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廖晓出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注意到空气中的暗藏汹涌，她将果盘端到外公的面前，强打气笑容地说道，“外公，吃水果。”
    “恩，我们家晓晓真乖，我真为你骄傲。”拿了一片苹果，老先生看着床上的妻子说道，“相信你的外婆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晓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的啊。”
    廖晓歪着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能答应我吗？晓晓？”老先生眼角的皱纹笑成了一道弧形，好像在等着廖晓答案一样。
    廖晓也不管外公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侯昇皇站在廖晓的身后，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一直到过了探视时间，魏婷才带着廖晓他们离开医院。
    也就是到了午夜时分，侯彦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神色也不免感伤。
    魏婷同样被这电话铃声吵醒了，看着丈夫的神情，迟疑地问道，“难道是老夫人……？”
    侯彦点了点头，“不止是老夫人，老先生也跟着去了。”
    只是除了老夫人是无力挽回之外，廖晓的外公是服用了过多的安眠药导致的死亡。
    从勘察出来的时间来看，两个人是差不多同一时间咽的气。
    被叫醒的时候，廖晓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被告知外祖父母一起去世的时候，她的面上带着不可置信。
    匆忙赶到医院，廖晓他们就见到了已经等候在病房的廖平生，可能是因为最近劳心劳力的缘故，他的脸上略带憔悴，有种颓废的美感。
    见到女儿廖晓，廖平生动了动嘴角，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廖晓就被侯昇皇搂进了怀里，他愣神的眼光就对上了少年暗藏锋利的双目，一时之间，像是失声。
    廖平生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心中这股不对劲的情绪是什么，魏婷就开始发问确切的情况。
    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病房里的两个小家伙就都不见了。
    侯昇皇带着廖晓其实是拐进了楼道间里，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地方，侯昇皇拍了拍廖晓的后背，柔声说道，“豆豆，想哭就哭吧，不要紧的。”
    可能就是因为他这一句话，廖晓的哭泣由断断续续的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
    要说的母亲的去世只是朦朦胧胧的幻影，这一次两位老人的去世，是廖晓第一次直面了死亡。
    可怕，冰冷，又带着孤寂。
    她死死地抓住了侯昇皇的衣服，眼泪就那么直接地浸润了他的胸口，侯昇皇的眼中心疼的神色不断压抑着，“豆豆，你别哭了，诶。”
    像是自暴自弃一般，侯昇皇用力搂住了她，“你想哭就哭吧，只是哭完这一场，就别哭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侯昇皇抱紧了廖晓，心中倒是想着，还不如让廖晓一直都是以前那样无知无觉的样子呢，至少不会这么伤心难过。
    廖平生作为两位老人的女婿，对于他们的葬礼倒也算是尽心尽力，这让林雯十分的不快，私下里也不知道和父母抱怨了多少。
    只是廖平生在这件事情上面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她也只能强颜欢笑地帮忙料理后事，不过，她的两个孩子倒是一个也没出现在葬礼上面，怕他们沾染上了晦气。
    廖晓作为两位老人的外孙女，倒是守在了灵堂里面，站在棺木旁边不断地向前来哀悼的人鞠躬致敬。
    旁人也是很少见到林韵的女儿，廖平生的长女，也是借这个机会才见到了这个活在流言的女孩。
    只见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褂，乌黑的长发扎成了马尾，露出了一张粉嫩精巧的面容和略显空洞的双眼。
    “倒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
    “谁说不是呢，诶，这丫头，也是命不好。”
    见到了那张和林韵十分相似的脸，再听着来客的话头，林雯端庄的面容都快要挂不住了，想着她在这里再尽力也讨不了好，她中途甩手就离开了。
    也确实无人发现这个事情，即使发现了，也最多在心中笑笑这现任廖夫人的大脾性罢了。
    除了廖晓，来客们也对站在廖晓旁边的那个俊秀男生十分感兴趣。
    那个男生同样穿着一身的黑白，细长眉眼，单薄嘴唇，虽然面容是十足的俊美，整个人却透露出一股不好亲近的样子，让人轻易打消了上前套话的念头。
    他高高瘦瘦地和廖晓站在一块，时不时还贴在廖晓的耳边说着什么话，偶尔还走到一旁拿纸杯接水给廖晓喝，两个人关系显得十分的亲密。
    前来悼念的人三三两两说着悄悄话，私下里打量着侯昇皇的身份，却因为他是林家陌生的面孔，谁也不知道这就是燕平一把手家的小少爷，两年前那个在侯家风雨飘摇之际撑起侯家的少年。
    整个场子中，应该也就是廖平生和提前离场的林雯知道侯昇皇的身份了。至于别的人，也最多是心怀疑惑，却也不敢肯定这就是他们在侯家见到的那位少爷。
    一天下来，即使廖晓中途被侯昇皇强令着去休息了一会，整个人也不免憔悴了许多。
    侯昇皇有些恨铁不成钢，却也无法阻止她为两位老人尽孝。
    侯彦两口子这次葬礼并没有来，考虑到这次人多，而侯彦这张脸在燕平还算挺有名气，怕他们来了之后打扰了两位老人的安灵，侯彦和魏婷就提前一晚上来上了柱香。
    至于侯昇皇，他既然自己提出要陪伴在廖晓的身边，魏婷当然不会拒绝。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侯家的汽车来接两位侯家的小祖宗回家了。
    可是在临走的时候，却出了点差错。
    一天下来，即使是招呼来宾的廖平生也是觉得够呛，他平和的脸上也是眉头紧蹙，尘埃落满了整张面容。
    见到侯昇皇要把女儿廖晓带走了，廖平生赶紧上前说了一句，“晓晓，和我回家吧。”
    这么些年，除了刚开始那几年，侯家会让廖晓回廖家过年之外，后来更甚至连年都不让她回家过了，就像是廖晓就是他们侯家人了一样。
    廖平生对于这样的情况还是很不满的，现在碰到廖晓单独在外的情况，他当然还是想将女儿带回家里去的。
    只是他忽略了侯昇皇还在这儿呢。
    “廖叔叔，我还在这里，你就想把我们侯家娇养的女儿拐走，这可不道德吧。”搂紧了廖晓的肩膀，侯昇皇笑得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