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场地很大,压得很平整,收拾得很干净,不过稍注意一下就能看到地上新碾压的痕迹,北面是一溜的房子,看样子是给下人住的,现在闲闲散散地进出着几个人,屋顶还有没清理干净的雪,不知为何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罗平、陈石站了这会有点冷了,问掌柜的有没有暖和的空屋,还能看到孩子试风筝,掌柜的连忙把人让到了风筝店一边的小屋子,在这里开了窗就能看到试风筝的场地,两人很满意,边看着边说着话。
千云守着门口继续想着她心里那种不对劲。
罗平、陈石感到是那么放松安全,两人谁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待遇,有人专门保护着他们,而这一切都是娘子带来的,心里生出一种优越感来。
这是一个很愉快的下午,阳光明媚,虽然带着冬日的寒冷,但春天的气息已然将近,如果没有接下来发生的事必然会成为每个人最愉快的记忆。
就在罗平和陈石感受着这种优越感时,一声破空的锐响惊住了他们。
“什么声音!”
“是风筝……”
都知道有的风筝会装上哨子,这样放起来会发出响声,可是这样的声音也太尖锐了,陈石的话音还没有落,千云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
“快走!”也不管主仆身份了,上来扯着罗平和陈石疾步而出。
两人都很茫然,但很快眼前倾泼过一片殷红,父亲的天性唤醒了他们,尖声道。
“小宜,小木头!”
“小聪!”
挣扎着就要扑过去找孩子。
这时风筝场上已经一片混乱,二十几个人和他们带来的随侍打在一处,不知道是谁的血,也不知道是谁的喊叫,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听的叫人胆战心惊。
千云从没有遇上这样的事,但理智告诉她这时候扔下罗平和陈石上去帮忙,迅速地贴靠上后面的屋墙,再去寻找那个卖风筝的掌柜的,已经不见,店门也关上了,再看向混战的场上,心急如焚,可还是冷静地安慰着罗平和陈石。
“小主子会武,不用担心……”
罗平像疯了一样,叫着他三个孩子的名字,陈石也一样,两人声音都叫嘶哑了,两个小人才跌跌撞撞出来,是小聪和小宜。
“爹!我们没事!”
“爹!我们没事!”
两人满头满身都是血,扑过来抱着自己的父亲,陈石当场就软到在地,罗平紧紧抓着小儿子一连气地问。
“你哥哥们呢,你舅舅们呢!”牙齿不断地打颤。
“在里面呢!爹,没事,她们打不过舅舅和哥哥!”小宜一点都没害怕,反而还一脸兴奋,眼里冒着光,转头看着那边不断地被放到的人。
小聪也在叽叽喳喳讲着自己的战果,陈石一点都没听进去,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女儿全身都在发抖,脸色煞白。
“爹!爹!”小聪吓得不敢说了,不断地重复道,“爹,我们没事!”
这边罗平不断地喊着小树小木头,终于他看到了,在一个陌生人向后仰倒,两个儿子并肩站在一处,手里拿着不知道是谁的兵器,上面还滴着血,而他们的身后是小四小五,也都是满身血淋淋的,左右两边是他们两个随从,对方还有四个人。
也就是眨眼间的间歇,便又斗在了一起,差不多半刻钟后在牺牲掉小四小五两个随从对方那四个人倒下了。罗平亲眼看到其中一个被小四小五一起劈成两半,险险晕过去。
场地上只剩下了自己人,时间像是凝结一刻,空间也像是窒息一刻,小四小五这才反应过来。
“我们快回去……”话音未落栽倒在地。
“舅舅!”
小木头和小树大叫着,可小四小五一动不动。
千云大惊失色,顾不得许多,飞快过去叫道。
“两位公子!”再一查看小四小五只是受了伤暂时昏迷,这才稍稍放心,双双抱扶起来。
“我们快离开这里!”
千云带着这一行直接去了小二的宅子。这次带出的十一个随从全死在了这里,守宅子的也就五个,回去如果再遇上这种事怎么办?这时候宋琳琅姐妹都在考试,只有去找小二的夫君林童语,其母是赤峰通判,这样大的事还是尽快报官的好。
巧的是,巽远和慧君两人也在林童语这里正谈论着那个不知道姓名的第一举人话题。
“林夫君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人几乎是扑进门的。
“放肆!这么没规矩,怎么回事!”林童语脸一沉教训着。
巽远和慧君都面面相觑,这时千云、罗平等一行进来,三人一见都惊呆住了。
片刻之后飞奔出去两人,一个直接往官衙,一个直接去找林通判。
谁也没发现小二宅院里阴暗处站着三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带着半面铁具的女子沉声道,身形婀娜多姿,一身单薄的衣衫随着黄昏的风轻轻摇摆。
另两个人一个长得十分俊美,白皙如瓷的肌肤,颀长挺拔的身形,一头青丝挽得一丝不苟,扣着青玉环,靛蓝色缎面单衫,稳重雍容,而那双明澈的眸子,更如星子般灿烂迷离,叫人只要看一眼就再难以忘怀。
相比之下另一个人就只是能算个农夫。
“你又是什么人?”农夫靠着身后的墙。
“不管你的事!”
“但宋家管我的事。”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