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个也留不得。”
    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中，景征轻轻抬起头来，缓缓说道，眼睛中的冷意骇人无比，景二夫人的心都忍不住咯噔了一声。
    景宪皱了皱眉，缓声道：“你是说……”剩下半截话他用了一个手势代替。
    景征垂下眼睛来，淡淡道：“母亲既已打发了，那剩下的便叫儿子来办吧，这次出了事，少不得母亲还要在内宅中多操持些许了。”
    景二夫人犹豫了片刻，见丈夫和儿子的神色都已变得有些淡然起来，这才点了点头道：“这……我定会好生料理的。”
    景征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来起身告退。
    接下来的两日中，景二夫人便时常前往府君府中嘘寒问暖，宫夫人和宫婷婷都受惊不小，可好在毫发无伤，歇息两日也就过去了。
    雕梁画栋的园子里，九曲回廊蜿蜒，而一处亭子里二夫人与宫夫人微笑着对坐，身边侍女环立，片刻后却听一旁传来清脆的笑声来，听着便觉得甚是美好。
    不多时，从那圆形拱门处走过来一个少女，姿容美丽，身着一件交领锦衣襦裙，柳色裙摆愈发显得整个人都清秀灵动起来，这刚过了新年，府君府中也是张灯结彩，便愈发显得秀丽脱俗。
    “娘，衡哥哥……”话在看到来人时戛然而止，宫婷婷怔了怔，随后收住话头，微笑着上前来屈膝行礼，“见过夫人。”
    “妾身如何敢受？姑娘快些请坐罢了。”景二夫人微微笑了起来，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意。
    宫夫人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女儿，忍不住低声责怪道：“二夫人在此，你还这般大呼小叫，不怕被人笑话么？”
    宫婷婷羞怯地嘟了嘟嘴，却是撒娇一般躲入了母亲身后。
    景二夫人见状，连忙笑道：“婷姑娘秀丽天成，谈笑随心，却正是随着性子来的，一般不遮不掩，尽有大家风范呢。”
    “夫人莫夸她了，不过一个还没长大的丫头罢了，尽被我和大人惯坏了。”宫夫人责怪地看了一眼女儿，轻声哼道。
    宫婷婷淘气地眨了眨眼，一众侍女都微微笑起来，景二夫人将此情此景收入眼底，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声附和着。
    由此看来，宫婷婷当真是被府君大人和夫人捧在手心里的掌珠，不过倒也难怪，听闻宫大人对幼女十分疼爱，便是要星星要月亮都是肯的，还有宫婷婷的兄长，那也是疼爱妹妹的紧。
    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少了几分大家闺秀的稳重大方，多了几分调皮，那也是正常不过的。不过宫家家教甚严，也就是在府中如此，真若是出了门，满城的姑娘中，也唯独只有宫婷婷瞧着最有气度。
    景二夫人心中微叹，面上却愈发地笑了起来，借着适才宫婷婷的话头，疑惑地道：“这几日，衡儿可是常来府君府么？”
    宫夫人脸色未变，笑着道：“衡哥儿这孩子便是先前还是常来的，便是在外地时，他爹娘也领他去过，这几年渐渐大了，自不常来，可因了这桩事，倒也送了不少补品过来，叫我将养身体，也是个有心的孩子。”
    闻言，景二夫人便笑着点头道：“谁说不是？这孩子一向是聪明伶俐的，只是在外头的事儿上太过混账，如若不然，可也是极好的孩子。”
    听见这话，宫婷婷的嘴微微撅了起来，似略有不满，宫夫人却是温言笑道：“这孩子是什么样，谁也料想不到，只是那日征哥儿护着我上了船，却不知有没有事？”
    见宫夫人主动提起景征，二夫人心中微喜，随后笑道：“那孩子一心只惦记着夫人，自己便是有事也说没事的，不过小伤罢了，回头就好。”
    宫夫人闻言，眸中更露出几分感激来，“可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景二夫人缓缓笑了笑，“这算的什么……”
    ……
    两个贵夫人拉里拉杂地说着，宫婷婷显然是不愿意坐在这里听了，只抽了个空隙便起身告退，走出亭子许远之后才放慢了脚步，轻哼道：“那么大的火，衡哥哥游过来都没受伤，他就受伤了？到底是不如衡哥哥厉害。”
    身旁的丫头动了动嘴唇，左右看了看，这才道：“我的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莫要被人听了去。”
    宫婷婷满脸不以为然的神色，“这是咱们府上，有什么好怕的？”
    “我瞧着那位二公子倒是身手不凡，船上起火的时候也那般惦记着姑娘呢。”丫头想了想低声说道。
    宫婷婷撇了撇嘴，顿了顿嘴角忽而露出一个笑涡来，瞧着极为可爱，雪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随后扭过头来道：“衡哥哥前几日给母亲送补品时，还捎了两只风筝，过些时候天气和暖了，正好便能放了，我带你去瞧瞧。”
    说着，两人便笑嘻嘻地一道往前走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景二夫人这才起身告辞离去，宫夫人着人将她送出府外，脸上一直和煦安然的笑容缓缓沉了下来，一旁的老嬷嬷见状，忍不住上前道：“夫人。”
    宫夫人摇头叹了口气，随即喃喃道：“还是得再瞧瞧，再瞧瞧。”
    “夫人也心急了些，如今姑娘不过才十五呢，就是议亲也早了些，这景家的哥儿瞧着都不错，夫人慢慢掂量就是了。”老嬷嬷知道宫夫人心中所想，笑着低声答道。
    宫夫人闻言却是苦笑了一声，女儿心里头的心思她如何不明白，只是娇惯的太厉害，便是女儿一生气一撒娇她也没了法子，可景衡那般模样，却实在不是能托付终身之人，那景征倒是稳重有加，俊秀能干，也说不得实是个好人选。
    只是这回事一出来，她倒是心中又有忧虑了，景衡虽然瞧着吊儿郎当，但若办起事来也是不含糊的，反观那景征这一回，却是落了下乘。
    罢了罢了，再仔细瞧瞧就是了，反正她不急着嫁女儿，还想着多留两年呢。