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权院长,我是金俊绵。”
权院长想了想才忆起金俊绵是谁,笑道:“金教授,自从上次的研究会后我们可是很久没联系了,不知道这次打电话过来有何指教?”
“是我有事想要请您帮忙,我需要一辆带有充分急救设备的救护车……”
“这点您放心,我们明治医院的急救车都是德国定制款,设施和药品都很齐全。”
“好的,请你派车到云河路与中山路的交叉口,我们在那里汇合,另外再帮我准备一间手术室和4000cc我大姐预存在你们医院里的p型血……”
金俊绵的安排有条不紊,救护车抵达明治医院后陆良人被第一时间送入手术室直接进行手术,金俊绵甚至换了衣服也跟进了手术室,亲自操刀缝补他那个跟破洋娃娃的一样的姐姐。
还好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而且金俊绵也确实有这个操刀的资格和能力,所以权院长跟进去看了一下之后,就退了出来。
一出手术室,权院长碰到了正坐在长椅上等待的边白贤。
边白贤很安静的坐在那里,他的表情冷而硬,沾满了血的两手交握撑住下巴,眼睛死灰一片。
就在权院长打量边白贤的时候,一个打扮得光鲜靓丽的女孩跑了过来,她来到边白贤身边蹲下,摇着他惊慌道:“白贤,怎么回事,他们说姐姐受伤了?姐姐怎么会受伤,是有谁欺负她吗?”
边白贤没有说话,只是突然转身把那个靓丽女孩抱住,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肩膀里。
女孩似乎吓了一跳,愣好几秒后才僵硬地拍打着他的背部,安慰道:“没事,没事了……”
权院长的脸色沉下来,走过去对边白贤说:“需要报警吗?”
边白贤抬起脸来,转头看他,默默摇头。
权院长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边白贤,我知道你和良人之间没有感情,你们边家的事我管不了,我也没资格管,但这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姐姐,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不然就算你爸妈不在了,也总有能治得住你的人,”看着边白贤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权院长有点说不下去,“你好自为之。”
边白贤神情冷漠的任由权院长离开,坐在长椅上,放空着目光,一句话都不说。
他觉得他好像身处梦中,一个噩梦。
梦醒之后那个傻子又会天天缠着他喊“白白”,给他带来无尽的烦恼和生活的真实感。
是的,现在这种快要失去的感觉只是一个梦,那在他掌心越渐冰冷的小手也是一个梦,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更是一个梦。
他等梦醒。
此次手术的持续时间长达8小时,这还得归功于没有致命伤口,只是伤处太多,必须不停地缝合和输血。
这一次的输血也几乎把陆良人预存在血库里的血袋消耗一空,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来说,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适合再抽血,也就是说,她不能再受重伤,否则势必会面临无血可输的局面,谁让这个倒霉蛋倒霉到血型都在全国只有几个人相同。
在这八个小时里,雲颖一直在陪着边白贤,给他买水,不喝,给他买盒饭,不吃。
最后,就在雲颖满心酸涩的决定只单单陪他坐着就好的时候,边白贤却又忽然转脸看向她,低声说了句:“这里没你什么事,太晚了,回去吧,到家给我一个电话。”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白贤,我再去给你买点吃的吧,人是铁饭是钢,你这样不吃东西不行的啊,你的痛苦我能理解,但是……”
“不,你无法理解,针不刺到自己身上,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有多痛。”边白贤说话口气不似平常的样子,而是带着点讼怔和冷讽。
静了一瞬,边白贤又摇摇头,他想他大概已经脑子不正常了,居然会把火气撒在雲颖身上。
“走吧,你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雲颖是一位很聪明的女性,深明进退之道,知道自己就算再待下去也讨不了好,反而会成为边白贤的撒气桶,她立刻选择退出。
“好的白贤,那我先走了,姐姐如果有什么消息你及时通知我。”
边白贤摁住前额点点头,没有说话。
雲颖踩着高跟鞋走了,直至咚咚的鞋跟踏踩地面声再也听不见,他才抬起头来。
边白贤知道雲颖并不是真心关心他姐姐,这一点并不让人意外,没有谁会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并且还和自己抢夺男友注意力的女人,边白贤完全可以理解雲颖的心情,所以他平日里从来都不把这当回事。
但那是平日,现在陆良人生死未卜,手术室外却还站着一个假惺惺的装模作样关心她的人,这个认知让边白贤心烦的想要砸墙,所以他拒绝了雲颖的一切,并且最后还忍不住的直接开口赶人。
8小时的时间,足以让边白贤冷静下来,所以虽然可能已经晚了,但他还是着手安排下一步事宜。
“秀敏,别睡了,起床帮我查两个人……”
“四哥,我是边白贤,没打扰到你休息吧?……好,那我就只说了,我想要查两个人,希望你能帮忙……好的,他们的资料我等下发过去。”
“姜局长你好,我是边白贤,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几通电话打完之后,边白贤起身去洗手间里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继续回到原位,安静等待。
其实在内心深处,边白贤一直认为他是孤独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几个人了解他。
他明明非常努力,可所有人都说他享受父母蒙荫。
他脸上云淡风轻,却没有人知道他牙咬的有多紧。
他看似冷心冷肺,却没有人知道他哭也没有眼泪。
摸摸红肿发涩的眼角,边白贤叹息一声,哭不出来也好,男人本就不该哭。
边白贤宁可别人认为他没心没肺,让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软弱可欺。
“叮”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