
不说其他嫔妃,就是留香自己也是没想到皇后竟会猜到她想指证的人,微怔过后便坦言道:“皇后娘娘英明,正是朱采女,就是她指使奴婢去找薛六交代这些事情的。日前朱采女故意接近您,就是为了让您相信她,从而有机会实施这一切!”
“你有什么证据吗?”慕容晨一直冷眼看着殿中发生的这一切,此时却突然质问道。
一旁的朱兰见留香这般诬陷自己,意欲为自己辩解,却及时地被吴怡制止了。
只见留香取下手上的玉镯道:“这是朱小主赏赐给奴婢的。虽说此次奴婢办事不力,没能达到她的目的,但奴婢做事的手脚还算干净,故而得到了奖赏。”
莫清晨命人呈上玉镯,忽而喝道:“大胆!这是本宫前些日子丢失的翡珑双配镯,这另一只还在本宫手上带着呢——你莫不是想说朱采女先偷了本宫的镯子,而后再堂而皇之地赏给了你?你当本宫是傻子吗!?”说罢,只见莫清晨亮出了自己腕上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玉镯。
留香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事先从兰林殿中偷出来的镯子竟是莫清晨的,想来也是皇后之前私下里赏给朱采女的,不然朱兰绝不会傻到像莫清晨所说的那样去偷镯子!
思及此,留香不由地慌了神——莫清晨自是不会承认这东西是她之前赐给朱采女的,此时她若说是,众人皆不会相信,哪有人拿偷来的东西赏人的?而她若说不是,却又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好的理由可以搪塞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留香不由地看向了姜念秋,却见她故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心下了然,随即便叩首道:“皇上、娘娘明鉴,是奴婢自己一时财迷心窍,偷了娘娘的玉镯,还妄想嫁祸朱采女……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请皇上、娘娘责罚,奴婢绝无怨言!”
“哦?这么快便承认了,本宫看你怕是忘了青缨吧……”莫清晨看着她笑得明媚,偏生在此刻的留香看来是格外地瘆人。
“青缨!?她不是已经死了吗……”留香脱口而出,说完方觉自己这是不打自招了,可此刻后悔却是为时已晚。
“是啊,要不是本宫让青缨假死,还真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来给你们主仆二人定罪了呢——来人啊,带青缨!”莫清晨冷声下令道。
其实青缨并不知道清凉殿主仆的这些勾当,此番全是听从了吴承徽和皇后的安排。莫清晨故意让青缨被留香找到,然后佯装已被其灭口,今日再道出实情。姜念秋无法证明青缨说谎,加上自己确曾命留香杀人灭口,这点青缨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故而如今只能认罪伏法。
至此,椒房殿小厨房一案总算是尘埃落定——姜答应被贬为庶人,赐白绫一根自行了断,姜家九族俱灭;留香当场杖毙,幸其并无家人,免受波及之罪;薛六被流放至北辽,永世不得回京,念其主动招罪、供认不讳,薛家一脉此朝不得为官;李贵人知情不报、助纣为虐,降为正八品选侍,无令不得外出,李家被斥教女无方,一时丞相一派倍受打压。
是夜阑,莫清晨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日之事,不禁感慨万千——兜兜转转三百日,日日泣声嘶;凄凄楚楚两行字,字字道相思!若是人生得以重来,卿可还似今般苦守尘海?只是当时惘然,便注定了情深缘浅。
其实后宫中人皆无错,心慕皇上、贪恋皇权、守护家族,人之常情。只是若得心存善念、坚守正道,荣华富贵、安然一生,要什么没有?又何至于走到今日这步——入了歧途、误了终生!
她不同情任何人,自古因果相随;只是她先占据了帝王心,便惹得这许多的痴情女子夜夜黯然神伤、徒生执念,到底落得害人害己、不得善终!这本不是谁的错,一切命运使然。
你若不狠,要么苦等,要么引火自焚!身在后宫,莫清晨深谙其道,却也颇感无可奈何、力不从心……感慨毕,日子还要这般过下去。
红烛曳沉沉,青纱隐深深。君王伴身侧,佳人帐里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