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身旁的侍女也忍不住大吃一惊,虽然景家和宫家交好,可如今两人都大了,也不能这样不避嫌。
景衡闻言扭过头来道:“男女有别,姑娘清誉要紧,在下另有车马,不劳姑娘费心。”
宫婷婷听他说话,处处都透着客气和周到,心中不免酸涩,她还想和小时候一般,景衡领着她四处跑,有时候还牵着她的手的时光。
可她再任性,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必是不成了,顿了顿才满脸沮丧地道:“先前衡哥哥来之后,到现在都没来瞧过我了。”
“姑娘身体已无大碍,便是有些不舒服,自有大夫和郎中料理,景衡没有这样的本事。”景衡微微笑了笑,目光越过了宫婷婷的头顶往远处看去,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心中不免一顿。
宫婷婷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只兀自低着头不开心,他见状便叫丫头将宫婷婷扶上车马,随后行了礼后便往远处走去。
丫头见他并无逾矩,说话也很有分寸,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扶着宫婷婷往车马上走去。
上了车马,宫婷婷又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瞧去,见景衡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心中失落感无以复加,悻悻地坐在原地。
身旁的丫头替她掌了扇子,这才微笑道:“姑娘这般心意,衡公子想必是明白的,只是大人和夫人都还没有松口,姑娘可不能这么着了。”
宫婷婷闻言道:“衡哥哥与我们家世代交好,怎么能不同意?你别同我说那些话,衡哥哥定是有苦衷的。”
丫头闻言叹了口气,也不好多说什么,宫大人和宫夫人害怕的就是这个,景家门庭是好,便是真把宫婷婷嫁过去也不算什么,只是景衡平日在汝河府的那些名声,是个人家都要三思一二,更何况府君大人和夫人了。
还有宫婷婷这般的好似眼盲目盲地痴迷着景衡,府君大人和夫人岂不是更担忧了?再怎么着,他们也想叫女儿这一辈子过的平平安安,无忧无虑,没有什么烦心事,可景衡显然达不到标准。
两相取舍来看,景征都比景家的嫡亲孙子景衡的胜算要大些,可偏偏姑娘不喜欢。
世事弄人,这还真是难办啊。丫头微微地舒了一口气,见宫婷婷思绪不展,岔开话题说了些旁的,这才作罢。
顾青悬和纤纤举步往外头走去,见着各家有车马的纷纷上了车马,两人瞧着时机也雇了一辆马车,便往城里而去。
刚上了车马,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道声音,“可否载我一程?这车马上两位姑娘的银钱我也出了。”
听见声音,纤纤忍不住好奇地掀起帘子来,顾青悬隔着车窗都知道外头的人是谁,闻言嘴角抽搐了一番,那车夫很犹豫,纤纤一瞧见来人,便眉开眼笑道:“公子请上车就是。”
见状,车夫也舒了一口气,让开位置叫人跳了上来。
景衡掀帘而入,正好撞上顾青悬一双眼睛来,两双眼睛一碰,顾青悬拧着眉头,“难不成你连个车马都没有么?”
景衡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淡淡答道:“今日偏巧出城办事去了。”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顾青悬心中又是气又是说不出的一股滋味来,纤纤坐在一旁,看了看两人的脸色之后,蓦然笑了起来道:“这说的可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若不是公子的车马出城办事,咱们也碰巧不到这里来……”
“纤纤!”顾青悬满面通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
纤纤没脸没皮一般嘿嘿傻笑了两声,随即自来熟一般和景衡说起话来,什么“今天天气着实不错”“这人可真多啊,跟下饺子似的”……
顾青悬在一旁听着,脸都快绿了,对上景衡温然平静的目光,她心中却似有惊涛骇浪而起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他为何上了这辆车马,这些日子的反常,不说她也明白,只是……
她敛下眉眼来,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却见景衡虽与纤纤说着话,目光却是淡淡地落在她身上,仔细去瞧的时候,目光中似还带着几分薄怒似的。
她忍不住一愣,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说了一会话,纤纤也觉得景衡心不在焉的模样,左右看了看两人的模样,顿了片刻之后才憨憨地笑道:“这里头有些热哈,我出去和大叔一道坐着罢。”
手脚麻利地掀起帘子出去,马车中只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顾青悬疑惑地看着他的模样,随后低下头来讪讪不语。
她也不知道他生气什么,只是这般明晃晃地冲着自己散发他的怒气,许是有什么事?
她正在疑惑,却不防备景衡突然开口道:“我与你做的东西,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别人么?”
顾青悬“啊”了一声,抬起头来,满眼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那风筝你卖了几两银子?”景衡轻哼着说道,依照她的脾气,若是不卖了银子,怕是也决计舍不得。
顾青悬怔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为何心底确实有几分心虚,抬起头来道:“呃……我没有,没有卖银子……那风筝只不过是那姑娘喜欢,我便送给了她。”
景衡眉头愈发皱的紧了,连银子都没收,看来这东西在她眼中确实不值得什么,他撇开头去,视线盯着窗外,声音微沉,“便是我因此弄坏了手,你也不当一回事么?”
顾青悬微怔,什么弄坏了手?她条件反射地看过去,这才看到他的手上似乎还带着几丝细微的血痕,因了确实细微,根本就瞧不出来。
她不由得有些尴尬起来,喏喏了片刻,突然灵光一现,低声道:“这风筝是你与纤纤一道做的,纤纤也同意送给别人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景衡眉头一皱,还没说什么,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道声音,“我可没说同意送给别人。”
……
顾青悬和景衡两两相望,她尴尬了半晌之后到底不敌景衡的目光,尴尬地垂下头来,心中暗骂,这会儿怎么这么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