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稚龄孩童,还不知丧母之痛,每每看着他笑容满面的样子,都不由得想起他护子而亡的母亲,让人不胜唏嘘。
四下的邻里瞧着那孩子也可怜的紧,常常多来给他送些吃的和衣物来,他的父亲和祖父到底是男子,别的是不愁的,只是养孩子这方面却未必真的就成。
而那流泪的大槐树已经不流泪了,可众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只在那前头摆了供果,香烟袅袅,在这四月的软和春天中,散发着淡淡的独属于佛堂的味道,也是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而青悬医馆门前,却是门庭稀落,渐无人近前,就连顾家的大门都似乎带着什么邪气似的,让人不敢直视。
街上关于妖孽的流言纷纷,可此刻却无人敢上前与顾青悬对峙了,毕竟她身边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手下,说不准就会索命的。
那李天师那么厉害,就不敌这两人的本事,如今重伤,却不知在哪里了?
还有没有李天师能够解救他们的苦难,众人心中都不敢确定,也都不敢多说什么,只没有法子之前先夹着尾巴过日子。
而顾青悬在这样的氛围中愈发淡定和坦荡起来,平日里在家中写写画画,日子过得倒也悠闲自在,就是不能出门,有些憋闷,每当这个时候,她便去屋顶之上,先前修缮房屋的时候还留了一间小阁楼,一直都不曾派上用场。
眼下却正好能收拾收拾,当做休憩之地所用了,推开窗抬头看去越过一层黑色的屋脊,便是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街道,热闹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
她抬头看了看,随后躺倒在自己的懒人沙发中,看着手中的话本子,一旁还放着话梅茶水瓜果等蜜饯,就像前世她休息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呆在家中一般,日子别提多舒服了。
她翘了翘腿,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来,若是眼下自己没有这般被诬作妖孽一说,自己也不可能如此悠闲自在地过上几日,镇日不是忙着瞧病,就是忙着这个,如今松散下来,也觉得日子美好的紧。
噔噔噔地一阵上楼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纤纤就站在了门口,手中拿着两个托盘,像是杂耍一般地将东西都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回过头来看顾青悬舒服地眼睛都要眯起来的模样,啧啧感叹了一番,“姑娘,您再这么着下去,我看把恭桶给你也拿上来才算是齐全。”
顾青悬正咬着清嫩可口的瓜片,闻言扭过头来看着她翻了个白眼,死丫头,这是在变相地说自己懒不成?
她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道:“你懂什么?我如今出不得门,还不能好好歇息歇息了?”
纤纤扁了扁嘴,没有多说什么,将东西都团团地放了一圈之后,这才扭过头来也盘腿坐在了一旁,和她低声说笑起来。
如此两日过去,景衡果按着顾青悬的意思并未来寻她,也遣人前去白水村要回了当日的送的礼,此事在白水村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人都知前些日子,汝河府的景家来给顾家送礼来了,说不得就是男婚女嫁的喜礼,想到顾青悬在汝河府中出的风头,还有那些传言,众人羡慕不已,别说景家了,就是寻常哪一家富户,要娶谁为妾,那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更何况是景家,这般的人家,别说是为妾了,就是当个丫头那也是体面的。
是以顾家自然水涨船高,成了白水村的第一风头之家,保长和村长多加礼遇,甚至很是崇敬和推崇,挂在村人嘴边的都是顾家的祖坟上可真是冒青烟了,女儿有出息,儿子也有出息,这家里不一日一日地愈发兴旺发达么?
可谁知如今却是这般局面,众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率先反应过来的自是那几家与顾家并不如何交好的,窦家媳妇更是扯开了嗓门似的,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地高声嚎着,“哎哟,没有那种命,就别在那儿装相了!谁还不知道谁啊,这怕是遇见什么事被人给退了吧,这幸好亲事还没说,要不然丢人丢的更大发了!”
一旁的窦铁牛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看着顾家的方向,眼中也满是讥诮和不屑。
顾满厚和顾梁氏并不为所动,只是将东西都还了之后,显得神色平静的紧,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没有法子,强装无所谓罢了。
招财吉祥如意三个孩子平日里出去打水洗衣裳,也常能听见有心人故意在他们耳边说些难听的风言风语,三人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
看着被几个孩子无视,窦家媳妇恼怒的紧,大骂道:“死丫头们,耳朵莫不是聋了?老娘同你们说话,也没个反应,莫不是个傻子不成?!”
吉祥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看着一旁还有几个看热闹的村人,抿了抿唇没有答话,而一旁有人不悦地道:“窦家媳妇,你多大岁数了,跟几个孩子置气?有能耐,你也进城去呀!”
窦家媳妇被堵住话头,心中不满的紧,噎了噎之后,才神神秘秘一般地道:“你们可知道那顾青悬怎么能在城里那么快就买宅子赚大钱?”
那人轻哼一声,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不愿多理她的话茬,而一旁却有人颇为好奇,“不是说那丫头在城里开医馆当大夫么?”
窦家媳妇冷哼一声,满脸的“我知道内情”,随后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们都没瞧出来不成?那丫头多半是个妖孽,先前那丫头不是跌进水里过一次么?那个时候怕是就死了,不过是个邪祟和妖孽占了她的身体,要不然你们想想,怎么好端端地她就变得这么有本事?”
听见这话,有的人神色一变,有的人却是嗤笑不已,“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那挣来的银钱可都是真的,还有咱们村里要不是因为了顾家悬娘,怕是如今也还是和先前差不多,咱们得惜福,不就是退个亲事么?有什么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