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衡示意她噤声,过了片刻之后抬眼看着外面火光熊熊,神色一顿,眼中的幽深墨色愈发地重了些,“果然好手段!”
顾青悬纳闷地探出头去,却见外面的山林中竟是火光一片,一时大吃一惊,“这、这……”
景征果然是想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景衡微微冷笑一声,“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走!”说着,就拉着顾青悬走出山洞外,贴着山根往前走去。
顾青悬被他抓着手,心中又惊又慌又怕又气,她刚铺好的床,就这么没了,还有那只山鸡,便是不落在他们肚子里,估摸着也要葬身火海,变成烧鸡了!
景衡行走并不快,却颇有章法,顾青悬跟在他身后,眼瞧着是往深山里头去了,心中惊惧害怕,这样的话他们还能出来吗?会不会有狼出来?
她正想着,却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狼嚎声,吓得她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脚下一软,“啊!”
景衡回过头来,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微顿,随后将她扶了起来,低声道:“放心,那些狼不是冲我们来的。”
听着声音,应当是朝着放火的人去了,幸好他们出来的及时,如若不然,怕是那些狼真的被招来了,他们两个绝无还手之力。
顾青悬心口怦怦直跳,几乎站不稳,靠在他身上半晌才勉强回过神来,“我们、我们这会儿去哪儿?”
景衡抬眼看了看路径,瞧着草丛中隐约一条只有一人能过的小道,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道:“前面兴许有个水潭,那里能待着,我们去哪儿?”
顾青悬闻言便放松下来,有水潭就说明他们一时半会儿还饿不死渴不死,可是这里面山林愈发地密,他们要怎么出来才好。
景衡牵着她的手,察觉出她的手掌都有些颤抖,忍不住紧紧地握了握,随后低声道:“放心吧,这么大的火,总会有人瞧见的。”到时候,他们就有救了。
闻言,顾青悬忙不迭地点点头,她也不是相信,也不是不相信,只好像他能说出来,就一定会发生一样。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的手紧紧地握着,不由得尴尬,轻轻地抽了抽手,景衡握的却愈发紧了些,她脸上一红,“我能走的。”
谁知,景衡脸不红气不喘地淡淡道:“我身上有伤,我走不得。”
顾青悬一窘,不知道说什么好,热意缓缓爬上脸颊,眼中没来由地却荡漾出几分笑意来,抿着唇忍了忍笑,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拉着他的手,继续赶路。
见她不再挣扎和抗拒,景衡打心底里舒了一口气,那小道难走,两人互相扶着往前走了好一段路,顾青悬脸上都被枝叶划了好多口子,脚上似也磨出了水泡,疼痛难忍,却一声不吭。
直走了约莫有两刻钟的工夫,这才感觉到面前豁然开朗,俨然已是一片平地了,只不过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行走这么久,早就不是在地面上了,这只不过是山腰处的一处平面地带而已。
四下里林子也并不密集,顾青悬侧耳细听,却听不见水声,景衡却是目力过人,顿了顿之后,道:“我们快到了。”
她满心怀疑,只是果不其然,不过走上几丈远的时候便瞧见了一个水潭子,幽深的水面连水波都少的紧,黑黝黝的夜色倒影其中,看着倒像是一汪黑水似的。
一旁从两块大石头紧紧挨着,一道娟细的水流从石头下面的缝隙中缓缓流淌下去,因为太细,几乎听不见水声,却也能瞧出是泛着白光的清水。
顾青悬几乎欣喜过望,这样的水潭子又干净又清净,这么大一片,还衬着颇有几分清凉幽静之意,眼下的天气,适才差点被火给烤干,行路这么远,身上早是热汗滚滚,一入这个地界,便是清幽沁凉,十分适意。
景衡摸到水潭边,左右查探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旁的两块巨石下坐了下来,这里没有山洞,石头底下能容两人躺坐,便是站起来却是不能够了。
他草草收拢了些杂草,铺陈出来,看着顾青悬蹲在水潭下面洗漱,随后微微笑了笑,“睡吧,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寻来了。”
顾青悬满脸水珠扭过头来,见他含笑立在石头底下,身上虽然狼狈的紧,姿容和神态却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心中忍不住一顿,悄悄地红了脸。
赶紧拿水扑了扑脸颊,她应了一声,这才走了过去,只是那石头缝隙狭窄,两人均是躺卧都不能够,景衡背部有伤,只能侧卧,却是独独地对着她的脸,顾青悬心理建设了好久,才勉强平静下来,闭着眼睛强制要求自己赶紧睡着。
景衡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模样,不像是睡觉倒像是备战,忍不住轻轻笑了笑,随后道:“到了后半夜怕是要冷,你挨我近些。”
顾青悬闻言,轻嗤了一声,索性翻身背对着他,表示自己的清高不屈,景衡笑出声来也不强求,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山林之中静谧的紧,什么狼嚎声野兽声都没有,只有低弱不可闻的潺潺溪水,流淌在耳畔,倒成了催眠曲,不过一会儿,两人都睡着了。
连夜赶路,又饱受惊吓,顾青悬很快入睡,而景衡是因为太过疲惫,很快也睡着了,只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果不其然夜风便有些冷了起来,顾青悬蜷缩着身体也觉得身上冷的紧,不由自主地便紧紧地挨着景衡靠了过去。
景衡侧睡着,本就睡得不大安稳,见人无意识地朝自己靠拢过来,睁开眼睛微微地笑了笑,随后扯过了外衫盖在了她身上,再将她揽入怀中,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夜风渐冷,到黎明前夕之时,天上竟淅淅沥沥地落下雨来,雨点敲打着石头,滴滴答答的声响很快就惊醒了两人,顾青悬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暖意,忍不住一怔,抬起头来便看见一张脸庞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