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打开了窗,月光如流水一般从窗外倾泻了进来。
窗外的几杆细竹在微风中翩跹着树叶,偶有月光流过,便可看到那叶片闪耀着粼粼的银光。
不远处的树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即便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都不怎么显。
云舒撑着下巴轻轻一叹,就见一个身影飞鸟似的从远处掠了过来。
她也不见惊慌,只是看着那靠近的身影。
然后对上了白沉那双黑亮的眸子,他朝着她一笑:“阿笙的胆子大得很,就不怕遇到采花贼吗?”
“所以你大晚上不睡觉,是要过来采我吗?”云舒手依旧撑着下巴,瞧着他的眼神兴味盎然。
白沉知道云舒说话向来大胆,没有大部分女子要守规矩。
只是这般出格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虽然他不会惊异,却总是每每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这种感觉……活像是自己在调侃她,最终却被她调戏了一般。
“阿笙大晚上不睡觉,可是在等我?”白沉在她的窗前落定,轻笑着看她。
“等你来采我,你可有胆。”
白沉的眸子越发黑沉:“阿笙,你再这样说下去,我会浑身都是胆。”
云舒嗤笑一声:“不与你玩笑了,你大晚上过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要走了。”
云舒的笑意凝了凝,然后又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扬起了往日里带着的淡淡笑容:“上战场杀敌吗?”
“不错,父亲受了重伤。”白沉说着,手伸进窗子,捧住了她的脸。
云舒没有动,等着白沉的下一步动作。
但是,什么都没有。
意气风发的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双手就这么突然地落会了他的身侧。
仿佛刚刚触碰到她脸的灼热,只是她的一场幻觉而已。
“我来,只是与你道别罢了。”白沉只是低眉敛目一会儿,便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你看你总是这么容易招人讨厌,若是我不在你身边护着你,你该如何是好?”
“若不是你在我身边,且你的爱慕者颇多,我又哪里会被那么些人讨厌?”云舒还嘴。
她明白白沉在想什么,无非是怕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回不来。
若是这个时候表白心迹,他怕她等得辛苦。
不羁如白沉,也终究有害怕,不自信的时候。
“待我走了之后,你就有好日子可过了,是我白担心你了。”白沉故作潇洒道,“那就这么着吧,兴许等我回来,你已经完成了兴德书院的学业。”
云舒见白沉要离开,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十岁的时候便可百步穿杨……你说,我在你面前为什么不会射箭了,阿沉?”
白沉震惊地转头看她,她仍旧站在窗边,一双柔情缱绻的眸子就这么看着他。
她那双眸子就像是秋日里两汪带了闲愁的湖水,虽清透却有着挥之不去的哀愁。
这个模样的她,与往日他之所见不同。
就像是完全卸下了伪装,露出了最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