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悬,你可真是个骗子。”
面前的胸膛骤然离开,顾青悬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听见这话忍不住一愣,可眼前的人早已转身出了门去了,大踏步的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骗子?骗他什么了?只是揉了揉耳朵,还觉得那温度烫手,好容易站在原地把耳朵扯凉,这才慢吞吞地往外走去。
她原本应该难过的,为什么这会儿却并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感觉,反而还觉得心底有些轻盈呢?
轻浮!想到这个念头,顾青悬骤然一顿,赶忙在心中这般唾弃自己,没见过男人不成!就这点动静,就把你给唬住了!
你可要知道,这厮是在青楼里头厮混过的,若是放在现代,那就是纨绔富二代之流,前世时没做过霸道总裁的梦,到了眼下却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阻止!阻止!
她伸手在自己面前交叉乱舞了好一会儿,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来,随即放下手臂就看见目瞪口呆站在巷子口看着自己的二丫头和长忞来。
“阿、阿姐……”二丫头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相比之下长忞的神色就显得呆滞多了,更添几分可爱。
顾青悬尴尬地搓搓手笑了笑,伸手在空中抓了几下,干干道:“哈哈,哈哈,有蚊子,你说这天气是不是奇怪的很?天还冷着,就有蚊子了。”
……
“咱们这房子近水,到了夏天蚊子怕是也多的。”顾梁氏一边盛饭,一边说道。
顾青悬点了点头,“没关系,到时候多备些薄荷水就是了。”
纤纤抬起头来看着顾青悬道:“我先前在村子里时也听旁人说过,怎么治这蚊虫,先前都是我伯父伯母做的,回头我也试试。”
众人一听笑了起来,连忙道好,说说笑笑之间,事情便过去了。
元宵灯节的大火很快就过去了,府君大人虽然震怒,可看在景家的面子上到底也只是没过去了,只除了有人时不时会谈起那大火烧的蹊跷之外,此事便尘埃落定下来。
过了元宵节,这冬日却是拖怠着不走,明明前日已经暖和的可以穿薄衫了,回过头来却凄风苦雨的模样,让人龟缩在屋子中懒得出门。
顾青悬早有先见之明,不肯脱下厚衣裳,如今看着冻得打哆嗦的纤纤哈哈大笑,一边提着火钳拨弄香炉里的灰,“叫你多穿些,你不肯听吧。”
纤纤噘了噘嘴,“姑娘就看笑话吧,回头便是瞧了姑娘的笑话,我也不客气了。”
顾青悬撇撇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能瞧到才是厉害的紧呢。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一怔,莫名其妙地想起来那天脑子进水似的把自己拉出去的景衡,如今已有些日子没见了,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正出神间,火钳触及到了一个硬物,她赶紧回过神来,“快来,栗子熟了。”
纤纤赶忙跑了过来,拿着盘子接着,顾青悬从火灰里扒出来几个烧的壳皮发亮的栗子来,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透骨寒,两人抱着栗子你一个我一个吃的香甜。
顾梁氏回白水村收货去了,顾满厚则在偏房中陪着顾家二老,顾青悬早想到今日要下雨,定没多少病人上门,便提早关了医馆的门,随后和纤纤一道窝在后堂中烤栗子吃。
两人正嬉笑着说话,却突然听见前门处骤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拍门声,顾青悬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怎有病人这般着急的?这到底是牙疼,可也不是什么不能治的疑难杂症啊。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纤纤站起身来,刚要去应门,一道哭喊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进来,凄厉而又绝望,“悬娘,悬娘,求求你,救命……救命……”
听见这声音,纤纤忍不住顿住了脚步,这一听就是认识的人啊,回过头去看顾青悬,顾青悬脸上狐疑的神色渐渐变成了凝重,半晌不语。
可门外的叫门声还在继续,来人终于告明了身份,“……悬娘,我是梅花,求求你,救我……救我……”
听见名字,纤纤鄙夷地撇了撇嘴,低声道:“姑娘,莫去理会,谁知道她出什么幺蛾子呢?”
顾青悬顿了顿之后,半晌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去问问她有什么事罢。”
纤纤闻言叹了口气,却也不好说什么,顺手拿起伞来,往前厅而去,打开了门,面前一个穿着锦衣的女子顷刻间便跌落进来,雨水虽然不大,却也把她淋得湿透了,想来是在外头淋了不少雨。
纤纤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只看窦梅花身上的衣裳还是那件锦衣,都有些磨旧了的,发上的银簪子也啪嗒一声脱落下来,摔在地上,摔坏了顶上细致的簪头。
冰冷雨水里,窦梅花抬起头来,脸上凄惶而又无助,眼中带着几分羞愧和茫然来,看着眼前的女孩,惶惶然地道:“悬娘、悬娘呢?求她救救我。”
纤纤看着眼前的人,也忍不住迟疑了,顿了片刻之后,这才叹了口气,将她扶着进了内堂中,顾青悬还坐在软榻上,只不过适才是脱了鞋偎依在上面的,眼下已穿戴好鞋子,端正地坐在一旁。
面前的火炉燃着炭火,还有几分栗子的香气,一旁的案上还搁着一本散落的书,而后窗和门扇旁放着四足高几花瓶架子,上头摆放了几只素色花瓶,里头簪着冒了新芽的杨柳枝甚或者几支新鲜的花朵来。
软榻后面放着一张山水屏风,淡绿色的色泽和水纹看着令人心旷神怡,透着一股高雅之气。
整个后堂瞧着虽并没有多么奢华富贵,却清新雅致,叫人瞧着舒服。
而顾青悬则穿着一件雪青薄袄,下坠一件同色却深些的长裙,脖颈间围着白色的兔毛微博,整个人瞧着虽无多么气派,可也如清新荷柳一般令人情不自禁眼前一亮。
而纤纤虽无顾青悬那般打扮,一件襦裙虽显几分淡薄,可胜在人爽利明快不少,两人站在一处,竟是相得益彰的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