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陶云芝步履匆匆地进门，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忍不住惊疑，那几个人心头也颇为慌乱，却不知为何，想拦却被纤纤先行挡住了。
    顾青悬立在门边，看着众人慢悠悠地笑道：“是与不是，咱们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更是一惊，不过一会儿陶云芝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捧着一个小盒子，是贝壳做的，上头不知道放着一个什么东西。
    顾青悬接过贝壳，抬起头来道：“真正的蛀牙，里面有发黑的虫洞，大家一看就能知道，这牙齿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众人伸长了脖颈探头看去，顾青悬慢条斯理地打开贝壳，里面躺着一颗有些发黄的牙齿，瞧着个头不大，正是小孩子正在生长中的牙齿。
    那牙齿表面覆着一层微黄的污迹，而其中果真有两三个小洞，看样子颇深，黑洞洞的发乌。
    众人哗然，这样的牙齿便是他们这些门外汉也知道，定然是个坏牙，见状纷纷抬起头来谴责似的看向那男人。
    这分明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哼！这分明就是来讹钱的，我说顾姑娘，你可不能放过他，得把他送到官府里头才成！”
    “这样的恶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敢拿来行骗，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汝河府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众人群情激动，那男人面色唰就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胆战心惊地看着来人。
    那几个隐藏在人群中的人见状，对视了两眼，纷纷找了机会溜了出去，而那男人想走，却是不成了，被众人堵在医馆的门口，群情激奋地讨伐着。
    那男人吓得都快哭了，胆战心惊地看着顾青悬，脸色纠结无比，“顾、顾姑娘，我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想想罢了，谁知道会是如此呢。”
    顾青悬淡淡地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只叫记录的人把纸张递给他，还算得上和颜悦色，“既然如此，想必你也知道了事情经过，为了避免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劳烦你在这上头摁个手印吧，也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那男人岂有不从之理，赶紧上前摁了手印道，“都是我的不是，是我糊涂了，不曾想姑娘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还敢来班门弄斧……”
    顾青悬听着他一叠声的谢罪，嘴角只是淡淡地翘了翘，随后扭过头来将纸张交给陶云芝放好，这才淡淡地道：“我倒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不过我却也想学学青天老爷，给自己个清白罢了。”
    那男人点头如捣蒜，眉头皱得跟毛毛虫一般，面色纠结如麻花，门口看热闹的众人不齿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顾青悬倒是客气，拱了拱手道谢了众人一番之后，众人这才散去了。
    那男人讨饶过后，刚想要走，却被纤纤拦住了，适才那么多人纤纤怕是打不过，只不过一个寻常壮汉，纤纤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他瞧着面色难看的纤纤，又不敢伸手推搡，只哭丧着脸道：“我已经讨了饶了，姑娘还想怎么着？难不成要我赔银子么？我还有老母亲和妻儿要养，实在是……”
    纤纤忍不住一阵恶寒，冷声道：“谁要你的银子，只是我家姑娘还有话要问你！”
    男人愣了愣，还有什么话要问，顾青悬送走了看热闹的众人，随即便转过身来看了陶云芝一眼，赞许地道：“你这样的习惯甚好，只不过难为你了，还想着多精进手法，幸好你将这牙齿留了下来，要不然今儿个咱们的官司且得收场呢。”
    陶云芝抿着嘴一笑，心中忍不住多了几分骄傲，她原本没想那么多，看着这男人面熟，只是因为第一次那孩子来的时候，是父母两人一道陪同的，谁知道第二次，就只有那孩子的娘陪着一道来了。
    这孩子的牙齿确实问题严重，她便留下了牙齿，想着再瞧瞧，看有没有别的方法能治，却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陶云芝心中高兴无比，觉得自己帮了大忙，便是先前觉得自己惹来祸事的心情也淡了几分，顾青悬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了两句，这才扭过头来看向那男人。
    目光虽然轻淡，那男人却忍不住一抖，不禁面露苦色来，看着顾青悬。
    顾青悬抬了抬下巴，“请这位先生入内说话吧。”在这儿说话，怕是得落了好几个人的眼。
    纤纤当即便强制性似的“请”了那男人进屋，随后顾青悬缓步走进屋子中，把门扇打开，外人瞧得不真切，她一来觉得通风，二来觉得又不是严刑逼供，何必要弄成小黑屋的模样。
    堪堪坐下之后，顾青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男人见她慢悠悠的模样，对着这个摸不清底细的纤弱少女倒起了几分惊惧，刚要开口说话，却见顾青悬淡淡地道：“谁派你来的？”
    那男人一惊，条件反射地“哈”了一声，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
    顾青悬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抬起头来见他惊讶的样子，心中便笃定了几分，微笑道：“你不说我也能查得到是谁，只是此事中的纠葛本与你无干，你不过是别人花钱买来的棋子罢了，可我却是与她有着恩怨的，若是回头清算起来，将此事牵扯进去，你免不得就是一个帮凶的罪名，何不直接了当地说出来，或许到时候我可以将此事抹去了。”
    那男人见她这般淡定，心中更是惊惧不已，可却又实在不敢说出来，那人的厉害和泼辣，他实在是抵受不住。
    顾青悬见他纠结不已，满脸的官司模样，也不着急，只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着，过了好久那男人好似支撑不住了似的，几乎是带着崩溃道：“我欠了那顾长忠五两银子，他便不肯放过，说只要我这般做了，事成了另给我五两银子，事不成那五两银子便抹去了，我这才没办法的呀。”
    旱涝保收，顾长忠倒是会安排，顾青悬轻轻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